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任一平生

8、第八章 梦游

　　寂静的车厢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江停回到驾驶座上，把车窗调下一半，喃喃自语：“这下可以了吧？哪来的毛病，开车一定要开窗。”
　　把空调开到最高，又从后座拿了条毯子盖在温汵语身上，江停才继续开了车。
　　到小区楼下的时候，温汵语还睡着，江停把人抱起来走上了六楼。
　　找了半天没找到温汵语家的钥匙，江停只好把人抱回了自己房间，整个过程中温汵语都毫无知觉。
　　这套房子是一套二的小户型，江停租下来的时候把次室改成了工作间，所以他晚上只能睡沙发。
　　他倒是无所谓，抱了床被子扔在沙发上，洗漱好关了灯就窝在那儿打游戏。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江停才注意到温汵语的手机被他随意放在茶几上。
　　铃声还在不断播放，江停伸手把手机拿过来，屏幕上“精神科许忠医生”映入眼底。
　　江停漫不经心的关了静音，又把手机放回了茶几上，继续打着游戏。
　　游戏打了一局又一局，对面苏明皓都有点不耐烦了。
　　皓皓河山：【你明天不上班？】
　　江停：【放假】
　　皓皓河山：【……我要上班啊大哥！】
　　江停：【哦，晚安】
　　退出游戏，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江停放下手机，刚准备睡觉，却听见自己卧室的门“啪嗒”一声，开了。
　　温汵语走出来，窗外路灯的光亮洒进来，整个客厅带着朦胧的美感，她睁着双眼，站在卧室门口。
　　“你醒了？”江停问，“我没找到你家钥匙……”
　　话还没说完，温汵语又动了，这次是朝大门走去，二话不说就开门出去了。
　　一句话没说，也没看江停一眼，就像听不见声音也看不到其他人一样。
　　江停觉得她好像不太对劲儿，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起身跟着出去：“你手机没……”
　　温汵语没有回她家，而是抱着腿蜷缩在楼梯间，目不转睛的盯着什么。
　　江停走过去和她一起蹲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在看楼梯间紧闭的窗户？
　　“温汵语，楼梯间的窗户你也管它开没开？”江停有点无奈，这姑娘是管窗户开关的吗？
　　没有回应，温汵语还是紧紧盯着那扇窗户。
　　楼梯间看不清她的脸，江停凑近，才发现她的一双眼睛似乎没有焦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还是没有反应，她好像是在……梦游？
　　又在她面前蹲了一会儿，江停起身去把她盯着的窗户开了条缝，又快速的回屋拿了两床被子，一条给她裹着，一条给自己裹着。
　　看了半天，温汵语好像没有下一步举动的时候，江停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
　　他有个学医的大学室友，读研选的精神科，点开对方的聊天框。
　　江停：【睡了吗？】
　　对方立刻回复：【没，有事儿？】
　　江停：【梦游是不是不能强行唤醒？】
　　唐麒远：【嗯，容易引起意识错乱】
　　江停：【好，你今天在医院还是在学校？有点事儿找你】
　　唐麒远：【在学校，晚点来，刚在医院忙完打算回去睡一觉】
　　刚回了句“好”，就看见温汵语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起身回去。
　　江停轻笑一声：“还知道冷啊。”
　　站起来跟在她身后，跟着她一步步回了房间，果然，卧室的窗户也被她打开了，风把窗帘吹得鼓鼓的。
　　温汵语站在床边，原本裹得紧紧的被子被她仍在地上，规矩的上床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恍惚之间，温汵语好像听见有人在说什么，好像是江停，他往床头柜上放了什么东西，好像在问她是不是害怕密闭空间？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江停问她这个做什么？江停？心底一惊，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江停站在床边，也在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转瞬消失，似笑非笑：“怎么回事啊？这梦游还有第二波的？”
　　梦游？醉酒后的脑袋有些宕机，温汵语直愣愣地看着江停，回想起昨晚的事，她喝醉了，迷糊间听见路南青把她交给江停。
　　哦，她现在应该是在江停家，想明白了这一切，她也就没什么担心了。
　　只是，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像有些尴尬？下一步她应该做什么？
　　江停蹲在她身边，语气带着些揶揄：“又要起床关窗啊？”
　　关窗？他刚刚说她在梦游？她难道不是醉酒之后发酒疯吗？
　　算了，就让他以为是梦游吧，那她现在去关窗？
　　想了想那些平时在网上看到的梦游症患者，温汵语放空双眼，机械地坐起来，去关窗。
　　刚一站起来，宿醉之后的头痛袭来，她一时没站稳，直直的就要跌落下去，幸亏江停手快，一把把她捞住了。
　　“窗户开了会冷，我把门给你留条缝好不好？”江停轻声道。
　　她也不是非要去开那个窗户，顺着江停的台阶就下了，机械的躺回床上。
　　江停就在床边一直站着，最开始她还有点不好意思睡不着，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敢动，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在装睡。
　　不过还好，江停没站一会儿就出去了，温汵语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发现他真的把门留了一条缝隙。
　　客厅也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温汵语闭上眼，突然想到初中的有一段时间，青春期的男孩女孩们总对爱情怀有美好幻想，她那时候总是会收到不同的情书。
　　父母发现之后，也没有责怪她，反而给她讲了很多女孩子和男生交往要怎样保护好自己，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要轻易在男性朋友家里住下。
　　她想，江停应该，也算是她的男性朋友吧。
　　但对江停，她还是信任多一些的。
　　毕竟，那样如光般的少年，根本不屑于做那些阴暗不堪的事，他的世界里，只有耀眼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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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睡不着了，想起半梦半醒间听到江停往床头柜上放东西，偏头一看，是一杯水和她的手机。
　　横竖睡不着，看看手机也行。
　　有几通“精神科许忠医生”的未接电话，还有路南青的信息。
　　路南青：【温温，我妈打电话说奶奶进手术室了，我让江停把你送回去了，醒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已经凌晨四点，温汵语还是回了路南青：【醒了，奶奶怎么样了】
　　路南青也没睡，估计是一整晚在守着老太太。
　　【一切都好，还能活到抱曾孙的时候】
　　温汵语笑了，听路南青这样说，她就知道老太太问题不大，叮嘱路南青早点睡之后，自己也打算放下手机了。
　　路南青却发过来一条视频，视频画质不太好，但封面上“安宜一中高一一班诗朗诵《中华少年》”几个字却格外清晰。
　　路南青又发来一条信息：【我刚刚在小破站刷到的，不知道你们班谁传的】
　　【还有一段你的独舞，不过我给你录过视频的，就不给你发了】
　　温汵语点开，穿着班服的少男少女们分成两个队伍，站得笔直，在四位领读的带领下，抑扬顿挫的朗诵着那首《中华少年》。
　　温汵语在右前侧伴舞，穿着火红的长袖舞裙。
　　她记得那次因为加了其它班级没有的伴舞，他们班的那个朗诵节目，还在那年的元旦晚会上获了个“最具人气奖。”
　　又和路南青聊了会儿，温汵语放下手机，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有关那场晚会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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