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败涂地》犬夏

99、哭的人是你吧

　　隋区特别行动组织附属医院。
　　路榎被推进手术室，随着手术室的门被关上，所有人并没有一瞬的放松。
　　几人扶住墙，面色凝重看着那扇门，不安和担忧占据了脑子，手也止不住一直颤抖，而这一切情绪收不住的原因，还有一个罪魁祸首。
　　昭丽看向对面蹲在椅子边的人。
　　伏洋一直在哭。
　　他甚至比他们任何人都要伤心，而且从刚刚他嘴里叫的也都不是路队，而是路路。
　　就是因为他很崩溃的样子，导致大家都觉得路榎这次很难挺过去，才会停不下来那些坏想法。
　　昭丽止不住的也留下眼泪，这时伏洋突然抬起头来看他们，满眼通红，“是心脏，苟力对着她心脏的位置打的。”
　　昭丽走过去：“不会吧……”
　　“但她能撑到现在，也许是打偏了……伏洋扶着脑袋，又摇头，”我不知道……”
　　宋钦倒吸一口气：“苟力、他就是以枪法才出名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伏洋摇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能阻止他，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跟我一起的，都是我的错……”
　　像他这样多说一句都会哭出来的状态，没人再敢多问一句。
　　风凌这下就算再没多想也该知道两人的关系有猫腻了。
　　他蹲在他旁边，拍他的背，也哽咽了，“不是你的错。路队会没事的，她硬着呢，会没事的洋。”
　　他又将头埋了回去，“该怎么办……”
　　从来没人见过他这幅样子，BL3没有，风凌没有，路榎也没有。
　　伏洋是真的崩溃了。
　　他不想想得极端，可他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会是不好的结果。这样的预感，或许还是来源于路榎在中弹前那个笑。
　　他不明白，她在向苟力求证什么，为什么她要像安慰他一样笑一下，一边流泪一边笑，还说什么“不是我的错”，就像是要去赴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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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区很少交战，医院一般也没什么人，整个二楼就这一间手术室亮灯，长廊格外幽静，头顶的白织灯显得刺眼。
　　手术室门口的两把长椅上坐满了BL3的人，所有人低着头祈祷，祈祷路榎一定要平安无事。
　　伏洋冷静下来，好好想了想苟力跟她的整个对话，想要找到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左边是风凌，右边是代杰。
　　他看向代杰，犹豫了一会，“代杰。”
　　代杰从呆滞中反应过来，“在。”
　　“我能问你些事儿吗？”
　　伏洋还有些鼻音，眼睛红红的，让人格外在意。
　　不知道为什么，代杰特别想用可怜来形容这个男人。
　　“你说。”
　　“你知不知道，五年前的这个时候，你们路队她过有什么异常？”
　　“啊？什么异常？”
　　“比如情绪不对，比如像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五年前的这段时间吗？”
　　“嗯，就这两个月左右。”
　　“忘记……是，说到这个，我记得一件事。路姐非常懊悔，说自己“为什么忘记了”，当时正在吃饭呢，她跑出去，丽姐说半夜才回来的，手还给自己咬出血了，一条口子，我当时吓坏了。”
　　伏洋皱眉，“为什么？”
　　“具体我不知道，但这一切，应该得从那个电话说起。”
　　“电话？打给她的？”
　　“嗯，号码是她的，但是在我手机上，我接的。”
　　“谁打的？”
　　“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我当时在备考，他打了两次，第一次我没接到，第二次打来，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他在哭。”
　　“你怎么知……”
　　代杰与他四目相对，悲伤，但很平静，那一下子，所有东西一下子串了起来。
　　“啊！”
　　代杰激动得跳脚，惹得众人将目光投过来。
　　代杰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个毛病，激动的时候说不了悄悄话，然后全部给听众抖了出来，没人知道他们的谈话是怎么开始的，但他们不挑啊，说什么他们吃什么。
　　他有些语无伦次，“我就说好像，这个声音，哭起来……是你吧？”
　　伏洋点头，没退完的泪还朝他还闪了闪，“她忘记了什么了？”
　　代杰：果然跟我想得一样可怜。
　　他尽量多说，把细节都搬出来，自己的猜测也全部搬出来：“你这么问，我感觉像谁去世了，她好像是因为那个电话就突然反应过来这事儿。是淮文那带的亲人吧，因为后来有一次在附近出任务，她还给老大请了半天假，捧着花去的，应该是去祭拜去了。”
　　听完这些，伏洋大脑有些宕机了。
　　“所以说，是你的亲人去世了是吗？”
　　他点头，“我外公。”
　　伏洋提起这个话题时，情绪已然十分平静了。
　　感情再深记性再好但时间总会疗愈一切的，淡忘那样的悲伤并不是件坏事，人需要往前走。
　　路榎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不懂，为什么会认为他会因为一通电话埋怨她五年。
　　就是说啊……
　　“所以说，都是你！”
　　“什么？”
　　“她高中暗恋的人是你，理想是你，“谁家的小路”是你，一直等的人还是你。”
　　“这些你都知道？”
　　话题到这，没有人嘴巴是合上的。
　　昭丽：我滴妈呀你俩在聊什么。
　　宋钦：谁暗恋，暗恋谁？怎么么人通知我！！
　　风凌：不儿……就是你啊！
　　风凌：所以你一开始就在耍我！我要哭了！
　　高鱼：宝宝不哭。
　　高鱼∶“对啊这些你怎么知道？”
　　“我高考失利前前后后，路姐经常开导我，我问得多她回得多，聊着聊着就被我发现了。”
　　伏洋问他：“那个理想是什么？还有游戏号，你怎么都知道……”
　　“咳——是这样的，就是有一次她来救我给我挡了一刀子，也是这样坐在医院长廊，她突然给我说，她把人惹生气了，我问她是谁，她就说了句是她的理想，因为她之前说过，是为了理想才考进的伽大，我当时太震惊了所以记忆很深刻……游戏号是我在她的相册里不小心看见的。”
　　高鱼和风凌：啊所以“不是我还能是谁”是酱紫用的。
　　宋钦：不是，这么甜？！
　　伏洋亲耳听到有人跟他证实路榎暗恋他的时候，还是会想很多。
　　他从来没找路榎求证过，路榎也从来没说过。她不说，他也就不问，好像就这样顺其自然的，他们进入了彼此的生命。
　　伏洋以前也时常会想这样的问题，他时常也想不清楚，他们的故事，到底是路榎的爱恋堆叠出来的，还是从老龚告诉他的那一刻才开始的，又或者，真的像命中注定，不论他知不知道，她会不会先踏出一步，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总有一个对视，会把对方装进眼睛里。
　　他最开始想要接近路榎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顺眼。
　　可能是因为相像，才觉得顺眼，也可能是因为顺眼了，才会了解到相像。
　　路榎问过他，“你以前见过我吗？”
　　他说见过，在篮球场，那是第一次。
　　她当时很开心，小心翼翼的笑着，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话当成了宝贝。
　　路榎时而很坦率，时而喜欢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时而软软糯糯的，时而又会说一些很蛊的话。起初看起来只觉得很难把人放进心里，但一旦入眼，她比谁都上心。
　　六年前，他其实都还不怎么认识她，突然一想会觉得好远，但其实这么多年支撑他的记忆，也就只是后来那么短短的几个月。
　　她用了四年，让他看见她那么屈指可数的几次，而他只用了那么几个月，便让自己这么沉了下去。
　　沉到底……
　　所以无论命运如何安排，他们是怎么走到那一步的，伏洋都会嫌自己行动得晚，一想到路榎先沉下去的那四年，他就想拼命的补偿，补偿的方式伏洋以为是给予回应。
　　但其实不是的。
　　他补偿的方式，是在老龚告诉他的那一刻，就已经将对方放进了自己的眼里。
　　他放她离开的那天，骑车离去后回来过，直到看见人已经不在，他才彻底接受路榎抛下他要他一个人等的事实。
　　他想过最坏的结果，不是路榎不要他了，而是他找不到她，是找，因为他一开始就不打算等，找一辈子，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永世不见。
　　他只要她还活着，无灾无难的过完这一辈子。
　　她只要还活着，他会找到千万种办法来到她面前，不管最后结局是什么，他就这样过完一辈子，也是一种幸运。
　　高鱼听了摇头：“编的吧曹代杰！路姐能说这种话？这么多年还记这么清楚！”
　　“真的！切，嫉妒吧你们，路姐回来这五年就一直在等他。”
　　“难以置信……”
　　“不信你问洋哥，看他记不记得！”
　　失神的伏洋突然被唤醒。
　　他点头。
　　“我记得，在中校对吧。她的腰上应该是缝了五针。”
　　代杰：“这你都知道！”
　　昭丽：“啊？”
　　宋钦：不是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东西？
　　“她伤口崩过，我给她换的药。”
　　换完还吵了一架。
　　“你换的？那时候你们就……？”
　　“不是吧？”
　　伏洋摇头，“没有，当时情况比较紧急。”
　　“噢——”
　　宋钦：懒得喷。
　　“所以说，你是为了小路干这个的，你在东昌啊那你怎么知道她在这边的？”
　　按理来说，路榎再怎么都是不会告诉伏洋真相的。
　　他点头，轻描淡写两个字。
　　“找的。”
　　是啊，找的。
　　猜到她或许在江州不难，但是是哪个部门他不过就是一次任务一次任务的堆罢了，把那些线索串起来，一点一点的猜，一次一次的试，也就找了五年而已。
　　不会有人知道，风凌给他发来洛洛咬绳的照片，他睡觉的时候点开看了无数次，把开门的过程反复排练，脑子里终于有了一个正常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