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日莲花语·第一卷（修改版）》何末央

23、芷木的回忆

　　回到寝室，只有舒景一个人，芷木竟然还没有回来，这是她第一次晚归。
　　“小葵，我晚上看到你跟穆宇昊出去了。”听着有点捉奸在床的感觉，我深深的回眸看了她一眼。
　　反倒她不好意思了，“不是你认为的，我没有跟踪你们，我想来接你下班，在街角看到你跟他上车了。”
　　“哦。”
　　“小葵，如果你喜欢，不用顾忌我的。”她抬头盯着屋顶那盏日光灯。
　　“感情跟友谊从来没有关系。如果我喜欢，绝对不会顾忌你，只是我不喜欢。”
　　她顿了顿，笑了，说道：“我只是崇拜他，我拼命去当接待员只是想帮到我爸一点。穆学长收购了我爸的公司，我爸经商失败，我知道他已经无力了，但我希望穆学长不要遣散那些曾经帮我爸打下公司的员工，他们都是我爸的战友，我不想我爸过于自责……”
　　“不用跟我解释，我不想听别人的家事。”我不留情面的打断舒景，听着别人的故事，我会下意识想起我的父母和WILL，那样痛彻心扉的感觉很难受，“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火，是我个人原因，与你无关。”
　　舒景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默默的转过身继续玩她的游戏。
　　“知道芷木去哪里了吗？”
　　“她下午匆匆忙忙出去了就没回来过，不是很清楚。”
　　我闭上眼睛假寐，开始修炼。心乱了，看来今天不是练习法术的黄道吉日。
　　睁开眼睛看一眼时光表，再过十分钟寝室就关门了，芷木第一次夜不归宿。
　　寝室安静的令人窒息，突然传来一阵急躁的脚步声，我猜错了，芷木回来了。
　　她一进来就避开我的眼神直接往厕所走去，不过她怎么会逃得过我的眼睛，微红的眼眶，颓废受伤的神态，如同惊弓之鸟。
　　她的神情让我想起五岁那年我跟WILL走出山洞看到的那些小动物，草木皆兵，当时我是这样评价的。
　　还是那一句，我等她亲口告诉我。

　　第二天我跟芷木谁也没有说多余的话，上完课去西饼坊的路上，我问道：“寒假什么安排？”
　　“打工赚钱。”
　　“去哪里打工？”
　　“还没有找到。”
　　“**********9，记住这个号码，打电话过去说是我的朋友。”穆宇昊给的，我也不会就矫情。
　　眼前的杨柳树下翠绿茂盛，生命顽强，我继续开口：“是朋友就收起你那份骄傲，这不是施舍，这只是一份友谊。”
　　“对，这只是一份友谊，谢谢你。”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葵，你猜到了对吗？”
　　我不说话，等她继续。
　　“小葵，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嗯……”我拉长音。
　　“我本来不喜欢你，我有点排斥很好看的女生。”
　　“高中的时候，我很清高，因为家里穷，我总是做到最好，不愿被任何人瞧不起，我有这个资本骄傲，尽管很多女生瞧不起我，不过我依然凭借这些骄傲一路走在刀口上，不去触碰任何感情。”
　　“直到遇到他。”那个他我应该见过了。
　　“我知道自己长的不错，虽然不能跟你比，那时我高二，他高三。他很优秀，打篮球很好，那时的女生看到球场上光着臂膀挥洒汗水的男生都没有抵抗力吧，我就是那个女生。”
　　“但为了我的清高，我假装无视他，我知道我开始吸引他，或许你可以说这是欲擒故纵吧，后来他也那么认为了，但那个时候我只是想维持我的表象罢了。”
　　她磨搓的双手，很紧张，“后来他做着所有高中那会能感动女生的小事情，一点点靠近我，每天给我送便当，每天偷偷护送我回家，我们开始说话，开始接触，我爱上了他，甚至在高二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同居，我怀孕了。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我紧盯着她的眼睛，这样她的眼泪就不会滑落，我真的很残忍。
　　“他高考完，参加完毕业典礼，他同学把醉酒的他送回出租屋。他们都不知道我们同居了，而我也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我听到动静，就躲在杂货间里面，然后我听到他同学说‘你真行呀，把那清高的妞拐到了，不过现在的女人怎么都喜欢欲擒故纵，这是战利品，拿着，我们打赌你赢了。说说看，上过没，滋味怎么样，比上次那个呢？’”
　　她的眼泪终是滑落了。
　　“我只听到他笑笑，没有回答。我在杂货间浑浑噩噩呆了六个小时，我当时甚至想过自杀，可是没有。我出来的时候，他睡着了。我看着他，曾经觉得最精致的脸却无比让人厌恶。”
　　“我收拾我仅有的两件衣服走了，然后那年暑假我拿出自己所有的钱去做了堕胎，那时我好怕，我花了五十块请了路上的一个女学生帮我的手术签字，接着一个人爬上手术床感受精卵一点点剥落，一个人爬回家里默默承受身心的疼痛。”
　　“我没有父母，他们说我是私生女，我不想探究，我跟我奶奶一起长大，奶奶去了，我一直是一个人，依靠着救济金读完高中，所以我现在必须用我的劳动力养活自己。”
　　“暑假，我消失了两个月，我只是去赚钱了。我知道一年后高额的大学学费不是我可以承担的，我必须未雨绸缪，我开始偷偷的做黑工，我不奢望他会来找我。”
　　“高三那年，我回到学校，我的朋友说他来找过我的去向，我没有理会，她们觉得我又开始假正经。后来我还是听说了他被父母安排去了美国，不知道是短暂的还是永远呆在那，反正之后再也没有消息。这大概只是我短暂的一个噩梦吧。”
　　“我在西饼坊上班没几天就又碰到他了，牵着另外一个女生的手。原来他去了美国当交换生一年，回来了，现在读大二，计算机语言系的，然后他问我，为什么不声不响的走，说我耍了他。我本意不想理会他，后来那个女的知道了，没几天就来找我。”
　　“那个女生说，她跟他同居了，希望我别去打扰他们的生活，说我只是一个过去，男人都有点放不下过去，但这种放不下并不代表爱情，叫我有自知之明。然后我说了一句‘你放心’就走了。”
　　“你生日那天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日子，那年我们一周年，他也是买了一个蛋糕点了蜡烛送给我……”
　　“昨天是圣诞节，方一寒约我出去，呵呵，我真傻，竟然心动了。”原来那个男人叫方一寒，挺孤傲的名字。
　　“我是还存着想跟他重修于好的心态，就鬼使神差的去了。我们在情人湾见的面，他看到我，竟然笑了，我从没有见他笑的那么难看，他说，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我还以为你又跟以前一样玩弄欲擒故纵的戏码，看来来了大学，清高比高中退步多了，这么容易就把你约出来。既然来了，说吧，想吃什么，我晚上还有约会，不能陪你。你看，我多傻，抱着最后一点点执念被羞辱的遍体鳞伤，我没有坐下直接走了。”
　　“哦。”感情的事情，我确实掺和不了。
　　“小葵，你会看不起我吗？”
　　“嗯？”
　　“看不起我高中就跟人同居，看不起我拿过孩子……”
　　“迂腐。”我甩手走人，明明是男人的错，为何女人总把罪全怪在自己身上，她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如何奢望别人看得起她？
　　“谢谢。”她在身后大喊，很畅快的大喊。
　　回到寝室，盛韩兴高采烈的冲了过来，“你们这个星期天要把时间全部给我腾出来。”
　　“什么日子？”芷木问道。
　　“本小姐生日，礼物不用，人到即可。”
　　“得。不去……市长千金生日啊，你那些朋友太多，我怕我们被孤立。”芷木鄙夷了盛韩一眼，按理说，以芷木这种心态，她应该很不喜欢盛韩，但却没有，大概盛韩的没心没肺已经到了让芷木无奈到没力气去讨厌了。
　　“放心，就我们寝室四个人。”
　　“哟，你那群朋友呢，你不像那么重义气的人啊……”芷木问道。
　　“额……他们是晚上的事，我们白天的。”
　　果真盛韩没那么重义气……不过看在她为我们考虑了这个份上，我们不免有点小感动，芷木一锤定音，我也是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