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生存指南》麻辣干牛肉

4、好人有好报

　　周而复神态自若穿过大堂，王妍在一旁亦步亦趋地引导着他向职工电梯走去，刚好与要去拿修补工具的林静梦擦身而过。

　　看王秘这殷勤的样子，这位经营打扮的男士肯定就是她口里的上司了？

　　好巧不巧，她耳朵里飘来不远处两个身背长枪短炮的记者在低声议论：“刚走过去那位就是高旷的周而复吧？没想到本人比照片上看到的还要有气场。”

　　“不是传说他失联了吗？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他，我们跟过去吧，搞不好独家就到手了。”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他竟然选择这次峰会复出，传闻是真的了？看来这几天圈里得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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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静梦目光一闪，近些年娱乐新闻里老是在渲染二三线女明星和金融高管闪婚，金融男身份也水涨船高起来。她混的圈子里有一位嫁了私募高管，平日里只要和她坐在一起，小姐妹们就娇嗔而惊喜地赞叹“真的啊”、“好厉害哦”。

　　林静梦没想到自己出来偷个懒竟然撞到一条大鱼，尤其是这位周先生的气质超群。她对于会场活动很有经验，知道很多小姐妹都是靠着这样积攒人脉。周而复这样打眼的，肯定非富即贵。林静梦一年参加几十场“高端会议”，都没这样的运气。

　　今天无论如何她也要去混熟个脸，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到这她加快脚步向大门外走去。

　　*

　　电梯叮地开门，宋姐已经提前收到王妍信息，但即便如此，她看到周而复亲自前来也很惊讶。但毕竟见惯了大场面，宋姐立刻换上恭敬的神情，并满心求神拜佛今天这事最好不要闹大。

　　而另一边，齐始刚接到林静梦电话，非要她去地下停车场去接工具，理由是东西太重，她一个人拿不动。等齐始好不容易找到她，林静梦却甩下一堆道具自己先跑了。

　　齐始磨牙，恨恨一个人抱着一堆工具，等她七拐八拐摸回来，却发现储藏室不知何时围了一大群人，顿时吓了一跳。

　　而且，正中那个男人看起来好眼熟，好像是今早电梯里那位很凶的男士。

　　齐始顿时不敢动作，有种大庭广众之下做坏事被抓包了的感觉：怎么回事？这......这是东家来找麻烦了吗？看来这座石膏像真的很重要。天哪，她怎么不打听清楚就乱修复，万一这是大师杰作呢！

　　周而复见到了正主，主动伸手和齐始握手。

　　齐始一脑门的汗，没想到大人物这么有礼貌，她没注意到助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神情。

　　看他干净的手还带有若隐若现的青筋，再配上象征成熟男人魅力的手表，好像另一个世界的人哦。

　　可她手上沾满了石膏粉和灰尘，和他握手会有一种玷污了美好的感觉。

　　于是她慌忙之下以异常恭敬的九十度鞠躬，这个突兀的动作让她立刻从头皮到脚指头都尴尬到不行。

　　没握到手周而复也不以为意，他正准备张口。

　　林静梦站在房间角落里已久，不甘心风头都被齐始抢走，咬着牙在一边笑着插话道：“都是我手脚不伶俐，劳烦她来帮我修补。”

　　“嗯？”周而复的视线似乎才发现她，目光吝啬地停留一秒，然后没有感情地张口：”既然是你的责任，那就按规矩办事。”

　　是对着身边的助理王妍说的。

　　王妍明白周而复这已经是明明白白的不耐烦，别打扰他的信号。

　　林静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王妍忙对着宋姐使劲打眼色，宋姐忙对林静梦摆手，示意她躲到一边去。林静梦眼眶一红，不情愿站到了一边。

　　殊不知这个小插曲在齐始眼中看来，更明明白白显得周而复格外不近人情和高高在上，她害怕得不知所措。

　　门外突然涌来一堆记者，聚集的闲人越来越多，今天的时机不对。周而复再不言语，转身离开。

　　齐始这才吁了一口气，看来得救了。

　　过了没多久，王妍又原路返回，这一回却是来传达上级的意思，为齐始专门找了一间房间修补石膏像。

　　齐始顿时生出受宠若惊的感觉，忙接受了好意，然后战战兢兢抱着一堆工具跟着她。

　　没想到对方还专门找了一个房间，灯光可真是足啊，想到美院永远阴森森的教室，顿时再三感叹别人的壕。

　　*

　　周而复刚走到走廊拐角处，就听见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今天五点前就可以了，谢谢您。”

　　周而复拐过走廊，刚好与她四目相望，可她一秒都没有停留，根本没看到他。

　　他便放慢了脚步，慢吞吞跟在她后面，只见她走到一扇玻璃门边停了下来，他看到她把头发別到耳后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他又走到玻璃窗旁，没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她已经小心翼翼拿掉高跟鞋，放在一边时还特别对齐了鞋跟。

　　看到她的光足，周而复眼睛一闪。

　　周而复不禁忍不住笑了，他想，就在刚刚，他又忍不住做了窥伺着，窥探了个彻底。

　　然后他又一恍惚，看她“眉飞色舞”是怎么由淡转浓再转淡，周而复看得有趣，不忍打扰她，要不是助理过来通知他有要事，他竟然罕见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王妍没想到自己这位平日里冷漠得不近人情的上司，竟微笑得神秘莫测地在偷看别人？连带着王妍看周而复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莫非看上这个小姑娘了？不会吧，有钱人口味真怪。

　　*

　　齐始不到一个小时就补好了雕塑，得到宋姐表扬后，继续去外场当人形雕塑。

　　第一次接触社会，不敢喝水吃饭，怕上厕所，站了整整六个小时，回去后脚底都起了泡。

　　齐始很震惊，学雕塑的都号称“站神”，上课是站着的，做雕塑时是站着的，她本来以为自己一双腿已经练成了石块，没想到还能因为一双高跟鞋起泡。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宋姐和另一个会计一样的同事拿出签到表开始一一核对兼职人员的姓名和电话，准备给每个人发工资。

　　轮到齐始了，宋姐对她笑一笑：“本来呢，按照现在行情，你这种小姑娘呢一般400就到头了，而且今天还闹出了这些事。不过呢，你今天表现好，这样吧，你明天还继续来，而且后三天附近一家金融公司要搞周年庆，你到时候还跟着我干。你做事靠谱，我也把你调进内场，跟今天你朋友的报酬一样。”

　　“嗯......好的，谢谢。我一定会准时到的。”齐始千恩万谢地拿着一天的报酬。没想到因祸得福，看来多做好事还是有好报的。

　　*

　　齐始从大楼出来后，华灯初上，金融街的繁华与绚丽尽显，十分适合拍摄大都市的夜景。

　　她对着天际线拍了一圈，肚子咕咕作响，想到即将到账的兼职工资，她决定奢侈一把，去这里的商场里吃一顿。

　　从天桥便随便找了一间外观看起来最低调的商场，当然那是她以为的，殊不知现在流行越有钱越朴素的装修风格。

　　走进去迎面而来的是炫富视频里出现过的名牌门店，各种英文字母。早上那种惶惶不安的忐忑感又回来了，刚才进门前还想着要不要找一家略高级餐厅奢侈一把，现在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她东张西望了半天，看到一家西北面馆，顿时觉得十分接地气。

　　餐厅入门的显著位置摆了一座迎宾台，一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那里，台面上放着一本餐厅的菜谱。晚餐高峰期还未结束，前面还有一对情侣在讨论菜单，而这位迎宾员在给他们做介绍。

　　齐始眼睛余光瞥见菜单套餐上一个大大的89.9，直接眼前发黑，顿时灰溜溜落荒而逃。她一个穷学生，一顿饭50就已经是她奢侈的极限了啊，吃不起吃不起。

　　齐始等电梯时，又看到附近一个卖小蛋糕的小店不少女孩子在排队，顿时又心痒痒了。她默默地想，这么多人排队，总不会很吓人吧。等她跑过去一看，价格牌上写着最便宜的1/8片千层蛋糕要79.9。

　　这座城市简直是不给穷人活路，齐始只好又一次byebye。这一次走得斩钉截铁，对这里再没有任何幻想。

　　再次加入环形天桥的人流中，齐始忍不住再仰头，高楼的压迫震撼感让她脑内轰鸣，站在这里，就像是置身于一个五光十色的梦中。

　　*

　　学校在咖啡市的郊区鹭江，齐始坐着地铁十号线从市区到校区，车窗沿路从繁华到荒凉一目了然。出了车站，用手机解锁一辆共享单车，骑行沿路经过连片的大棚，远处还有尚未开垦的农田。

　　在学校里呆到了大四结束，之前四年过着几乎是教室、寝室两点一线的生活。大一时，舅妈每个月给1500的生活费，但舅舅送她来学校后，看到满校都是穿着时髦的女生，回去后每个月从自己的烟酒钱里省出300，她每个星期才有了余钱和室友们不时去学校外的堕落街吃个麻辣烫、烧烤多加一个串。

　　转折点在大四那年，大部分的校友都是四年制，但雕塑系是五年制，剩下的时间，她有大把可以自由出入校外的时间，只需要完成毕业论文，为大五的毕业创作做准备。

　　齐始想要先工作锻炼自己。学姐介绍了一个大学城兼职群，从那时起，齐始就奔波在各种兼职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