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迷恋》西陵北

34、第 34 章

　　姜宁收拾好书包站起身，探头看了眼校门口，大爷弓着身还坐在门口。
　　他一阵心虚，抬起手肘捅了捅盛凌霄，小声提议：“要不……我们分开走？”

　　“为什么要分开？”

　　姜宁扭过头：“因为……”
　　发现盛凌霄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目光像黏在他脸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盛凌霄抬起手指，轻轻地在他唇上抹了一下，指尖沾了一点红。

　　“啊……我今天化妆了。”姜宁嘴唇被他微凉的手指碰得一颤，想起前一晚的画面，声音顿时低了半截，“不、不好看吗？”

　　“好看。”盛凌霄嘴角勾了勾，抬手想牵他的手，瞥到不远处那桌学生暗搓搓的目光，将手插进裤兜，“走吧。”

　　“你先走。”

　　盛凌霄的肩膀很宽，走路时习惯性地挺直脊背，校服平整熨帖地不显臃肿，踩着简单的白色板鞋也像是穿着皮鞋走在会议室里，气质到底是有些不一样了，但哪怕看背影，依然能看出是个大帅哥。
　　路上好几个学生都在往这边看，姜宁垂下头，心脏怦怦直跳，真有了几分早恋的心情。

　　“等下，这位同学。”盛凌霄刚要踏进校门，却被保安大爷叫住了。

　　姜宁脚下顿住了，这就被发现了？

　　盛凌霄淡定地站在保安面前，任由他上下打量。

　　“你……你应该是已经毕业了，叫什么……”大爷眯起眼睛，竖起一根手指：“什么凌霄来着？”

　　“盛凌霄。”

　　“哦对对对！我记得你！”大爷笑眯了眼，脸上的褶子皱起，有些慈爱地看着他，“你当年是优秀毕业生哩！后来还经常回来看，好久没见你了，我还以为你换地方发展了呢！”

　　“王师傅，您记性真好。”盛凌霄也笑了，“我以为您要退休了。”

　　大爷摆摆手：“欸，快了快了，明年我就退休了。”
　　“不过，你今天怎么……”大爷上下打量着他身上的校服，“这身打扮，我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呢。”

　　盛凌霄回头看向已经看傻了的姜宁，眼神示意他过来：“今天带我男朋友回来看看，他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

　　姜宁僵硬地走上前：“王师傅好。”

　　“诶，好好好，都是好看的好孩子。”大爷笑眯眯地，“来补拍毕业照吧？过这么多年了补拍，还挺有仪式感的哈。”

　　姜宁没想到门卫大爷连原因都帮他们想好了，呆呆地和盛凌霄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我们进去了？”盛凌霄大方地牵起姜宁的手。

　　“进吧进吧。”大爷摆了摆手，“毕竟是学校，注意点影响，别打扰高三上课。”

　　进了学校，姜宁还有些不可思议，小声问盛凌霄：“他怎么还记得你啊？”
　　虽然学校里的混血儿本来就少见，更何况盛凌霄成绩还那么突出……但再怎样都已经毕业十几年了！

　　路边有学生路过，盛凌霄松开了他的手：“可能因为，我前几年回来过一趟做演讲。”

　　“几年前？”

　　盛凌霄想了想：“五年前？”
　　“邀请了一批毕业生回来，没看到你。”

　　姜宁：“……”
　　大爷这记性确实好，他每次见大爷都是坐在门口耷拉着眼皮，还以为真在打盹呢。

　　进到学校里，姜宁循着记忆找到旧照片里的地点，拉着盛凌霄拍照。
　　今天他准备得很充分，相机、支架、遥控快门一应俱全，包括《五三》都是拍照道具。

　　虽然是周末，但还是会有高一高二的学生来学校自习，时不时有学生从附近经过，好奇地看向他们。甚至其中有一对是早恋的小情侣，虽然和两个同学走在一起，但现在姜宁恋爱了，那眼角眉梢透出的亲昵和在意，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世界上有三种东西藏不住，贫穷、咳嗽，和爱。

　　姜宁看了眼身边依旧芝兰玉树的学长，有些心痒。
　　今天就是回来和学长早恋的。

　　盛凌霄任由他摆布，非常配合地摆出各种姿势。
　　姜宁没忍住，在按下快门的瞬间，他抬头亲向盛凌霄的侧脸，但却被躲开了。

　　躲、开、了？
　　姜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里都是控诉。

　　盛凌霄轻咳了两声，压低音量：“有人看着。”
　　姜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门卫大爷半耷拉着眼皮坐在校门口，椅子的方向变了，从对着校门口改为冲着他们这边，大老远都能看到脸上的笑意。

　　姜宁：……

　　盛凌霄侧过身，挡住了姜宁和大爷遥远的对视：“没事，我们已经毕业了。”

　　姜宁垂下头，自暴自弃地摘下了帽子。盛凌霄揉了揉他有些凌乱的头发，眼里含笑。

　　姜宁斜眼看他：“你早就发现了对吧？怎么不提醒我？”

　　盛凌霄帮他整理好头发，不自然地撇过脸：“我没想到你会突然亲你。”

　　“那你就没想亲我吗？”姜宁小声控诉，声音闷闷的，“难得来学校约会一次，当年没机会早恋，你就不会觉得遗憾吗？”

　　盛凌霄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沉默了一会：“我当然想。”

　　“算了，继续拍照吧。”姜宁气鼓鼓地收起相机换下一个地方。

　　其实也可以理解，学长就是这样，平时接吻都清清淡淡，虽然天天陪他上班，但总是远远地坐在一旁，从不在人前和他过分亲昵。
　　校园里那么多学生，亲吻这种动作对盛凌霄来说，大概确实太出格了。

　　但是他只是飞快地亲一下侧脸，又没想做什么。
　　明明昨晚还在和他视频，哑着嗓子说喜欢，说想他。
　　切。

　　但之后的拍照他还是收敛了，最多就是稍显亲密的挨靠着，反倒是盛凌霄会轻轻牵住他的手指，像是在哄他开心。
　　搞得好像他还在生气似的，他有那么小气吗？
　　姜宁躲开了他的手，不给牵。

　　拍完最后一组他们坐在教室里写作业的照片，两人回到奶茶店精挑细选一番，在附近找了一家打印店把照片洗出来。

　　换了这么多场景拍了一上午，虽然收获颇丰，但走走站站一上午，两人都有些疲惫，就近在麦当劳解决午餐。
　　姜宁一边吃着薯条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把旧照片拿出来比较好。

　　“你最喜欢哪张？”他想确定一下顺序。

　　“这张。”盛凌霄抽出一张，照片里他的目光明明看着镜头，手却悄悄握住了姜宁的，姜宁脸颊微微鼓起，低头瞪着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甩开。
　　是姜宁偷吻失败后拍的第一张照片，被盛凌霄选定洗了出来。

　　“这张也不错。”
　　正是偷吻失败的照片，姜宁半闭着眼，正要亲盛凌霄，但盛凌霄扭头躲开了，没亲上。

　　姜宁：……
　　“你故意的是不是？！”他磨牙。

　　盛凌霄笑了，抬手戳了戳他鼓起的脸颊：“你让我说必须实话的。”

　　姜宁躲开他的手继续瞪他。

　　“要是学校里只有我们俩就好了。”盛凌霄顿了顿，“暑假没人的时候再来一次吧？”

　　“不来了。”姜宁闷声闷气道，“大爷分分钟认出你，今天就被看笑话了。”

　　盛凌霄突然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姜宁却脸颊发烫，错愕地捂住脸，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做口型：“疯了？”

　　盛凌霄耳尖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投下一小片阴影，却是解释之前的事情：“在学校里，影响不好。”

　　学校里禁止早恋，影响确实不好。
　　姜宁彻底生不起气了，他发现昨晚聊过之后，盛凌霄好像确实比之前松弛了一些，大概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心软软，气不过一天。

　　盛凌霄又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今天他似乎格外喜欢揉他脑袋，都揉好几次了，姜宁也抬手把盛凌霄蓬松的头发揉了一通，之前总是上了发胶，想下手都不方便。

　　周围时不时有人扭头看他们，但姜宁不想管了。

　　吃完午饭，姜宁的计划是去游乐场。
　　——早恋逃课去游乐场，这只在他学生时代的梦里出现过。

　　盛凌霄当然没有意见。
　　但不知道是不是姜宁的错觉，他感觉盛凌霄的脸色似乎格外苍白。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姜宁抬手探了探盛凌霄的额头，没有发烧。

　　盛凌霄摘下黑框眼镜，用力闭了闭眼，揉着眉心低声道：“没事，可能是昨晚刷题太晚了。”

　　姜宁无语：“谁让你要考年级第一？”

　　盛凌霄“哦”了一声：“你考全班第一就不用熬夜。”

　　姜宁合理怀疑盛凌霄在阴阳他，批了一身校服皮，他好像真的幼稚了不少，他扑上去要打他：“考年级第一好了不起啊。”

　　盛凌霄后退两步，后背重重地怼在了墙上，闷哼一声。
　　姜宁呆住了，慌张地退开：“你没事吧？”

　　盛凌霄低低地喘了两口气，终于说了实话：“有点晕。”
　　姜宁又生气又懊恼：“怎么不早说？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盛凌霄脸色好像更白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他身体就是这样的，时不时会忘记一些东西，会突然感觉非常疲惫，他已经习惯了。
　　今天早上醒来，他就觉得非常累。

　　姜宁赶忙在手机上订了一个酒店钟点房，带盛凌霄过去休息。
　　让盛凌霄在大厅里坐着等他，他去前台开房。

　　酒店前台阿姨掀起眼皮看了眼他身上的校服，眼神有些奇怪：“成年了吗？”
　　姜宁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校服，硬着头皮道：“成年了。”

　　前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行吧，身份证。”

　　姜宁才想起，自己带了那么多东西，就是没带身份证。
　　但正常人都想不到今天会在学校附近开房。

　　他只好回去找盛凌霄，好在盛凌霄带了。

　　前台看见姜宁带着盛凌霄一起过来，眼神却更奇怪了，拿着盛凌霄的身份证对着人看着好一会，“啧”了一声才道：“可以了。”

　　姜宁：……

　　拿着房卡到了电梯里，他忍不住吐槽：“这酒店服务态度也太差了，生意怎么可能好。”

　　盛凌霄低笑一声：“可能把我当成变态老男人了。”
　　他目光低垂看着姜宁的脸：“拐骗你这个年少无知的高中生。”

　　姜宁：……

　　两人订了一个大床房，姜宁订房的时候没想太多，就是觉得他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没必要还订标间，刷开房门，看着正中央一米八的大床，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盛凌霄几乎天天去他家，但很少进他卧室，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要躺在一张床上。
　　脑子里突然涌出前一晚在浴室里的画面。

　　姜宁承认昨晚的学长确实很撩人很可口，但是今天学长不舒服。
　　他清空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打开窗子通风，拉好窗帘：“你躺下休息吧，下次有机会再去游乐场了。”

　　盛凌霄似乎真的很虚弱，躺在雪白的大床上，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了：“过来。”

　　姜宁不想打扰他休息，脱下外套，背对着盛凌霄躺在床的另一头。

　　旁边床垫沉了沉，身边贴过来温热的躯体，淡淡的古龙香气温柔地包裹住了他，声音低低的：“抱歉，下午去不了了。”

　　姜宁转过身：“干嘛道歉，下次去就好了。”

　　盛凌霄抿了抿唇：“你没不高兴就好。”

　　姜宁才意识到，盛凌霄误以为他背对着他是不高兴了，噗嗤一乐：“我不会真的和你生气。”

　　盛凌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乎在分辨这句话的真假：“如果我有事瞒着你呢？”

　　姜宁心里一紧，这是要坦白了？
　　他面上不动，斟酌地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会很高兴。”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原则上的事情不行。”

　　盛凌霄安静地看着他，半晌，终于沉沉地应了一声，抱住他：“睡觉吧。”

　　姜宁：……
　　这就完了？

　　所以学长果然有事瞒着他。

　　姜宁满腹心事，但又不忍心打扰盛凌霄睡觉，抱着盛凌霄愤愤地咬了一口他的衣领。
　　等终于磨够了牙，他调整着姿势，窝在盛凌霄温热的怀里睡着了。

　　他们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再次醒来，居然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
　　姜宁有些睡懵了，第一次和人抱在一起睡觉，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居然睡得很踏实。

　　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不想动，他慢吞吞地在手机上点了个外卖，点完又继续躺了一会突然发现，盛凌霄已经进洗手间许久了。
　　“学长？”姜宁担心盛凌霄又不舒服，挣扎地从床上爬起来，汲着酒店里的一次性拖鞋，走到洗手间门前，刚要拍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盛凌霄冲了一个澡，依旧穿着校服，浑身散发着水汽，墨黑的眸子也像水洗过了一般，似乎比平日更加黑沉了，正专注地看着他：“怎么了？”

　　姜宁下意识后退一步：“没、没事。”

　　门铃响了，是外卖送到了。

　　姜宁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盛凌霄噗嗤一笑，捏了捏他的脸，把外卖放在桌上：“你待会多吃点。”

　　房间里居然只有一张椅子，姜宁为难地环视了一圈，打算把旁边的沙发挪过来，却被拉住了胳膊，脚下一踉跄，坐在了一条腿上，一只修长有力的胳膊有些强势地揽在他的腰间。

　　姜宁：！

　　身后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后颈，激起一点战栗：“这样吃就行。”

　　姜宁忍不住侧过头去，看见一片线条好看的下颌线和轮廓立体的侧脸。
　　“怎么了？”盛凌霄单手解开外卖的包装袋，另一只手缓缓移动，揉过他平坦的胃部，“不是饿了吗？”

　　姜宁摇摇头：“没什么。”
　　学长又不是不会主动，确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大概是真的饿了，姜宁吃得很快，大半碗下肚，他看了眼旁边盛凌霄的饭盒，却发现并没有吃多少。
　　他有些担忧，怕是他坐在怀里不方便对方吃饭，一扭头却撞进了盛凌霄的目光，暗沉沉地认真地看着他。

　　姜宁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自在：“饭菜不合你口味吗？”

　　盛凌霄终于挪开了目光，夹起一块红烧肉，细细地咀嚼：“还行。”

　　他们距离太近，近到姜宁可以清晰地听到咀嚼吞咽的声音。
　　咀嚼之间夹杂着间或的吞咽，听起来似乎其实很饿，但还是要细细地咀嚼，把其中的味道一点一点品味干净，才舍得整个咽下去。

　　姜宁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再次对上了盛凌霄的目光。
　　那双眼睛是全然的黑色，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这么专注地盯着人看的时候，会产生一种被深深迷恋的错觉。
　　看久了甚至会有些害怕，像是被什么盯上了。

　　“干、干嘛一直看我？”姜宁结结巴巴地问他，一种异样的感觉飞快地窜过，带起一阵酥麻的电流。
　　盛凌霄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却没有回答。

　　之后姜宁没有再发现盛凌霄看他，果然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却不知道坐在他身后的人，因为醒来后发现怀里抱着他而兴奋到浑身战栗，不得不去冲了一个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