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诬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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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颜长老没有再去亲自教导两个小徒弟，做起了甩手掌柜。
两个徒弟在后山日夜勤勉，颜长老却在陆长老处，一言不发地把玩着手中的酒盅，目光些许涣散，双眸中有了一丝醉意。整个人显得越发娇美。
陆紫娴注视着面前人，有些心疼。
她这个小师妹啊，用冷漠的壳子把自己伪装起来，一装就是三百年。外人眼中的颜长老生人勿近，优雅高贵，似乎对何事都不在乎。
殊不知其内里有多孤独，多害怕失去。也不知三百年前的颜辞有多骄傲恣意，年少轻狂。已经无人能走进颜长老内心了，偏偏那小徒弟不知从哪儿闯了进去。
她从未见过琼时君这般瞻前顾后，犹犹豫豫。
“师姐，你说我该如何是好？”颜辞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反而让人难过。
她不想去考虑未来之事，三百年前颜家全灭的却又时时刻刻在她梦中浮现，提醒着她。
让她心怀愧疚，愧对颜家族人，也愧对她的小徒弟。让她觉得自己对小徒弟的好都是带着目的的。
她的小徒弟又有何错？偏偏生来就是要一生坎坷。
“辞儿，我有些后悔，当时不该和师兄商量让她作你徒弟的。”陆紫娴把颜辞手中的酒盅放下，心疼地道。
这个小师妹，在他们眼里又何尝不是个孩子？
“阿离带着魔珠，这天下人早晚都是要晓得的，纸包不住火。到那时她的命运便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
“那孩子心地善良，能体及他人。也是你把她养成了这般模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不是你，她已然不在这世上。”
“未来之事，全凭造化。”陆紫娴垂下眼睫，不免有些唏嘘。
“我知你心疼她，认为自己对她的好是不纯粹的，感到愧疚。但她现在过得很开心不是么？这回忆便很好。”
颜辞目视着远处的群山，是很好，是她的徒儿让她重新感受到温情。
可这些美好终归是短暂的。
梦醒之后，才最难熬。
颜长老似乎看破了，既如此她好好陪着她，做完这一场美梦。
*
几日飞逝，这日一早，清泫宗的弟子就开始被掌门要求着进行笔试。
颜辞和宋祁坐在上方，下面的弟子看着考题抓耳挠腮。
再抬头看着上方的两个长老，一黑一白，面前摆着一盘棋子，两人似乎对下面的表现毫不关心。
“辞儿，你以为谁会是这文试榜首？”宋祁的灵音在颜辞脑海中传来。
“不知。”颜长老手执一枚白棋轻轻放下，宋长老的面上满是痛苦。
他什么时候能赢一局？
“不下了，不下了。你陪师兄说说话，甚是憋屈。我认为应该是你那大徒弟。”宋祁把棋搅乱，颇为笃定地说道。
“不会。”
“为何不会？我看她修习极快，几乎是过目不忘，不愧是神珠之主，必是榜首。”
“不会。”颜辞转头看去，场上现在还在奋笔疾书的只有那么几个。其中就包括她的两个徒弟。只是其中一个看起来很头疼。
无忧确实过目不忘，但那是剑术上，这文试考的可不是剑术。说来也怪，那孩子就是记不住那些史文哲理。
文试共计三卷，一个半时辰，现在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大多数弟子还是在第一卷苦苦思索。
而她的小徒弟此时正全神贯注地执笔作答。肉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颜辞起身在弟子之间转悠。
慕离陌正书写得投入，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馨香，接着书卷上落上一片阴影。
抬头看到自己的师尊那张放大的绝美容颜，正在观看自己的答卷。
慕离陌突然就有些害羞，把头垂得极低。
颜辞看着小徒弟通红的耳垂，有些疑惑，这是害羞了？
是不愿让她看到书卷上的内容么？这届时不还是由长老们批阅么？小孩子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辞儿，你听到我的话了么？”宋长老对自己被无视甚是委屈，他小师妹还真是不可爱了。
颜辞这才回神，轻轻拍了一下小徒弟的背让人坐好。
“何事？”
“我说我们来打个赌，这文试的榜首会是谁，我赌你那大徒弟。”
颜辞秀眉轻挑，坐回位子“你若输了该如何？”
“输了？输了就把我藏桃花树下的那几坛酿酒搬出来。”宋祁似乎颇有自信。
嚯，这可是下了血本了，要知道那几坛酒可是连宋长老自己都不舍得喝，酒味醇香，千金难得。
“那你输了呢？欸，我看你这小狐狸不错，输了就把它拿出来如何？”
颜辞把玩着手中小狐狸的手微微一顿，小狐狸是她前两天抽查课业时厚着脸皮要回来的。
颜长老想到此处，还有些脸热。
那日，慕离陌刚刚要离开师尊的书房，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跑到颜辞身旁，“师尊，徒儿可以问师尊一个问题吗？”
“何事？”
“师尊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小动物么？兔子？小猫？”慕离陌看起来似乎很苦恼。
颜辞就想到了小徒儿那天未送出去的小狐狸。
“为师并无特别喜欢的。”
慕离陌看起来更苦恼了。
“你前几日雕的狐狸呢？”颜长老面色不改地问道。
分明是自己不要的，现在又想要回来。
“啊？那个师尊不是不喜欢么？”
“咳，为师觉得那个就刻的很精巧。”颜长老话止于此。
慕离陌瞬息就理解了师尊的意思，一脸坏笑。师尊是又想要了么？还不明说。
慕离陌突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啊！可是那个徒儿已经送给陆长老了。”
颜长老手中的书突然就看不下去了，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语气肉眼可见的冷淡，“那便算了。”
“那徒儿回去了，师尊晚安。”
次日一早，她便在门口看到了那只小狐狸，压住的纸条上写着“就算是师尊不要的东西徒儿也不会送人的。”
*
颜辞不自然地将手中的小狐狸又转了一圈，“不可，而且，我不会输。”
然后不管宋长老在那边如何吵闹，都不再回话，反而轻轻合上双眸，闭目养神。
考核结束，颜辞和宋祁就去了竹銮阁。江无忧也早早去了后山，让小师妹先行回去。
慕离陌落后了几步，门被重重地关上，在屋内被几个弟子团团围住。
“喂！你一个没有修为的废物，文试写那么多又有何用？平白占着亲传弟子的名头，都不觉得害臊吗？”为首的彭柯恶狠狠地道。
他早就想收拾这个小废物了，要不是她，自己怎会被颜长老训诫。
慕离陌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异常冷静“请让一让好吗？宗内同门是禁止斗殴的。”
“呵！还同门，你配待在这儿吗？今日我们就是要教训你，省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我还听说，这小废物就是个孽种，出生就克死了她母亲，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羞愧......”
慕离陌眼神蓦地冰冷，“住嘴。”
几个弟子反而越发嚣张，“我呸！你个扫把星胆子还挺大。”
一个拳头砸在了慕离陌脸上，瞬间红肿。
慕离陌只觉得心绪难耐，血液里好像有什么在沸腾，再抬眼，瞳孔中一片猩红，手中的袖箭向彭柯射去，竟直直穿入了他的手臂。
“啊啊啊啊，我的胳膊，你就是个怪物！”
正巧此时颜辞和宋祁回阁路过此处，听到叫声打开门。
彭柯正捂着手臂坐在地上，血液顺着胳膊流下，一支带着血迹的箭落在地上。几个弟子瑟瑟发抖地靠在墙角。
慕离陌听到声音往门外看去，眼中的猩红在看到自家师尊时消失不见，转而是一阵慌乱。
颜辞呼吸顿住，那眼睛，和三百年前一模一样。
再看到小徒弟肿得老高的侧脸，又心疼又愤怒。
*
竹銮阁
陆紫娴起身，叹了口气“已经废了，伤到了筋脉。”
旁边一身锦衣华服的妇人听到这话，差点晕了过去，指着跪在地上的小人“小小年纪，竟如此恶毒，清泫宗怎么能容得下这样的人！”
慕离陌只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果真是天生灾星，克死了自己的母亲，还要对我儿下毒手。”
楚长泽眼神一沉，“夫人慎言，现在事情还未弄清楚，莫要随意定夺。”
“这还不清楚？我儿都被她伤成了这样，今天我必须要一个交代。”
颜辞转头看向彭夫人，彭夫人似乎被吓到了，止住了话语。
“夫人眼睛似乎不大好，我徒儿脸上的伤又该如何算？”
“那..那只是小孩子之间玩闹，这可是让我儿成了废人。楚长老，您要想好了，这要是没个交代，清泫宗可对得起我们这些仙门世家？”
楚长泽颇为头疼，师祖当年建宗之后，什么都解决好，独独留下了这些世家毒瘤，盘枝交错，又不能连根拔除，以至于现在得罪哪一家都是得罪全部。
或许今天不得不让这孩子抗下这件事了。
“齐羽，把你今天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是，掌门”齐羽哆哆嗦嗦地扣在地上，“今日，我等只是因为看不惯那慕离陌，所以想吓唬她一下，谁知她竟然直接伤了彭师兄，让彭师兄如今落得如此田地。”
彭夫人微微得意，“看吧，楚长老，您说怎么办？”
颜辞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在烧，“把你们说的那些话说明白。”
“是，我们，彭师兄他说慕离陌是个小废物，生下来的孽种，克死了自己的母亲，还说她是个..是个扫把星。”
颜辞正要开口说话，跪在地上的小徒弟突然直起身子，“掌门师叔，人是我打的，我自愿承担一切后果。”
师尊没必要为了她得罪这些世家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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