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姝吟》遥祎

5、菜肴

　　比起路府的如火如荼，这福顺酒楼的飞轩阁，还真是噤若寒蝉。
　　矗立在一旁的刘掌柜和膳夫汗毛直竖，刘掌柜惶恐不安的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望着眼前这一坐一站的俩菩萨，刘掌柜讪讪的开口:

　　“公子，这桌道菜肴都是咱们这儿的招牌，可，可是不合胃口?”

　　招牌菜?魏珩望着面前摆着的九十九道菜肴，温润的脸庞，崩得死紧。

　　“刘掌柜啊，福顺酒楼便只拿得出这等档次的菜肴?”魏珩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手里的玉竹折扇“不瞒掌柜，鄙人这番是要宴请几位官大人，这等子华而不实的菜肴，不是要折了酒楼的脸面吗?”

　　面前这年轻男子，身着月牙色华贵长袍，腰系玉带，头戴白玉冠，是如何也掩不了这周身的雍容华贵之气。

　　便是找观音娘娘借一百个胆子，刘掌柜也不敢怠慢这等贵客啊。

　　“公子啊，咱们这也是小本生意，这酒楼的招牌菜，已然全数再此了。”刘掌柜望着眼前这尊玉面菩萨，欲哭无泪。

　　“哦?”魏珩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叹息一声“罢了，想来掌柜的已是尽心竭力。”
　　魏珩看了眼一旁僵化般的两人，摇了摇头“魏某尝遍山珍海味，早已屡见不鲜。欲求这世间独一无二之肴，既与福顺酒楼无缘，这便去东来酒楼走一趟罢。”

　　见魏珩起身，刘掌柜那叫个心急火燎，眼珠子瞪的跟拳头大，钉子似的，只叫一旁的膳夫冷汗直流，眼前浮现了今夜子时，被扫地出门的悲惨模样。

　　独一无二，独一无二，从哪儿找独一无二的....
　　诶?
　　即将露宿街头的膳夫，脑子倒比平时，灵光了不少。
　　“公子留步!”
　　这厨子也是不好受，顶着三道审视的目光，抱着绝不露宿街头的决心，开口道:
　　“还有一道膳食，请公子试之。”
　　“哦?”魏珩饶有兴致的收回了迈出雅阁的脚。
　　看着这膳夫强自镇定的模样，一旁的刘掌柜也点头如捣蒜。

　　魏珩摇了摇折扇“那便试试吧。”

　　“诶诶诶。”

　　这话犹如雨过天晴，膳夫和刘掌柜一步三跳地往门口走。
　　“慢着。”
　　魏珩望着这一桌虚有其表的膳食，朝刘掌柜招了招手“将这桌子糟糠，撤了吧。”
　　糟...糟糠?刘掌柜嘴角一抽，面上却分毫不显，毕恭毕敬的吩咐伙计给撤了下去。
　　一出雅间，刘掌柜一把抓住那厨子“你可有法子找来一道膳食?”
　　那厨子平复了一下心绪，凑到刘掌柜耳旁“今个儿午后，不送来了一道吗”
　　刘掌柜一愣，脑瓜子一转，立马眉开眼笑，催着厨子赶忙去后厨忙活儿。

　　一刻钟后，厨子端着一碗粥，呈了上来。
　　这是....粥?
　　魏珩放下把玩的折扇，拾起汤勺，尝了一口。
　　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只是这味道...他只觉着，甚是熟悉。
　　一旁仔细观察这“菩萨”神态的刘掌柜，心头突突的，嘴角紧抿。这倒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呀?
　　“公子觉着这道菜，可还能入口?”
　　魏珩思绪回笼，看向一旁忐忑不安的两人。也不知是想到了何事，轻声一笑“掌柜不必紧张，魏某只是觉着，这道菜...甚好!”

　　此话一出，两位“泥菩萨”霎时如释重负。一息前还战战兢兢的刘掌柜，此时可谓是春风拂面“公子觉得好那便是好...那...后日这宴席...”

　　“掌柜的别急，魏某既是认下这道膳食，自然是与福顺酒楼进行交易了。”
　　刘掌柜刚刚松口气，便听见魏珩来了一句
　　“不过，魏某后日索要之膳食十分特殊，若是掌柜的能拿得出我索要的那四道膳食，这桩交易便是成了，若是不能...”
　　魏珩笑了笑，轻摇着手里的折扇，这意思不言而喻。
　　刘掌柜:...
　　“不知公子所要的四道膳食是?”
　　魏珩朝身后的三七拾了拾下颌，三七会意，拿出一纸张递给了刘掌柜。

　　目弱，耳鸣，健忘，安神

　　刘掌柜:.....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魏珩将刘掌柜的神情收入眼眸，他自是明白刘掌柜多半在心里嘀咕自个儿呢。
　　魏珩亦不恼，反而扬了扬嘴角“刘掌柜别急，你只需将这纸张，交付于今日这道药膳方子的主人即可。”

　　“刘掌柜，魏某便候你佳音了。”

　　刘掌柜:......

　　酉时四刻，小蝶一入主屋，便见少夫人执笔在宣纸上勾勒着。
　　唐姝神情专注的绘着一株花儿，很美的花儿，生动传神，跃然纸上。

　　“少夫人这画的是，虞美人?”

　　唐姝放下笔，拿起这宣纸，将它往亮堂处移了移“小蝶，这可不是什么虞美人。”
　　“此花名为忘忧，容色甚美，可若吸食过多，便会上瘾致幻，最后，气绝身亡。”'越是美丽的东西，便越是危险。

　　唐姝看向呆愣愣的小蝶，问道“有何事儿?”
　　“福顺酒楼的刘掌柜在庄子外候着，说是有一桩大生意要与少夫人说道”
　　一桩大生意?唐姝觉着稀罕，往回子皆是自个儿拿着方子上门，今日这刘掌柜也不畏周遭的邻居说道，竟径直来了这别庄。
　　不过，跟谁过不去，也不可跟银子过不去。

　　“请进屋吧。”

　　这厮一进主屋，见着少夫人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座上品茶，便满脸堆笑地上前行礼。
　　“刘掌柜是要与我谈什么大生意?”唐姝放下茶盏，眼含笑意地望着他。
　　刘掌柜讪讪的笑笑，“不瞒少夫人，今日酒楼来了位贵客，本欲后日设宴，宴请这山阴有头有脸的官老爷们，只是...”说到这儿，刘掌柜老脸一红“只是那贵客并未看上酒楼的菜肴，却看上了少夫人今日给的那苡仁粥，这说来啊，少夫人这方子，实在是...”
　　后面一长串儿恭维的言论，唐姝懒得听，她听出了重点。
　　这位贵客，看上了她的药膳点子，望我能按照他的意愿做出四道膳食来。
　　若是宴请有头有脸的官老爷....这可是笔大买卖!
　　“少夫人，觉着如何?”刘掌柜望着唐姝面无表情的脸，赶忙接道“少夫人放心，若少夫人能解这燃眉之急，那赏银，少夫人定能拿五成。”
　　一听这话，唐姝已然动了心思，面上却还是不显山不露水“那贵客的要求拿来我看看。”
　　刘掌柜将那纸张递了上去。
　　一打开，这八个字...愣了愣，唐姝心里琢磨了一会儿，便有了定论。
　　“这四道膳食，我能做。”望着刘掌柜喜不自胜的表情，唐姝一笑。
　　“这四道菜，难在食材，我将食材与烹饪的法子写于你，你回去随意找个膳夫，便能做成。”
　　“那便多谢少夫人了。”刘掌柜的嘴角，已快裂到耳后了。
　　唐姝点点头“掌柜不必言谢，各取所需罢了。我会将方子写妥，明日便能交于掌柜，掌柜只需候着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