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后师尊她开始二次养成》贰月始一

7、护崽

　　慕离陌说完这话，大殿内寂静了一会儿。楚长泽微微松了口气，不然今天这个场面怕是无法收拾了。

　　“慕离陌，你可知错？”

　　慕离陌直视着掌门，不知为何，她每每见到掌门，都有些从心底里惧怕，十分不喜。纵使长老看上去温和柔煦。

　　“打伤同门的确是弟子触犯了门规，弟子愿承受一切惩罚。但是弟子无错。”不卑不亢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她以为师尊说的不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是那些弟子先来惹事的，她是无修为，但不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欺侮她。

　　彭夫人听到这话面上笑意更深，更加肆无忌惮，“楚掌门，你瞧瞧，她到现在都不知悔改，毫无教养和感恩之心。此等人就不该呆在清泫宗，还请楚掌门把人赶下山去，给我儿和诸位世家一个交代。“

　　说着又装模作样地跪在地上晕过去的儿子身边哭起来。

　　陆紫娴扭头看向身旁坐着的那个身影，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叩在桌上。

　　完了，完了，陆长老在心里为彭夫人和小阿离祈福。

　　从刚刚小徒弟说要自愿承担后果时起，颜长老的面色就一下沉了下去。现在听到这话，嘴角微勾，只是那笑多少让人生寒。

　　“这是自小养在本君身边的孩子，彭夫人的意思是本君教养的不好，那是不是要把本君也一起赶出宗门了？”

　　陆长老和宋长老默默喝茶，对视一眼，啧，本君都用上了。

　　彭夫人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没底，刚要开口反驳，颜辞却根本不给人机会。

　　“哦，对了，本君是教过她，凡被人欺到头上，要自己动手解决。不能像个废物一般日日依着家里的长辈，难成大器。彭夫人说是吗？”

　　“难不成彭夫人是认为本君的教养方式不对？不配坐这长老的位子？”说到此，颜长老眼色幽深，让人倍感压力。

　　彭夫人脸色有些惨白，她是能仗着家世撑腰，但是她不敢得罪这个琼时君。颜家虽灭，但悯花城的根基在那里，城中百姓自然要护着这颜家独女。

　　更何况，修仙界，用实力说话，琼时君的名头可不是摆设。

　　两位长老看着那彭夫人似乎被吓得面色苍白，不得不承认，小师妹吓人还真有一套。人家明明什么都没说，就扯到配不配坐这长老之位上了。

　　而反观另一边，那小徒弟两眼放光地看着她师尊，好似在崇拜。

　　嗯？这孩子心这么大？

　　慕离陌确实是在觉得她的师尊好厉害，又感动又愧疚，每一次都是师尊在护着她，她也想有朝一日能保护师尊，可这个愿望似乎很难实现。

　　楚长泽出来打圆场，“违反宗规，自然该罚，可也不必逐出宗门。我会让慕离陌在寒石洞内闭门思过，直至明年武试结束，彭夫人认为如何？”

　　彭夫人也不敢再辩驳，“那就依楚掌门之言。”

　　彭夫人走后，颜辞把小徒弟从地上拉起来，面无表情，“你先回去。”

　　慕离陌看着师尊的脸色，有些心虚，师尊好像还是很生气。

　　唔，她觉得好似是自己的错。

　　“师兄，阿离不可进入寒石洞。”颜辞对楚长泽说道。

　　寒石洞是宗门弟子违反宗规后闭门思过之地，极其寒冷。若是有修为护体，自然是修炼悔过的好地方。

　　但那些修为低微的弟子每每只进去一两日，出来都冻得浑身发紫。

　　她的小徒儿肉体凡胎，进去如何活着出来？

　　“我晓得，你带着她下山吧，让她近几个月避开那些世家的视线就好。”

　　回阁的路上，宋祁少见的一脸正色，“辞儿，今日我并未看错，那孩子身上似乎有一瞬的魔气显露。”

　　颜辞注视着前方出神，没有回话。她当然知晓，小徒弟那双红瞳，虽只是一瞬，也让她心悸。

　　回到阁内，江无忧正拉着慕离陌上下检查。

　　“师姐，我真的未曾受伤。”慕离陌有些无奈。

　　“下次我会陪你回来。”江无忧有些懊恼，若不是她今日提早走掉，那些弟子也不敢找阿离的麻烦。

　　两人看到师尊回来，瞬间噤声。

　　师尊看上去确实不太好。

　　“无忧，你先回去。”

　　江无忧担忧地看了慕离陌一眼，默默退开。

　　慕离陌看着面前姿态长身玉立一言不发的师尊，磨磨蹭蹭走到师尊身边，不安地问“师尊？您累不累，要不要歇着？”

　　颜辞气得想笑，现在是问这些的时候么？

　　“明日下山。”不想给小徒弟好脸色，每次撒个娇就把她糊弄过去了，这次必须要治治她。

　　“啊？”慕离陌这下慌了，师尊是真不要她了吗？

　　两只小手不安地攥住衣袖，委屈得要掉眼泪，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

　　“徒儿一定会记得师尊的养育之恩的，以后徒儿走了，师尊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寻些自己喜欢做的事，莫要再整日在庭院里不开心，还有......”

　　颜辞越听越奇怪，眉心蹙了蹙。这孩子是以为自己要和她断绝师徒么？

　　“明日你同为师一起下山。”打断小徒儿的话，一转头，看到小徒儿脸上还有泪痕，却又楞在那儿，嘴巴微张。

　　看起来确实挺委屈。

　　颜长老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面上还是冷漠，“你今日不是要自愿承担一切后果么？现在哭鼻子作何？”

　　慕离陌小小的脑瓜飞速运转，所以师尊是在气这个吗？

　　一下子心里有底，便又开始耍无赖，抱住颜长老的胳膊，“师尊，我是觉得不能给师尊丢人嘛，徒儿是说要承担后果的，但是又没说不能和师尊哭鼻子。”

　　颜辞的怒气瞬间消失，她这徒儿怎么越来越无赖了？倒是和她幼时一个样子。

　　“莫要贫嘴，你今日怎么回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颜辞认真地看着小徒弟。

　　慕离陌顿住，仔细思考，“就是突然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然后浑身还有些疼，不过只是一刹那，很快就没了。”

　　颜辞有些头疼，难不成只要小徒弟情绪激动，那禁制便压不住了么？而且为何会疼？

　　“今日那些弟子的话莫要放在心上。”

　　许是年纪还是太小，听到那些话还是有些失落，仗着有人疼，便又要人哄。

　　小嘴一撇，“我能不能抱一抱师尊？”

　　颜辞轻叹，将小徒弟轻轻揽到怀里，在背上拍了拍。

　　“先回去休息，明日随我出宗。”

　　是夜，颜辞又悄悄去了竹銮阁。

　　“师兄当真确定阿离身上的禁制没有伤害么？”颜辞面色微沉。

　　楚长泽端起茶盏的手稍稍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听了这质问倒也不气，面色温和，“辞儿，师兄向你保证，绝无伤害。”

　　看不出面前人是否在撒谎，颜辞只能放弃。“这么晚打扰师兄了，请师兄见谅。”

　　楚长泽微笑着目送颜辞离去。但笑容又很快消失。

　　辞儿，莫要怪师兄，师兄也是为了这天下人。

　　次日晌午，江无忧站在宗门口跟师尊和师妹告别，轻叹一口气。

　　怎么唯独留她一个人，她也想出去玩。

　　慕离陌抱着颜辞的腰站在剑上，下面群山连绵不绝，看不到人家。

　　“师尊，我们要去哪儿？”

　　“去开京城。”

　　开京城？好似是一个很繁华的都城。

　　师徒二人在城外落地时，天色已暗。

　　两人换上普通的民间服饰，颜辞身着淡紫色纱衣，一头乌发仅用一根白色发带束在脑后，绝美的容颜在斗笠后若隐若现。

　　而身旁的小徒弟正红色的袄裙，发髻挽成蝴蝶状，活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

　　“师尊，我们来这里作何？”

　　颜辞牵着小徒弟的手进入城门，眼前的景象令人神往。

　　所谓“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便是这副光景罢。

　　“今日是民间的上元节，这里是民间最为繁华之地。”颜辞看着小徒弟眼里的惊讶，又拉着人往里走。

　　街坊两旁各式各样的花灯，满天的孔明灯若点点星火，照亮着民间黑夜；小贩的叫卖声，小孩的打闹声，茶楼的喝彩声，错杂又和谐。

　　海清河晏，太平盛世，这便是人间。

　　慕离陌的眼睛已然看不过来，小家伙的手把颜辞拽得紧紧的，足以看出有多兴奋。

　　她只在书中看到过民间上元节的盛景，不想有一日能亲眼看到。

　　颜辞拉着小徒弟走过一个摊贩前，老板面容憨厚，热心地道：“两位小姐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吧，这位小小姐生得可真俊俏，这个花灯送与你吧。”

　　慕离陌接过老板手中的兔子花灯，乖乖道谢。

　　“今日众人都在画船桥那边放花灯，两位可以到那边去看看。”

　　画船桥上，果真有许多人都聚在一起放花灯。

　　“师尊，我听说民间百姓今日都会放灯祈福，祈求愿望成真。”慕离陌扯了扯颜辞的衣袖，“师尊我们也放好不好？”

　　颜辞注视着小徒弟笑了，此时恰巧天空中绽出烟花，桥上的行人纷纷举头观望，吵闹不已。

　　颜辞微微弯腰，贴在慕离陌耳旁，“阿离有何愿望？”

　　慕离陌也学着师尊的样子贴上去，“师尊，虽然他们都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可是告诉师尊没关系的。”

　　“我希望师尊日日都能如今日这般欢颜，也希望这人间日日都能同今日这般祥和。”

　　斑斓的烟花在空中炸响，照到桥上的人身上。桥上一个孩子微微踮脚，爬在身旁的人耳边说着最真挚的祝愿。

　　她的师尊快乐在前，天下安康在后。

　　听到这话的人站直身子，瞧着天上的烟火，无人发现，她眼中闪烁着的隐隐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