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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下烈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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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书翊并不否认这点小心思。
从遇到贺灼开始,她的脑子就不复理智,所有想法不停地碰撞跳跃,一时冒出一个想法,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
温簌簌揶揄道:“今晚之前,他肯定会把包给你送回来。”
姜书翊也存着这份期待。
回到家中,她换上一条藕粉色的清新H型小裙,戴了一顶黄色草帽,便坐在家门口旁边的银杏树下喝茶下棋。
青瓦白墙边,院内的石榴树伸出枝芽与银杏枝握手。斑驳的光从树叶缝隙落在她的身上,周围草木寂静,芳香迷人,一切都静悄悄的,岁月安好之象。
与她下棋的是附近的老人家,下了没一会儿就聊起家常。
“一一,你今年多大了?”
姜书翊说了周岁,“满二十五了。”
“咦,那不小了,有相好的没?”
姜书翊望向巷口,嘴角露出笑,“一会儿他就来了。”
“有就好呀,小伙子是干什么的?”
“嗯,当老板。”
“做生意呀,生意人你爸妈好像不大喜欢哟,你这样的出身,应该嫁给一个搞知识搞研究的才不算亏待你,不过嘛,只要你喜欢,什么都不成问题。”
说着,老人家望着她身后的巷口方向眯起了眼:“送快递的来了,你买快递了?”
“我没买。”
“不对,他明显是来这边滴。”
唰的一声,三轮小快递车果然在这边停下。
“姜书翊。”
姜书翊闻声扭头,疑惑地看向小哥,“我的快递?”
“一个同城,麻烦签收。”
日头沉入山间一半,晚风起了凉意,拂过姜书翊的心。
包裹的大小正好与她的包包差不多。
她没拆,与老人家下完了一盘又一盘的棋。
直到门口的路灯亮起白光,老人家被蚊子烦的回家,她才重新看向那个包裹。
寄件人:贺灼。
压下心头的烦劲儿后,她两下拆开包裹,拿出白色手包检查。
几乎所有东西都在,除了贺灼的通行卡。
当时温簌簌用完后是直接放在包里面,没放进钱夹里。
她抱着一丝希望,继续寻找。
依然没有。
就,很烦。
*
南扬的梅雨季来临,到处一片湿漉漉、雾蒙蒙的景象。
这雨随同攀岩赛一起来,已经下了一个星期。
横扫山河俱乐部的超话被这场比赛刷疯了。
因为参赛人数众多,便采取小组赛的形式进行,四天时间决出各组冠军,再进行决战。
今天是决冠日,雨仍在丝丝地下。
八个小组,八个人,南扬就出了两个。
贺灼回来之前就听说有个叫姜数的会员很有天赋,大有接他班的趋势,因其战无不胜,被人戏称为“野王”。
这个称呼伴有戏谑的意味,起因是网友们觉得姜数话太少,人太神秘,所以专门弄了个不正经的戏称化一化此人身上的冰霜。
贺灼是个惜才的人,一直都想见见这个会员,好好聊聊。
距离比赛还有十五分钟,此人却还未出现。
许湘冒雨跑进雨棚里,接过别人递过来的毛巾擦脸,“糟了,姜数好像来不了了。”
棚里的人全都看过来,站起来。
贺灼:“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许湘把手机里的视频调出来,“他家粉丝太疯狂了,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他的消息,提前把人围了,目前车堵在半山腰的位置,人不见踪影,怎么办啊,还有十分钟就开赛了。”
视频里传来女孩们近乎疯狂的喊叫声,直接把姜数称呼为“老公”。
贺灼看过他的图片,全身穿的严实,就算是眼睛也极少露出来,会戴着墨镜,能见的只有手和侧脸轮廓,皮肤白的发光,一点不像玩户外的人该有的肤色。
“怎么办?”许湘挺不甘心的,要是人在这里,他们就有很大胜算拿下第一和第二,多威风啊。
贺灼表情很淡,“按照赛制来。”
按照赛制,没有时间限制,但是,一旦从起点落后于别人,就相当于拿倒数了。
“湘姐,灼哥,姜数来了!”
外头起了一阵骚动,贺灼提步走出去。
风雨交加,爬满杂草的峭壁边上,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翻身而上,将手里的铁爪绳收起,大步朝这边走来。
所过之处,尽是欢呼。
他穿了宽松的衣服,但看得出,身材较为纤瘦,脸上依然是黑色口罩和墨镜,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搞学术研究的书生。
个子也不高,穿了鞋顶多一米七五。
“他居然从那边爬上来!”许湘露出惊喜的笑,感叹,“不愧是野王,跟你一样,每次都能搞出一些骚操作。”
她看了眼贺灼,道:“之前不是说想见他吗,现在见到了,感觉怎么样?”
贺灼的目光在姜数身上停驻几秒,很客观的评价:“是个好料子。”
许湘把人招呼过来,兴奋地与他介绍:“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的偶像都回来两个月了,也没见你来一次基地。”
姜数没说话,眼神似乎在盯着贺灼看。
贺灼没有局促和拘束感,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玩的?”
姜数没回答,却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
里面装满了亮晶晶的粉末,稍微晃动,就有细如空气的颗粒飞出,随风飘向贺灼。
“礼物。”
贺灼瞧着眼前的小瓶子,听着这貌似半大小子没发育的声线发出来的声音,对眼前的兄弟起了兴趣,“为什么送我这个?”
“它是香粉,叫跟随。”
许湘搁在中间,笑着道:“弟弟这意思是表达他对你的崇拜之情呢,要跟随你的脚步去。”
“那也没有送男人香粉的,心意我领了,这东西,留着你送给女朋友。”
贺灼是一贯的有什么说什么,不让人讨厌,反倒有种特别男人的气质。
姜数还是一样不苟言笑的模样,见贺灼不收,便把它放进贺灼的口袋里。
“拿着,听说香味会让人开心。”
贺灼拿出那个小瓶子在掌心抛了抛,顿时有股好闻的淡香袭来,附着在衣服上。
他辨别出其中的一缕气味,像薄荷的。
他哼笑了声,“怎么,你认为我会不开心?”
“当惯了第一,突然落败,不开心是正常的。”
“挺狂。”
“狂字担不起,我只是受人之托。”
他往前走了两步,对贺灼道:“我有个朋友,叫姜书翊,她希望我打败你。”
这一刹那,贺灼恍惚闻到了姜书翊身上那股淡淡的柠檬味清香,但想要仔细辨别时,闻到的却都是那瓶香粉的气味。
短暂的诧异后,贺灼发出轻笑,“是个爱记仇的姑娘。”
他拍了怕姜数的肩膀,“加油,我期待你打败我。”
刚要走,心里的蠢动涌上来,他回头问了句:“你那朋友,怎么了?”
不就拿回一张卡,至于专门找个人来打败他?
姜数声音冷淡:“在家里哭了一个星期。”
“嗯?”
贺灼很意外。
正想深入问一问时,比赛的预备哨声已经吹响。
所有人投入状态,站到展台上。
主持人面对镜头陈述早已写好的台词,介绍这次要征服的岩壁特征和比赛规则。
依然是速度加难度综合拿分,可以自由选择是否靠道具,或者靠多少道具,评委按照选手选择装备的数量匹配难度,对应给分。
这里距离俱乐部很近,周边能爬的岩壁早已成为贺灼的盘中餐,吃过不知多少回。
这次的比赛,纯粹是为了回应同行好友的热情欢迎,活一活气氛。
他选了最难的一条线徒手攀岩,此等高度,一旦失误,这辈子就等于到此为止。
玩极限的都是狂人,徒手的人不少,粉丝们都习惯了,更期待他们在速度上发挥出惊喜,因此,欢呼声都是在比赛过程中才会响起。
可是这次,还没正式开始比赛,贺灼就听到了类似于比赛结束的狂欢。
原本喊叫他名字的那群人,此刻全都看向同一个方向,瞪大眼睛,高声喊叫,以此发泄内心的激动。
远处,太阳从云端冒出头,照亮一幕朦朦雾雨。姜数站在金黄色的雨帘里,墨镜,换成了眼罩。
眼罩上是一双卡通眼睛,上头还写了他的名字,像是粉丝送的礼物。
“太狂野了,第一次,我看了那么多年的攀岩,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蒙眼上啊,难道野王要应用回声定位的神技攀爬?”
“没白来!就冲姜数蒙上眼睛这个操作,我也要支持他一波!”
“直接就把难度值拉满了!能打败这个的,应该就只剩下单手单脚上了。”
姜数在众目睽睽下笔直地走出一条直线,最后,在贺灼旁边停下。
那瓶香粉的威力太大,此刻,雨里都有了它的味道。
贺灼瞬间明白它名字的含义:跟随。
这小子是要把他当成引路人,闻着他身上的味儿往上爬。
“瞎玩,去上装备。”
他此刻完全是拿出老板管教会员的姿态,对他的生命负责。
姜数一言不发,淡定站在等候区。
贺灼也是很久没遇到这么狂的人,一时觉得有趣,笑了笑,“成,随你。”
都是成年人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哨声吹响,八个选手各自朝着目标按照自己的计策往上攀爬。
在此前,贺灼的心态一直很平,如今被姜数这么一闹,精力有些分散,余光总忍不住往下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