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之荼靡（暂定）》泐琦

3、无眠之夜

　　等到凌云找到冷瑶的“藏身之处”，再找到房间的钥匙，推门进去，只见一地沾满血的棉团。冷瑶正光着上身，企图单手将乱做一堆的绷带缠到手臂上去，对推门进来的凌云视而不见。
　　“你需要去医院，我去叫救护车。”凌云面对如此血腥，并无慌乱之色。
　　“不准。”冷瑶咬牙切齿，可见伤得不轻。
　　“这里，我说了算。”凌云摆出主人和长辈的架势，转身要走。
　　“你敢！”冷瑶企图使语气更有威慑力，不过似乎心有余而力不足。大量的失血使他产生严重的乏力感和眩晕感，但他一再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尤其对于如他般的人来说，这点伤实在不能算严重。他勉强支起摇摇欲坠的身子，欲阻止凌云。他脸色惨白，眸子却依然熠熠地凝视着波澜不惊的云。又一阵眩晕袭来，逼迫他交出自己的意识，他感到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可迎接他的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温暖的怀。此刻，他似乎感觉到那种久违了的安心，他闭上眼睛，任由意识飞离。
　　“噢！GOD！他怎么了，快叫救护车！”珏的惊叫迫使他再度睁开双眼。
　　“不……绝不可以让他们知道我受了伤，否则……你们会有更大的危机。”冷瑶说完昏了过去，留下云和珏面面相觑。
　　一阵手忙脚乱的包扎后，冷珏被逼出门采购药品，而凌云在“尽责”的检查了冷瑶的呼吸心跳，确定他不会突然一命呜呼之后，就回自己的房间，开始孕育蝌蚪。
　　不知过了多久，云的蝌蚪文被“破”门而进的珏打断。
　　“云，你说这么多药够了吧？”珏提了两大袋药品靠在门边。
　　“恩。”云继续她的浩瀚工程。
　　“云，他都为保护你受伤了，你还在这里写。”珏的语气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陈述事实。
　　“别忘了，麻烦是他惹进门来的，他受伤也是他自己的责任，与我何干。”云又画下两只蝌蚪。
　　“唉，真无情。亏我还这么辛苦的跑出去买药。”
　　“这礼拜末就是截稿日期，不写出来我吃什么？”
　　“哼，自找苦吃。”在珏眼中，钱不过等于换个地方弹几曲钢琴，“药放在这里，你自己去给他，我回房间睡觉。”
　　“恩。”云哼了一声，珏怀疑假如有只蚊子在她耳边叫几声，她也会发出类似声音。于是，他用力摔上门，以表示对自己被忽略的不满。
　　终于，凌云抬起头，揉揉酸痛的脖子，望向墙上的钟，凌晨两点，收拾好稿子，依然没有睡意。她从柜子里挑了张CHOPIN，走到音响旁，突然踢到什么，低头，药？？凌云脑子闪过刹那的空白，记忆终于慢慢回溯。该死，竟忘了给冷瑶吃一些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凌云暗自懊恼。
　　他睡得很不安稳，而且状况不好。凌云看着呼吸急促，脸色苍白，额前沁出冷汗的冷瑶，难得滋生出丝丝愧疚，毕竟，若不是自己的任性，以他的身手，不见得会受伤吧。凌云翻着那两包杂乱而不知所谓的进口药品，探了探冷瑶滚烫的额，开始后悔让珏去药店买药。凌云的英文不差，可是要对付众多的医用名词以及德文、日文以及一些不知道什么文字的说明，就显得无力了。
　　“好冷……”冷瑶绻紧被子，开始瑟瑟发抖。怎么办？总不能让他死在家里吧。
　　“珏！你买的是什么药？”凌云冲进珏的房间。
　　“干嘛啦，人家在睡觉。”被吓醒后的珏满脸的抱怨。
　　“他好象快不行了，你买的什么药，我都看不懂说明，又不好乱喂他吃。”
　　“哼，蝌蚪孵完了终于想起他来了。反正药我已经买了，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他又不是为救我才受的伤。”冷珏摆明了不关我事。
　　“你是怎么买的药？”
　　“走到药店，看哪种贵就买哪种了。”
　　“你……”凌云发现自己就快被天使弟弟弄到抓狂，看来珏是铁了心不合作，多留无宜，还是去看看冷瑶怎么样了比较实际。
　　冷瑶的眉紧蹙着，嘴抿成痛苦的直线，看起来，似乎少了几分危险，多了些许无助。怎么办？从未处理过外伤的凌云开始手足无措。
　　“打电话给何医师吧。”冷珏闲步进来，照样是一脸的轻松。
　　“可是他是心肺方面的专家，而他只是普通外伤啊。”
　　“至少他知道怎么样用些药吧。”
　　“也对。”云立即开始拨电话，完全不顾一位心肺科权威将在凌晨三点被挖起来到山上别墅出诊的痛苦。
　　一小时之后。
　　“你们怎么给他止的血？在没完全止血之前，就用绷带乱缠上去，而且还是用沾满细菌，没有消毒过的手。难怪他的伤口会感染。还拖了这么久才找医生。这样的话，即使伤的不重也会弄出人命的。……”何医师整理完冷瑶那受尽折磨的伤口，开始滔滔不绝数落起云和珏，“你们买的是什么药啊？胃药、心血管药、安眠药，还有……保健药？连最基本的消炎药都没有。你们是要治人还是要开药店？”何医师边看着琳琅满目的各式药品，感到一阵无力。
　　“这是珏买的，不关我的事。”云赶紧撇清关系，而珏却只红着脸，一言不发。
　　“云，你是姐姐，又是一家之主，应该更负责任才是。他今天凌晨到明晚比较危险，身边不能离人，若是不送医院，就要好好照顾，时刻不离，直到他醒过来。不然，他的伤势很可能会恶化。云，你听明白了吗？”何医师声色俱厉。
　　“那他有生命危险吗？”云感到一阵的背脊发寒，刚搬来一天的“哥哥”为保护自己而受伤，后因为自己处理失当而死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不准，假如他有什么事，那也是你的责任。珏还不满18岁，未成年。我走了。”何医师说完飘然而去，留下万分沮丧的云，以及望着云，一脸“看你怎么办”的珏。
　　“现在你高兴了吧？”云瞪了珏一眼，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拿被褥和稿纸，准备转移战场孵蝌蚪。
　　“我……”珏见云真的生气了，赶紧跟上，“对不起啦，我也不是成心买错药的。你别生气啦。”哼，事后才来说道歉，云想起珏刚才看好戏的表情就一肚子的火，继续大步向前。
　　“姐！你是姐姐嘛，不可以和弟弟这么计较的。”看云还是生气，珏有点慌了，使出最后的一招。
　　“哼，别跟着我。”云冷哼，决定给珏几分颜色。
　　“姐姐，我陪你吧，陪你看着他，这样总可以吧。你不要生气嘛。”珏看着一脸恽怒的云，知道这下子是真的生气了，以往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只要一喊姐姐，云肯定会心软。哎，承认自己是有心乱买药的，可谁让云担心那个冷瑶的。以前云都会护着自己，很少允许自己单独出门的，可为了那个冷瑶，居然让自己一个人去买药。冷珏边在心里抱怨，边出出进进的跟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