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别跑》遗失*林夕

17、王爷生气了

　　火堆旁，只见一高大一瘦小的两个男人，坐在那儿美滋滋地啃着手里香气四溢的烤鱼。完完全全没有形象的撕咬，那小个儿的尤其更甚。
　　那人看了看猫儿吃鱼的架势，那满脸亮光光的油啊，白瞎了她的男儿妆！
　　“小妞……”
　　“我不叫小妞。”猫儿头不抬眼不睁地回他。
　　“那你叫什么？”那人向口中塞了一小块鱼肉，斜睨她狼狈的吃相。
　　猫儿放下手里啃得正香的鱼，盯了他片刻。直到他被瞅得略有不舒服时，才缓缓开口道，“你懂不懂规矩？老家伙的小画册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老家伙？”那人牙齿一颤，难不成是说泫王爷？！
　　猫儿站起身，示范给他看，“你应该这样！”说着，她一拱手，粗着嗓子嚷道，“在下某某某，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一抽，嘴里大好的鱼肉鲜灵灵的掉在了地上。泫王爷他，看这种书是吗……
　　猫儿看着他呆愣的样子，给了他一个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坐回去接着大快朵颐。
　　“小妞……”
　　猫儿嗖地弹跳起来，鱼骨头吐到他身前，叉着腰，“你听不懂人话吗？！跟你说了，尊姓大名！尊姓大名！”
　　那人瑟瑟地缩了缩脖子，果然啊，这公主要是嫁过去，那还不……
　　“在下樱落，敢问夫人尊姓大名？”
　　“是兄台！”
　　“哦……在下樱落，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猫儿这才满意地坐回去，吧唧着嘴，回他，“猫。”
　　那人举了举手里的鱼，疑惑地问，“猫？爱吃鱼的猫？”
　　“嗯。这次算你说对了。”猫儿笑意盈盈，那与生俱来的柔美，与脸上油乎乎的男儿妆极为不协调。
　　“你无名无姓，单叫一个‘猫’？”
　　“我说小鹰兄弟啊，这江湖险恶，你我素昧平生的，你也定是不信我名字，我还有必要说真的吗？！再说，我看你那八成也是假的，鹰落，鹰落，你翅膀断了？这么没水准的名字也敢拿出来骗人！”
　　樱落嘴角一抽，没想到这小女人眼光到还敏锐，行，这次就算她猜对了。
　　“那个，猫……”他稍稍不自在了一下，这个称呼实在是有点……
　　樱落索性不怕死地改口，“小妞，爷的名字不是你说的老鹰的‘鹰’，是樱花的‘樱’！”
　　“有什么不一样吗？”猫儿不置可否。
　　“当然不一样了！樱花纷纷飘落，多美的意境，偏叫你说的那么有伤大雅！”
　　“樱花？那是什么？”猫儿放下手中的鱼，痴痴地看着他，“有荷花糕好吃吗？”
　　樱落想了一想，他怎么就没想到把后院的樱花瓣收集起来做成点心呢，好主意啊这是！
　　“你倒是说话啊！”猫儿凑过去，口水兮兮地看着他。
　　樱落不自然地向后挪了挪身子，被她骤然间的转化吓得抖了两抖，“你，你口水滴到我身上了！”他把袖子往后一抽，厌嫌地在身上蹭了蹭，然后锁住她的视线，一字一顿，“那是看的，不是吃的！”
　　猫儿依旧呆望着他，没有收回视线。
　　“有机会带你到我家乡看看去，每到樱花时节，随便在大街上走一圈，就会落上满身的樱瓣，一个个粉润的人呦，叫一个美！”
　　猫儿没有接话，还是死也不放地盯着他的眼睛，似是有一种把它挖下来收藏的意思，他使劲咽了口吐沫。这女人，如此嗜血……
　　“小妞……”
　　“你眼仁真好看！”
　　“是吗？”樱落一得意，噌地凑近，距她俊秀的脸蛋紧余公分不到。他本是想吓她一吓，却不想她根本就没有后仰的迹象，只是喃喃着，“墨色的深潭，会窒息的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樱落在她眼前伸手挥了挥，这才叫回她掉到他潭里的魂儿，调笑道，“怎么，想要了！？”
　　猫儿摇了摇头，“你若这张脸再长得好看些，我便纳了你做小妾，跟他分庭抗礼！”她嘟着嘴垂下头，“才不要他嚣张，养着那么多好看的女人……”
　　樱落摸摸自己的脸蛋，苦笑，多亏了这张‘丑脸’！
　　“我该回家了！”猫儿拍拍屁股起身，冲他这么一拱手，“小鹰兄弟，后会无期！”转身便走。
　　樱落刚欲开口唤她，只见她猛一转身，指着他的脸，淡淡道，“你那人皮面具质量不是很好，鼻子那儿都有裂纹了。下次记得换个好看点的！”
　　猫儿这才踏起小步子，打道回府。心中暗想，哼，还人皮面具呢，比石吟的化妆技术可差得远了！
　　*
　　猫儿舔着糖人儿，大摇大摆地走在回王府的路上。奇怪，明明出来的时候这边还很是热闹呢，她本打算买点什么稀奇的好玩意呢，可现在，街上除了官兵还是官兵，连王府的禁卫都出动了。猫儿咂咂嘴，看来那人皮小鹰还真不是一般的逃犯！
　　天色尚早，王爷定是还没有回来，只要他不在，嘿嘿，就没人敢欺负她！猫儿如是想着，乐呵呵地踏进王府大门。咦？怎么连看门的下人都不在啊？
　　猫儿疑惑着往里面走，除了零零星星地看见几个神色匆匆的下人自远处跑过，王府竟冷清得看不见人影儿。不是出什么事了吧……猫儿想着，快步走进大厅。
　　正厅。
　　“王爷！”猫儿刚一入厅，便冲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高兴地叫唤起来，声音还未落下，便要冲过去抱抱。却在迈步的一瞬间，动作戛然而止——
　　她恍然想起自己今天的行径，假扮随从、偷出王府、拿人钱袋、帮助逃犯！可偏偏，王爷今天回来的又这么早……
　　猫儿生生地顿在那儿，糖人儿也不要了，绞着手指。抬眼瞥了一眼跪在某人身前的石吟和那两个随从，又瞥了一眼站在某人身旁哭红了眼的乔儿姐姐，再瞥了一眼满堂注视着她的夫人和下人们，她咽了口吐沫。最后瞥了一眼那个所谓的某人……
　　这一瞥不要紧，恰被他凌厉的目光刺到，她一个激灵，差点怕得坐在地上。
　　猫儿的手绞得更紧了，因为她的噩梦开始了。她看着这世界上她唯一怕的人大步走近，看着他满腔的气愤怒目而视，看着他高高扬起那只搂过她抱过她抚摸过她的大掌，忘了动弹，忘了眨眼，只是静静地等待它落下……
　　身子骤然一轻，她所预料的如雷贯耳并没有如期而至，却是自己如麻袋一般被他抗在肩上，荡在他身后随他快步而去。耳边，还有他压抑着怒气的——
　　“该死的小猫！”
　　*
　　“王爷……”被放下的猫儿怯怯地唤道。
　　赫连泫背对着她，没应。
　　“王爷……”猫儿拽着他衣摆，使劲儿摇晃，“猫儿错了，王爷就原谅猫儿吧，猫儿下次再也不做那些坏事了！”
　　“你想死是吗？”赫连泫猛一转头，眼里的血红仿佛能滴出血来，他一抬手，狠狠地掐住猫儿纤细的脖子，“好，你要是想死，我就让你死的痛快！”
　　“王……爷……”猫儿艰难地喘息，那一点可怜的气息被箍在他有力的手掌里，根本出进不得。
　　“我告诉你赫连猫儿，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赫连泫手里，休想给我死在他处！”赫连泫吼着，咆哮着，完全忘了自己有多大的力气，也完全忘了手里的猫儿有多纤弱的身子。他是真的怒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猫儿没有挣扎，此时身体所有的附着力都在她王爷的手掌上，脸蛋憋得通红，脑袋却是一片空白，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不能求他原谅，不能向他撒娇，也不能向他解释什么了。她的王爷不让她活了……
　　啪嗒一下，长如羽扇的睫毛扇下一颗泪珠。
　　恰打在他手上，掉进他心里，唤回了他愤怒到极点的情绪——
　　“小猫！”赫连泫慌忙收手，抱着她软小的身体，自责不已。
　　“咳咳……咳咳，王爷……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