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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   “四十五......四十六......嗯......都不是!”

      庄月白心里默默数着数,前院四十六个流匪没有一个人缺了左耳?她有些烦躁,皱着眉头看向还没去过的正堂,心想:“就剩那几个人了,要还是找不到,那个人是不是跑了?”

      一想到人可能跑了,她心里涌起一股怒意,小跑几步,进了正堂。

      进了堂屋,一眼就看见中间位置那黑脸男人脸上突兀包裹着布条,庄月白没再去看其他几个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两步跨过去,一伸脚就把眼神涣散侧躺着的王武踢翻过去平躺在地上。

      庄月白看他左脸伤口处渗出的血在布上结成了一大块深褐色的硬块,血已经和布条沾连在一起。她心里忐忑,蹲在王武旁边抖着手一把扯开了王武裹着左边脸的布条,还沾着干涸血迹的左脸露了出来,

      原本应该长着耳朵的地方现在血乎乎、空荡荡的,被硬扯掉布条时又拉扯开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大股的鲜血漫延开来。

      庄月白背着光有些看不清他的伤。她急躁起来,站起身视线往四处扫视,屋角放着一个木桶,丢下手里的布条跑过去拉过桶一看,还有半桶清水在里面。她的心跳得特别快,脸上不自知带上一点笑意。

      庄月白将刀别到腰间,双手提着桶回王武身边。

      王武此时还有一丝意识,但晕眩和逐渐丧失的五感让他分不清现实和幻境:“小孩?哪里来的小孩?嗯......庄家村......人都死绝了......这是死了的小鬼......”

      庄月白站在他身边见他虽然动弹不得但嘴里还在嘟囔。也不管他,将手上的木桶一翻,半桶冻得起冰渣子的冷水全都冲着王武脸上的伤倒了下去。

      庄月白将水都倒了个干净,然后把空桶往旁边一扔。她蹲下身用手扯着王武湿漉漉的头发,强行把他左脸掰过来:“哈!你少了一只耳朵!你没有左耳!”

      庄月白“哈哈哈”笑出声来,兴奋极了,看着王武光秃秃的左边脸,心情比跟爹上山捉住野鸡时更兴奋,她一把丢开手上攥住的头发,王武的头“砰”地砸回硬地上。

      庄月白把手往前襟里一掏,右手拿出一只耳朵在王武眼前晃了晃,笑着对他说:“哎!黑炭!这是你的耳朵吗?”说完又把手上的耳朵对着这王武脸上的颜色看了看,接着又对动弹不得的王武说:“看着都是一样的黑,应该是你的,别怕!肯定是你的!我给你比一比大小!”说完,她把那只耳朵对着王武被冲洗过还在流血的伤口处合了合。

      一样的黑,一样的大小,是他的耳朵!

      庄月白高兴得一下跳了起来,她大声地笑,手舞足蹈地抓着那只左耳从正堂蹦蹦跳跳到了前院,又从前院蹦跳着回正堂,嘴里大声唱着自己编的曲子:“哈哈哈!找到了!你的耳朵找到了!黑炭的耳朵回来啦......啦啦啦......回来啦!耳朵回来啦......啦啦啦......”

      她兴奋绕着院子跑了一圈,又跑回王武身边,蹲下身歪着脑袋看躺在地上眼神涣散的杀父仇人!

      庄月白右手拔出腰间剔骨刀,然后用刀尖戳着王武鼻子轻声问:“为什么呢?你拿走粮食就好啦,为什么要杀人呢?你杀了我爹,我娘也死了,还有我娘肚子里的小娃娃......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死啦......”

      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面上。

      这里没有人给她一个答案,为什么一定要杀人呢......

      王癞子一直以为这么胆大的一定是个男孩子,哪知听到那小孩找到王武时的喊声才发现,这是个女孩子!

      他看着这孩子在院子里撒欢似地跑了一圈,心下绝望至极。王癞子想跑,他试着抬头,又去活动四肢,但不知这孩子下的什么毒,霸道得紧,即便他吃喝都不多,此时也是怎么都动弹不得。

      相比起那些已经被自己呕吐物噎死的或是像个虾子一样抽搐的流匪。

      王癞子只是恶心眩晕、口齿不清、动弹不得,但他还能正常思考,他想着,此时再不跑,等那小孩收拾完王武,就要来收拾他们了......

      这边庄月白对着王武的黑脸就想起地窖里死去的爹娘。她恨恨吸了吸鼻子,然后把剔骨刀放在地上,手捏着王武下巴使劲儿掰开他的嘴,把那只耳朵塞进了王武嘴里,她自言自语说着:“喏,还给你,找了你老久,现在我把你的耳朵还给你!然后......你把爹娘还给我吧!”

      王武被她掰开嘴,嘴里“呜呜”几声,想抬手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推开,但手指都没能动一下,身上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庄月白看着王武含着自己的耳朵突然像个河虾一样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抽搐起来,她有些意外:“这毒......真的很毒啊!”说完,她把膝盖顶在王武蜷缩的腹间,左手撑在王武左肩上,用力把王武蜷缩的身体撑开,然后她就着膝盖顶在王武腹间的动作,整个身体以膝盖为重心,双腿跪在王武肚子上,右手捡起地上的剔骨刀,左手撑在王武胸口。

      现在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被她压在身下的王武。

      一把剔骨刀轻轻搁在了王武的脖子上,锋利刀身上折射出一道寒光,没有犹豫的,刀刃利落划过了王武的喉咙。

      大股喷射而出的鲜血顿时糊了庄月白一头一脸,她反射性闭上眼睛不让血液喷进去,即便满身是血她也没放手,保持着这个姿势,任由温热的血液喷在脸上......

      王武大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渐渐,血不再向上喷出,只慢慢顺着脖子留到地面,王武瞳孔涣散,身体软了下去......跪在他身上的庄月白感觉到王武软了身体,她慢慢睁开淌着血珠子的眼皮,看这人血流了满地后,她也没了力气,勉强从王武身上挪下来,一屁股坐在血地里,失神望着自己手上的血迹.....

      王癞子看着那小姑娘又唱又跳着跑回正堂,又听见她说什么还耳朵......然后就没了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都在泥水里浑身冷僵了才看见她又从正堂出来。

      庄月白背着火光,手上握着刀,脸上黑乎乎一片,就剩两个眼珠子还看得见白。

      王癞子起先没明白她干什么了整得一脸黑乎乎。

      等她一步一步走到院子里,还燃着的篝火照亮她全身,王癞子看着像是从血池子里爬出来的孩子,牙齿忍不住地开始打冷颤:“她一脸一身的血,王武肯定已经死了,她要杀我了......”

      庄月白像个游魂一样从正堂晃悠着出来,茫然四顾,到处都是杀人凶手,这村子里的人都是被这些人杀死的,她不仅没了爹娘,连“根”也没了.......此后,哪里才是家?

      想到这里,更觉得不能饶了这些人。

      庄月白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倒伏的人,又看向天上已经被云层遮盖住的月亮:“听爹说,他们之前还在县城杀了很多人,要是今天让这些杀人凶手跑了,以后他们还会去别的地方杀人。”

      此时,丑时末了,停了一天一夜的雪又开始洋洋洒洒飘落,连风也来凑热闹。

      雪来的格外快,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不断盘旋打转儿。

      她虽然手刃了王武给爹报了仇,可这么多人,她不想再一个个动手。

      她想:“所幸,今日的雪都在帮我......
      ”
      庄月白有了主意,她转身到正堂提起那个空桶,又看了眼躺在血洼子里死不瞑目的王武,然后一言不发去了后院。

      后院里有一口井,平时太公家都用这口井洗衣做饭,现在,庄月白一趟趟把水桶放下井装满水,然后提去前院,挨个倒在那些没被毒死还剩口气的流匪身上。

      “哗啦”一声响,一桶刺骨井水从头到脚浇的王癞子湿透了。

      这大雪天被井水一浇,王癞子上下两排牙“打”的不可开交,可他说不清话,眼睁睁看着庄月白浇了水就要走,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庄月白浇完水正要走,察觉这人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样。其他还没死的流匪也不过只剩一口气,而这个人,他牙齿还能磕的“咔咔”响。

      她有些稀奇,在王癞子身边蹲下,看着他一脸惊恐,牙齿不住打颤,两只眼珠子紧紧盯着自己,像是有话要说。但他冷得哆哆嗦嗦又口齿不清,嘴里只能发出“嗯......呜......”这样的模糊声音。

      庄月白小手摩挲着自己下巴,看着王癞子的脸想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回想起,这不是那个在厨房发现她的人吗?她看着王癞子惊恐的脸,轻声说:“虽然你刚才没抓我,但是我也不能放过你,我们庄家村的人都死了,你们干的!你们都是杀人犯!之前你们在县城也杀了很多人吧?如果我放过你们,以后你们还会去别的村子杀人!”

      王癞子急的“呜呜”叫唤,他没杀过人啊,他只是抢了东西就走,从来不杀人的。

      王癞子有苦说不出,他知道自己不算什么好人,可是......可是也罪不至死啊......

      庄月白见他一味只呜呜咽咽地叫,又哭了起来,看着是可怜的,但......但是那么多叔伯、婶子都死了,连二胖他们也都死了......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她站起身就要走。

      突然,地上的人瞪着眼睛喊出一声,声音虽然又小又轻,但是庄月白听到了。

      他说:“我......没......杀过......人......”

      庄月白怔住,然后没再理这人,又拿着水桶提水去了。

      剩下还有气的流匪不多,二十来个,她花了大半个时辰差不多都给他们浇上了水。

      提着最后一桶水站在正堂看着里面燃起的火堆和死去的王武,她用瓢舀了水浇灭了火。

      院子里的火堆,她照样一个个地浇灭了。

      直到来到王癞子身边,这个火堆边只剩王癞子还活着。

      他还在哭,脸上都是眼泪和鼻涕,哭得绝望又难过,嘴里嘟囔着:我没......杀人......求......求你......真......的......没杀......人......

      庄月白拿着盛满水的瓢站在他身边,看他哀求看着自己,想起厨房里他递给自己的那碗牛肉,冒着热气,闻着喷香,虽然他说话凶得很,但眼睛里都是担心......

      庄月白把瓢往桶里一扔,水花溅起,落了几滴在王癞子脸上。她对着不可置信的王癞子说:“你说你没有杀人,好,我信你一次!但是,以后,你要做个好人!”

      王癞子死里逃生,一时心里苦涩难言,用尽力气也只能小幅度点头,努力向小月白表示以后自己一定做个好人,再不做坏事了。

      庄月白虽然不准备灭火冷死他,但这样放过他又有些气不过,她蹲下来,拿着剔骨刀在王癞子脸上比来比去,嘴里威胁道:“哼!你不要欺负我小,就骗我,我今天杀了很多人了,你若是敢骗我,有一天我见到你,一定会杀死你!”

      王癞子被脸上比来划去还带着血迹的利刃吓得魂飞魄散。

      庄月白威胁完,没再管他。她站起身,看着满院子的死人,没有篝火的人身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大部分人已经没了气息。用不了多久,那些还没死的就会被冻成冰坨子。至于这个厨子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命吧!

      她不想再呆在这里,她想爹娘了......起身放下手里的桶,把刀别回腰间,她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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