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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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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雁左躲右闪,强劲的掌风从肩后劈来,靳雁不由自主地回头看——果然是乌崖。
她来不及多做什么,只蜷身往前一滚,躲开了这出攻击。
待靳雁立身站稳,就有一掌横劈来。她矮身一钻,贴近乌崖,一手在身后轻轻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趁乌崖还未发觉,她站起身,轻轻按住他的右肩。两手一使劲,乌崖便以一个被捉拿归案的姿势按在了地上。
乌崖揉着肩站起身:“侧王妃长进不小。”
“你收力了。”
说完,靳雁暗自盘道:察觉到身后有人攻击时,不应回头……
“侧王妃!”
听到有人叫自己,靳雁从思绪中抽身而出:“嗯?”
青梅站在院里,双手略显局促地握在一起。靳雁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副模样,于是问:“有什么事吗?”
“你要走?”
青梅轻声道:“嗯。”
“你去哪儿?”
“不知道。”想了会儿她又说,“或许去江南吧。”
靳雁想问她为什么走,可又觉得这样问太过僭越,于是她说:“什么时候走?我安排马车将你送出城。”
青梅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靳雁本就不是一个擅长坚持的人。但她犹疑了片刻,还是蹦出了句:“不麻烦的。”
青梅见她这绷着脸一幅决绝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好啦,听你的。”
青梅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是不是我走了,你舍不得呀?”
靳雁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上两抹红,她仿佛没听见,抿了一口茶水。
青梅扑上来揽住她的脖子。靳雁感觉自己全身汗毛都要炸起:“你干嘛?”
青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是不是特别不喜欢被人抱?其实偶尔依靠一下我们也没事。”
靳雁抿唇不语,只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看着她浑身僵硬的样子,青梅笑得直不起身。
天渐渐地冷了。靳雁抱着一捧炉,对青芜说:“去买一盒飘香阁的点心来。”
待青芜离开后,她于桌前坐下,铺上一张信纸。
【致吾友青梅:】
写完这几个字她便停下了。突然起笔,她倒不知道该写什么好了。
【展信佳。
看到这里时,你应该已经出城了。
不对,我买的是你最爱吃的飘香阁,把信放在里面的。以你的速度,现在应该还没出城。】
逐渐入冬了。冷风刮在脸上,有些生痛。
青梅坐在马车里,风被阻挡在外面。她抱着手炉,丝毫不觉寒冷。
青梅轻笑一声:“猜错了吧?我等到出城才打开的。”
她继续往下看。
【听说你要走,大家都很舍不得。章管家悄悄塞了些盘缠,青芜准备了好些吃食给你,乌崖私底下教了些他压箱底的功夫。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看在眼里——嘘,别叫他们知道。还有义兰和金毛。听说你要走,这几日缠着你不放了。】
青梅摇头——这人还真是半点不提她自己。
【至于我,别担心我,我很好。】
青梅愣住了,然后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就这么一句,没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走,但肯定有你的原因。你不愿意告诉我们,没关系,等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再告诉我。】
【你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谢谢你愿意抱住我。】
这一行笔墨略重,甚至重写了好几次,得以看出写信人的纠结。
那你干嘛躲?
青梅失笑,心里腾起一股暖意。
【对了,刚认识的时候,你还说做青梅酒给我喝。这都多久了。这次食言了,下次记得补上。】
【祝好。
汝友 靳雁】
青梅看完后滞住不动了,仿佛要将纸盯穿。
“当面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多话?”
她将信纸认真叠好,贴身收起。
马车颠簸了几下,停住了。
“怎么了?”
青梅掀开车帘一看,就变了脸色。
目送载着青梅的马车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靳雁几人回到亲王府。
一回府,燕决就不知去哪里了。靳雁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和义兰一起回到厅里。
看着她蔫头耷脑的样子,靳雁提议:“要不,今日我们去迎客酒楼用膳?
义兰眼里闪光地抬起头来,兴奋了片刻,又耷拉下去了。
靳雁看着她的脸色问:“怎么了?”
她愁眉苦脸:“以前青梅都和我们一起去的。”
靳雁拍了拍她蓬松的金色长发:“她会回来的——她还说要做青梅酒给我们喝呢。”
义兰被哄得提起了点精神,和靳雁一起出门了。
二皇子带人赶到时,人已经死了。
手下的人四周搜寻线索,他站在马车旁,眼尖地瞥见被身着血衣姑娘的手中,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
二皇子缓缓蹲下,从青梅手中抽出了一块残布。
“你回来了。”
燕决笑着站起来,目光有些躲闪。
“怎么了。”靳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你……出什么事了吗?”
“不。”燕决食指顶住拇指内侧,“不是我。”
冬风呼啸而过。
靳雁刚开始站着,后来又蹲下了,最后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青梅的侧脸。
从来不知道她能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章鑫走进来,劝道:“侧王妃,吃些东西吧,可别把身子饿坏了。”
靳雁不语,青芜无奈地朝章鑫摇了摇头。
【青梅从怀里掏出一个饼,扔给靳雁:“喏,你吃些东西吧,可别把你这金贵身子饿坏了。”
“谢谢啊。”
“不,用,谢。”她一字一顿道,说完偏过头去,不再理人。
忽而,看见院中的树。靳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树上结着些青绿色的果子。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青梅突然开口。
“不知,这是什么?”
“这是青梅树。青梅制成果酒,再加些甜糖,可好喝了。”
天生对酒不太感冒的靳雁敷衍:“是吗?”
“是呀!以前,每到青梅结果的时节,爹爹总叫下人给我们制青梅酒。我们就坐在院子里,聊天、喝酒,就这样一整天。”青梅低下头,有些沮丧地说,“若是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做给你喝。”
“没想到青梅姑娘还有这手艺。”
青梅骄傲得一仰头:“那当然!也不看我爹爹是谁。”
“是谁呀?”
“关、关你什么事!”】
“青,梅……”靳雁轻轻念叨。
青梅已落,来日煮酒话家常。
好梦,青梅。
燕决正吩咐章鑫丧葬事项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靳雁快步走近,眉头紧锁,手心里攥着什么东西。
“你怎么来了?”燕决放软了语气,眉眼话语间带上了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温柔。
他一手揽住靳雁的肩,轻轻推了推她:“饿了吗?听章管家说你还未用膳,先去吃点什么吧。”
靳雁仿佛在原地生了根,她伸出手:“我在青梅身上发现了这个东西。”
燕决定睛一看——是一张揉成了一团的破布。破布的边缘并不光滑,显然是从其他地方撕下来的。
他拿起来抖开,发现这布上用血写了个“裴”。这字写得并不工整,看得出来此人写这字时已不太清醒。
他立即反应过来:“青梅留的?”
靳雁忙不迭点头:“汴京中有姓裴的人家吗?是他们做的?”
燕决摇头,转而安抚道:“我会去查的——你先去休息吧。”
见靳雁固执地站在原地不动,燕决有些无奈。他将手搭在她的双肩,低头深深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想为青梅做点什么,但现在急不得一时。”
他将靳雁调换了个方向,轻轻推着她向门外走:“先去用膳吧。”
下一刻,靳雁倒在了他的怀中。
待燕决反应过来时,自己已将她稳稳接住了。
章鑫见此情景大乱,不经燕决吩咐自觉跑去找大夫了。
“怎么回事?”燕决一碰靳雁的额头——显然不是正常的温度。
青芜惊魂未定:“侧王妃她……大半天滴水未进,又在祠堂里坐了半日……”
燕决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夫的动作。章鑫几人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一番诊断后,大夫松了口气。
顶着小王爷的眼刀,他真怕侧王妃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自己还能不能竖着出亲王府的门。
燕决问:“怎么样了?”
“回小王爷。”大夫屈身行礼,“侧王妃并无大碍。她大半日滴水未进,吹风后受了些寒,再加上急火攻心,便晕倒了。好在侧王妃身子底子并不差,好生养着,也就无事了。”
章鑫送大夫离开,青芜拿着新开的药方抓药去了,乌崖在门外守着,屋里只剩下了靳雁和燕决二人。
“小王爷。”章鑫回来了,“白公子邀您去将军府议事。”
燕决盯着靳雁烧得发红的脸颊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走吧。”
此时,他突然听见靳雁在喃喃些什么。
他凑近,听见她在叫青梅的名字。
燕决立直身体,正欲离开,却被她抓住了。
在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后,燕决便迈不出腿了。
他在床边坐下:“老章,派人告诉白公子,改日再约。”
他将靳雁的手放回去,又替她掖好被子。
她再一次说了些什么,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但燕决没听清。
这么看来,这一刻靳雁的表情,比她平日里生动多了。
燕决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滑到脸上——比方才在前厅时要好些了。
就在他准备伸回手时,不知怎么的,靳雁蹭了蹭他的手心。
燕决仿佛浑身触电一般收回手,心里手里都在微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