《双重迷恋》西陵北

39、第 39 章

　　盛凌霄老老实实地被牵着，电梯到了，姜宁脚步顿了顿，掉头转向角落的楼梯间。
　　“松手。”姜宁瞥了眼旁边高大乖顺的男人。

　　盛凌霄犹豫一秒，慢慢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
　　姜宁拉开楼梯间的门：“进去等我。”

　　盛凌霄看了眼楼梯间，站着没动：“在这等你下班？”

　　姜宁没想到他会理解成这样，有点好笑，顺水推舟问道：“怎么？不乐意？”

　　盛凌霄没说话，垂眸扫了眼硬邦邦的水泥楼梯，连个坐的椅子都没有。
　　因为写字楼很高，很少会有人走楼梯，保洁也打扫得并不勤快，地上明显落了一层灰。

　　姜宁以为盛凌霄会拒绝，没想到他只犹豫了一秒，转身随性地倚靠在了旁边的扶手上，依旧是清冷端方的模样：“没有。”

　　姜宁愣了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男朋友这么听话他该高兴才对，但这么淡定的模样好像前一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就他还在耿耿于怀。
　　“好，那你不许出来。”咬牙说完，他“嘭”地关上了门。

　　盛凌霄不懂他为什么又生气了，抬手揉了揉眉心，思考凌昨晚到底做了多过分的事情，他以后得在身上再备个录音笔才行。
　　但凌戒备心很强，要换成隐蔽的设备。

　　刚进公司，姜宁就撞上了端着咖啡的陆凡。
　　陆凡目光随意地扫过姜宁戴着的围巾：“姜老师早啊。”
　　“陆总早。”姜宁草草打了个招呼。

　　等姜宁走过去，陆凡终于反应过来。
　　等等，这天气需要戴围巾吗？

　　陆凡作为一个花花公子，很快想清楚围巾底下是什么，手里的咖啡差点没端稳。

　　他正准备要调侃一下天天跟在姜宁屁股后面的好友，却没发现盛凌霄的身影。

　　“姜老师，早啊。”
　　“早。”

　　姜宁和同事们打过招呼，一路收获了各种怪异又好奇的目光，大步走进茶水间，心里已经骂了盛凌霄好几遍。
　　大变态！

　　小公司没有医务室，只有两个急救箱放在茶水间的角落自助取用。

　　他从急救箱里飞快翻出酒精、棉签和创可贴，正向楼梯间走去，他突然改了主意。
　　一路都被同事领导怪异地看着，他心里也憋了一股气，在楼梯间等他是吧，那就多等一会。

　　于是他干脆先和拍摄助理敲定拍摄方案。
　　讨论了一会，他冷静下来，学长那么优秀且骄傲的人，他把人晾在楼梯间好像有点过分了。

　　但这项工作已经开始，他不好丢下助理自己离开，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讨论下去。

　　助理和他相熟，早就看出他的神不守舍，体贴道：“感觉差不多了，我再细化一下。”
　　“好，麻烦你了！”姜宁点头，又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他赶忙拿着医务用品去往楼梯间，出了摄影棚，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学长会不会生气了？会不会已经走了？

　　他微微喘着气，一把推开了楼梯间的门。
　　只见盛凌霄还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抱臂倚靠在扶手栏杆上，安静地站着。

　　见他来了，盛凌霄脸上闪过意外，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医务用品上：“受伤了？”

　　姜宁松了口气，把东西递过去：“帮我拿着。”
　　盛凌霄接过东西，看着姜宁从袋子里抽出一根棉签，蘸上一点酒精，上下打量他，终于注意到他左手上贴着一片胶布，从食指下的手背一直到大拇指下的掌心。

　　姜宁也在观察他脖子上的红痕，长长的痕从下颌一直往下，足足有十五厘米，抬手轻轻触了触，手指下的皮肤瞬间紧绷，凸起的喉结滚了滚。
　　“昨晚回去消毒了吗？”他轻声问。

　　“没有。”盛凌霄终于意识到姜宁是要做什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神情软了下来。
　　凌向来不在乎他们的身体，而他早上醒来哪还有精力管这些。

　　“人的指甲也很脏的，这点常识都没有，都发红了。”姜宁嘴上指责他，手上的动作却很轻。
　　但酒精对伤口的刺激太大，触到的瞬间，他条件反射地颤了颤，但没有躲闪。

　　姜宁手下的动作更轻了，但受到酒精刺激的划痕更显眼了，贴创可贴根本遮不住。
　　他抿了抿唇：“疼不疼？”

　　当然是有些疼的，盛凌霄摇摇头，垂眸看着姜宁的左手：“和你比，这点算什么。”

　　也对，还是学长比较过分。
　　但姜宁已经彻底消气了，忍不住问道：“如果我没回来，你真要在这等一上午、等一天？”

　　盛凌霄默了默，有些不解：“不是你让我等的吗？”

　　姜宁哭笑不得：“我让你等多久你都等？”

　　“只要你消气了就行。”盛凌霄搂过他，小心地避开他脖子上的围巾，就怕底下有什么伤口，“不提分手就行。”

　　“我怎么忍心提分手？”姜宁软软地靠在他怀里闷声道，“那刚才我没下来找你的话，你也打算一直等吗？也不知道追上来。”

　　他原本已经上去了，但没忍住又从走廊上往下看了眼，写字楼是天窗式结构，从高处可以直直地看到门口一动不动的男人。
　　因为距离太远，看过去只有小小的一点，但自家男朋友的身影看过不知道多少多次，姜宁怎么会不认得？

　　盛凌霄想了想，诚实道：“当时没想太多，也没想你回来找我。”
　　回去煎熬地等待姜宁提分手。

　　顿了顿，他问：“你明明上去了，怎么下来的？”

　　姜宁觉得他有点可爱，忍不住笑了：“我坐电梯下到二楼，走楼梯绕下来了。”
　　手指点了点盛凌霄的鼻尖：“笨。”

　　“是我笨。”盛凌霄拉起他的左手，轻轻摩挲着粗糙的胶布，这个面积和位置，他可以大概猜到是什么：“还疼吗？”

　　“还好，不影响工作。”姜宁想说他后颈那个牙印才真的疼，但怕盛凌霄要查看，怪不好意思的，而且他可不想整理围巾。

　　盛凌霄沉默了一会，问他：“我今天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什么？追你？”

　　姜宁想了想，追上来好像有点肉麻，拍偶像剧似的：“你在原地等我就行，消气了我就会回来找你的。”

　　盛凌霄眸光动了动：“真的？”

　　“真的。”姜宁很少说情话，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只要你没有抛下我走掉，我就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当然不可能抛下你。”盛凌霄怀抱收得更紧，“等十天半个月都行。”

　　情话这种技能，向来都是无师自通的。
　　姜宁没想到冷冷清清的学长说起情话来比他更过分。

　　“哪、哪有那么夸张。”姜宁有些耳热，把脸埋进他怀里，闷声道，“你今天就别陪我上班了，你都不知道同事和陆总看我的眼神多奇怪，你要是和我走一块，更加怪。”

　　盛凌霄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姜宁无奈地瞥他一眼，语气软软的：“以后真不许这样了，”
　　“亏得我脸皮比较厚，换个脸皮薄的哪受得了。”

　　“不会了。”盛凌霄保证，“就只有你，哪能换别人。”

　　脸皮厚的姜宁脸红了：“那我走了。”

　　推开门就要走，却又被拉住了。

　　姜宁回头：“怎么？”

　　盛凌霄喉结上下滚了滚，语焉不详地试探：“昨天晚上的事，处理妥当了？”

　　说起这个，姜宁就有些头疼，无奈地苦笑：“我原本还担心这些家长会不信自家孩子会见义勇为，没想到他们根本没质疑我，尽想着捞好处。”
　　“我只能说有什么的孩子就有什么样的父母，他们大概是商量好了，想讹医药费，还想要我去学校给他家孩子送锦旗。”
　　他叹了口气：“他们要求我今天去医院看望‘见义勇为’的‘大恩人’，但我怎么可能又装成高中生去医院呢？”
　　他这张脸早前已经被媒体曝光过了，如果他们还有印象，有心去查，说不定能查出来。

　　盛凌霄已经拼凑出了大概的情况，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让律师处理，你不用管了。”

　　对这种无赖，确实由专业人士处理更好，但姜宁有些犹豫：“被其他人知道了，会不会对你影响不好？”
　　打架斗殴这种事一旦被人捕风捉影就麻烦了，必然会影响盛放的股价。

　　“我找可信的人帮忙处理。”盛凌霄顿了顿，“辛苦你了。”
　　辛苦你替凌收拾烂摊子。

　　姜宁想了想：“要不找陆总吧，他不是你朋友吗？”
　　和盛凌霄交往有段时间了，姜宁对他的情况清清楚楚，才发现盛凌霄的人际关系竟如此简单，除了工作上的交集，只剩下陆凡一个朋友。

　　盛凌霄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太麻烦他了。”

　　姜宁道：“我其实很高兴能为你做点什么。”
　　“总觉得好像一直都被你照顾，难得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想陆总的想法和我一样。”

　　他拍了拍盛凌霄拉着他的手：“那我去上班了？”

　　“嗯。”盛凌霄松开他，眸光在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上凝了凝，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道，“下班来接你。”

　　在多云转晴的的男朋友嘴角亲了一下，姜宁拿着医务用品离开了。

　　盛凌霄边走边思考，让公司法务处理明显是不行的，不管由他还是管家出面去另外找律师都不够放心，这么想，陆凡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终于犹豫着拨通了陆凡的电话。

　　“哟，我正想找你呢，但你今天怎么没来？”陆凡转着老板椅。
　　“姜宁的脖子又是怎么回事？”

　　盛凌霄直接略过第二个问题：“有其他事情，所以没过来。”

　　他顿了顿：“有个事情想麻烦你帮忙。”
　　第一次开口麻烦别人，盛凌霄的语气难得有些僵硬。

　　陆凡第一次被盛凌霄求助，老板椅也不转了，挺直了腰背，明明嘴角疯狂上扬，偏还想抓紧机会逗他：“你还没回答我，姜宁的脖子怎么回事。”

　　盛凌霄脚步不自觉快了些：“别管。”

　　“好啊，那我不管你了，拜拜。”

　　盛凌霄退让了：“被猫抓了。”
　　他也想知道，但姜宁要回去上班了，于是不太擅长地撒了个谎。

　　“哦？”陆凡将信将疑，眼珠转了转，“那只猫……是你吗？”

　　盛凌霄：……

　　陆凡差点笑出声，盛凌霄也会有今天。

　　从认识姜宁后，盛凌霄的变化完全超出了他预料。
　　如果两个月前有人告诉他，盛凌霄会每天陪自己的男朋友上班，他肯定觉得这人疯了。
　　第一天见到那场景，他觉得只是热恋上头、心血来潮，随便调侃了几句；第二天，他当真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和合伙人打了个赌，赌盛凌霄能来几天，他猜三天，合伙人猜一星期。
　　结果他们都输了，盛凌霄竟然每天都来，风雨无阻。
　　后来，再听到盛凌霄开始学习烹饪，每天给姜宁做饭，他已经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了。

　　虽然从没和盛凌霄说过，陆凡其实对他的转变喜闻乐见。
　　怎么说呢，他觉得他越来越有人情味了，看向姜宁的目光总是柔软而专注，被他调侃也会害羞不耐烦，会来问他约会的注意事项……
　　和一个陷入爱情的普通男人没什么太大区别。

　　陆凡也算是两人恋情的见证者，作为一个海王，他以为他早已对纯爱免疫，但旁观到现在，他竟然有些羡慕盛凌霄了。

　　“你和姜宁怎么了？吵架了？”陆凡转着笔，状似随意地问道。

　　“没有。”盛凌霄走出电梯，大步踏进总裁办公室，关上门后终于道，“别盯着姜宁看，他会不好意思。”

　　“啧，我多看两眼都不行？”陆凡有些牙酸，“你别太过分。”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却放下心来。

　　他知道盛凌霄脸皮薄，见他没发话便不再追问下去，反正小两口没吵架就行，清咳了两声，他问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盛凌霄吸了口气，尽量自然地把事情大概讲了一下，陆凡在电话对面许久没有做声。

　　盛凌霄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果然正常人都会觉得奇怪，殴打高中生这种事，说出来都丢脸。

　　“好啊，就以我的名义请律师，律师请谁我都想好了。”陆凡终于发话了，“人是我打的，和你没关系。”

　　盛凌霄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谢谢你。”

　　“嗐，谢什么，你昨晚喝多了吧，怪不得把姜宁折腾成这样，咳。”陆凡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赶忙打岔道，“放心好了，这事交给我，难得你有事要我帮忙，我高兴得很！”

　　盛凌霄愣了愣，竟然真的和姜宁说的一样，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好。”

　　*

　　上午，姜宁忙着拍摄，接到了黄薇的电话，想约他有空讨论一下盛放体验馆的宣传方案。
　　姜宁想了想，正好今天盛凌霄不在身边，总是晚上找人讨论也挺不好的，于是约在了中午。

　　他发了个微信给盛凌霄，说中午不用做饭了，他有工作要忙。

　　如果是平时，盛凌霄不会想太多，但姜宁刚刚发过脾气，他看着这条微信，有些拿不准姜宁的态度了。
　　第一次和男朋友吵架，他有些风声鹤唳。

　　收到信息的时候，他正在林医生的办公室，见他眉头突然轻轻皱起，林医生好奇地放下茶杯：“怎么了？”

　　“小宁可能还在生我的气。”盛凌霄道。

　　“你们不是刚和好了吗？”林医生宽慰他，“别想太多。”

　　“但凌一直都有暴力倾向，昨晚不知道到底有多过分。”盛凌霄沉默一会，“他这次差点瞒过了我，感觉他更强势了。”

　　“他会突然醒来，我也没想到。”林医生叹了口气，“判断失误，是我的失职。”

　　盛凌霄没有责怪他，垂眸看着桌上另一块手表：“电击疗法，真的有效吗？”

　　“它是经过临床实验的，肯定是有抑制效果的。”林医生道，“但你的情况，凌已经苏醒了，你正处于被他削弱的状态，真的不建议又进行电击治疗了。”
　　“伤害的不止是凌，还有你。”

　　“那我说的方案，可以做吗？”盛凌霄静静地看着他。

　　林医生沉默一会：“理论上可行，我会去问医疗器械商能不能进行改造。”
　　“但你确定，你的推断是对的吗？”

　　“我会再确认一下。”盛凌霄摸了摸手腕上重新戴上的手表，好几天没有戴，竟有些不习惯。

　　*

　　忙了一天，终于下班了，姜宁一推开家门，就被三只小狗崽围住了。

　　“汪汪汪~”
　　三只狗崽欢快地围着姜宁打转，三条小尾巴摇得像电风扇，姜宁有些难以移动，只好弯下腰来抱起两只。

　　被抱起的樱桃和苹果开心地伸长脖子舔他的脸，姜宁笑着躲闪，脚下的榴莲不甘地“汪汪”叫着，焦灼地打转。

　　它们已经长大了不少，竟展现出了大长腿的潜质，宠物医生说，他们长大以后大概是中型犬的体格。

　　“饭好了。”盛凌霄系着围裙，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出来。

　　嗅到空气里饭菜热腾腾的香气，姜宁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

　　“怎么想着带它们过来？”姜宁抱着两只坐下，弯下腰捞起榴莲，三只小狗歪歪挤挤地在他怀里钻。

　　盛凌霄抿了抿唇：“它们身上有礼物。”

　　“哦？”姜宁惊喜地抬头看他一眼，抬手在两只小狗身上摸索起来，很快在其中两只的狗牌下发现了两个红色小袋子。

　　姜宁有了预感，小心打开，果然是一对情侣对戒。

　　狗牌下没有戒指的榴莲不乐意了，哼哼唧唧地往姜宁怀里钻。
　　姜宁被他钻得发痒，却不知被小狗掀起了衣摆的一角，露出一截细韧雪白的腰，和上面星星点点的吻痕。

　　盛凌霄眸色沉了沉。

　　姜宁毫无察觉，指尖摩挲着戒指：“这是？”

　　“礼物。”

　　姜宁也猜到了，如果要求婚，多半不会如此草率，但心里竟划过淡淡的失落。

　　“你替我带上。”他伸出手，手指修长好看，就是手背上贴着的胶布碍眼，盛凌霄的目光忍不住在上面多停留了一秒，为他戴上戒指，在手背印上一个吻。

　　前一晚盛凌霄在洗手间舔舐指缝的画面突然窜入脑海，姜宁吐出口气，脸红地替盛凌霄也戴上，也垂首在手背轻轻碰了碰：“这样单独在外面，别人也知道你有主了。”

　　盛凌霄却有些神不守舍：“嗯。”
　　三只狗崽自然是特地带过来讨姜宁开心的。
　　但他的戒指里，安装了微型录音设备。
　　凌即便扔掉身上所有东西，都不可能扔掉和姜宁一对的戒指。

　　但看着姜宁开心的笑容，他竟有几分说不清的难受。

　　“脖子。”盛凌霄终于迟疑地伸手，试探地去碰姜宁的围巾。

　　姜宁的脸更红了，目光闪了闪，最终顺从地微微低头，任由他摘下围巾。

　　被遮住的星星点点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

　　盛凌霄眸光一暗，迟缓地一个个划过。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姜宁被他的目光看得不安，撇了撇嘴：“后面那个才疼。”
　　他扭过头，撩开下垂的小揪揪，一个青紫甚至渗着点血丝的牙印深深地烙印在他后颈。

　　盛凌霄瞳孔放大，呼吸瞬间停滞了。

　　姜宁正要放下手里握着的小揪揪，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握住了脆弱的颈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后。
　　下一秒，被咬的部位传来温热、微微刺痛的触感，他忍不住颤了颤。
　　是盛凌霄在舔舐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