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秦夭白

4、四。这个杀手不太冷

　　谁知道原本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袭击没有到来，原以为汉斯恼羞成怒的报复也迟迟没有降临。
　　裴雨霁逐渐放松警惕——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警惕过。每天除了严格的训练就是勾搭着KA的肩膀四处晃悠，美曰其名商量对策，以及巡视基地。
　　“喂，卡，老大让你去跟麦迪卡斯拿货。”转角处有人叫道，“卡，你听到了么？”
　　“是文森特。”裴雨霁眯起眼仔细辨认着，“前几天不是刚拿回来批货，怎么又有？”
　　“还是老地方？”KA扬声问道。
　　“老地方，月夜河。”文森特远远回答。
　　KA慢慢挑起嘴角，拍拍裴雨霁的肩膀道，“我去了。”
　　裴雨霁被KA嘴角的笑容倞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那路上要小心。”
　　“嗯。”KA随口应道，“你那把MK23借我用用。”
　　裴雨霁一面掏枪一面疑惑问道，“你交个货带它干吗？”
　　KA没再理他，接过枪跨上摩托往月夜河的方向飞驰而去。
　　KA并不习惯开的太快，一般车速都保持在每小时150公里左右，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约定的树下一个人都没有，奇怪的是KA也丝毫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他静静地站在树下，似乎在凝神听着什么。
　　“出来。”他冷冷道。
　　出乎他意料，从树后露出半张脸的竟然是个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小女孩怯生生望着KA，不敢走近，却也没有逃跑。KA稍稍放缓僵硬的面部表情，“你是哪个村子的孩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哥哥……我饿……”小女孩仍旧躲在树后不肯出来。她脸颊有些凹陷，整个人裹在宽大不合身的裙子里，更加显得瘦削的惹人心疼，可是她眼睛却很亮，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盯着KA，“有个叔叔告诉我，在这里等着一个哥哥过来，他就给我饭吃。”
　　KA出来的匆忙，除了摩托车里的一个军用包其他什么都没有。他有些尴尬的蹲下来，“小姑娘……”这时异变突起，话刚刚说到一半，KA忽然脸色大变，疾退一步拔出手枪指着面前的小女孩。
　　“汉斯指使的？”KA紧盯着女孩，手中的MK23直直指着女孩的头颅。
　　“嘻嘻，当然，他给了我大笔的佣金……你要知道，这可是个苦差事。”现在的女孩再不是那般天真无邪的样子，她脸上挂着魅人的微笑，将手中滴血的□□玩的滴溜溜转。
　　“你到底是谁？”KA不会再傻到认为她是单纯的小女孩，他注视着她的脸，终于把她与记忆中一个人重叠，“……你是美杜莎。”
　　“啪啪啪……”有人一边拍着手一边走近，靴子在草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KA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汉斯那双肥大的手在使劲拍着巴掌，他不回头，专注的用枪指着那个传说中诡计多端，毫无原则的侏儒杀手。
　　“真聪明，这么快就认出来了。”汉斯走到KA身后，悠然将MP5架在了他脖子上，“看，多么完美的孩子，美杜莎今年已经36岁了，而被她用外貌迷惑杀掉的人恐怕360个都不止——放下枪吧，你自己小命都不保了。美杜莎，你回去，答应了什么少不了你的。”
　　美杜莎娇笑了声，横了汉斯一眼便闪身离去。

　　罗正一脸迷茫的站在佣兵团的门外。
　　他忽然想起KA没有告诉过他全名是什么，难道他要敲门，然后傻乎乎的问KA在不在？
　　这时门唰的打开，一个黑发黑眼叼着棒棒糖的家伙探出头来，他左看右看，忽然就看见了呆若木鸡的罗，“这里是XX佣兵团，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我找……KA……”罗被吓了一跳，还是把这句打过无数遍腹稿的话说了出来。说完才反应过来，“啊，你是中国人？”
　　“是啊。”这男人自然就是裴雨霁，他笑眯眯的应道，“你是小卡的朋友？”
　　“啊……嗯。”罗有点怯怯的低头。
　　……好可爱的男孩子。裴雨霁暗想，难道是KA的小情人？“啊他出去了。应该一会就能回来，你进来等会？”
　　罗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就这么被人打上了GAY的标签，他慌忙摆手，“不了不了，既然他不在，那我就下次再打搅吧。”
　　“也好。”裴雨霁恰巧也在担心，像他这种水嫩嫩的男生进了屋等于进了狼窝，万一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后KA来个冲冠一怒为“蓝颜”，那整个基地都做好准备承受KA的怒火吧，“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罗。”
　　“我叫裴雨霁，是小卡的哥们。”裴雨霁把棒棒糖捏在手里，露齿一笑，“其实你也可以去月夜河找他，按时间算他应该还没返程。”他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两个男人在草丛里翻滚的画面……虽然没有被翻红浪那么旖旎，但是野战……也别有一番风味吧？
　　罗自然不知道面前貌似纯良的男人脑海里都是什么龌龊念头，他千恩万谢之后，随便找了辆车往月夜河赶去。
　　到达月夜河他才知道，这地方有多大。所幸沿着河的方向走不多久，就看到远远有几个人在一棵大树下。
　　他看不清楚，便大声喊道，“KA，是你吗？”可是远处的人没有回答，他只得走近，却发现……眼前的状况完全不在他预期之内。
　　汉斯站在KA身后，扛着MP5冷冷看着有些瑟缩的黑发青年，“那么说，你是他的朋友？”他指指KA，把MP5顶在了KA的脖子上，只要枪一响，KA整个头颅立马会被轰成肉酱。
　　罗的脸色有些发白。从汉斯的神态和动作来看完全不能判断男人的动机。他眼神游移，飘向一边，却见KA神色冷漠的微仰着头，对此时自己身处的场景无动于衷。
　　“KA？”罗试着唤了声。
　　KA望了他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
　　汉斯冷笑一声，从腰上解下把手枪扔在地上，“小子，拿着这把枪把这杂种干掉，你就自由了。”
　　罗闻言震惊的抬起头，正对上汉斯一双透着诡笑的眼瞳。
　　他扬起MP5对着罗，“我从现在开始数数，如果数到三，我还没有看到他倒在我面前，我就送你们一块去见上帝。一…”
　　罗满脸不知所措，他惊慌的看着汉斯，“不，我从来没有开过枪，也没有杀过人！”
　　汉斯残忍的笑道，“凡事都有第一次的，多开几枪总会有一颗子儿把他干掉。伙计，我可要数二了。”
　　罗退后一步，摆出了逃跑的姿势。
　　KA又抬眼注视着罗，似乎总算开始关注自己的命运。
　　罗也在看他，他总觉得KA看起来不大对劲，那双眼睛…KA虽然望着这里，但罗总觉得他根本不知望在何处，甚至…完全没有焦距。
　　“二。”汉斯已经开始瞄准他，“伙计，你的时间不多了。”
　　罗慢慢走上前捡起枪，“对不起，KA，不然我们都会死…”
　　KA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忽然皱起眉，又低下了头。
　　罗没有瞄准，举起枪时，整个人连着手枪抖得如同筛糠。
　　“呯。”子弹险险从KA的脸颊边擦了过去。罗被巨大的后坐力推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得看着自己颤抖的手。
　　“不错啊。”汉斯意外的看了眼罗，“第一枪的话，已经算很准了。”
　　罗爬起来，在开过一枪后，他明显淡定了许多。他重新对着KA举起枪。
　　“呯——”
　　赫然一个血洞出现在了头颅上，漂亮的一枪暴头，立刻就有红红白白的东西从洞里涌了出来。MP5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倒下的…竟然是汉斯。
　　罗出奇的没什么表情，连原本脸色的惊慌也抹杀的一干二净。他用衣服抹了抹手枪，随手熟练地别在了腰上。
　　“很准。”KA说了重逢后的第一句话，他低声说道，嘴角微一抹奇异的微笑，“不愧是……”
　　罗没有接话，他绕过尸体走到KA面前，“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
　　“佣兵团里的一个死对头，我们一直在找机会干掉对方。”KA站起来，直到这时他的脸色还是一片死白，“每次遇见你都是我狼狈的时候，真不知是有缘还是不幸。”
　　罗笑了笑，没有说话。
　　KA的手一直捂着小腹，随后在罗的注视中，他眼神涣散开，挂着寓意不明的笑容慢慢倒在了地上。
　　罗承认，看到KA倒下的时候他确实惊慌了一把。把KA放平，确认了男人还有呼吸后，他看到了男人一直捂紧的腹部。其实那块已经完全血肉模糊，可以明显看出是军刺类的武器捣出的血洞，知道现在还在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液全因为坐姿的关系，沿着腹股沟流向阴影处汉斯视线的死角
　　转念一想很容易就能明白，自己能够活着完全是因为KA还活着。KA一直在辛苦支撑，因为如果KA一旦在那时挂掉，自己立刻就会失去借刀杀人的价值，只怕那大汉会拿那把MP5毫不犹豫的崩了他灭口。
　　罗撕下衣服帮KA止住血，把他扛到了背上。在看到男人难得放下防御的表情时，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