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0 捡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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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西京城里的豪华酒楼为彰显气派，突出闹中取静的别样情调，大都在主楼后侧修了精致的内院。
这回，苏家将男客女客分开招待。
苏家刚才递帖子的时候装都不装一下，直接排除了白芷，认可了如樱的身份，于是一进后院，她只好带着连翘，和萧杏文一起，跟随引路的女管事一路往西厢房而去。
途经之处一步一景，太湖石堆叠成精妙奇山，丹桂树芳菲繁盛、馥郁悠远。
同行客人中，甚至有位太太拾起落在游廊阑干上的桂花收入随身的香囊中，更添一番秋日趣味。
“杏文姐姐觉得今天的热闹还算有趣吗？”
这里只有如樱和萧杏文是未及笄的女孩，又是一家子的姐妹，不说话就太奇怪了些。
幸而后者已然不像之前一般心里还有别的想法，很是自然地对如樱点头道：“这里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而且如樱妹妹得了些很满意的好东西。我光是看着，也觉得心里舒坦。”
她们正这样闲聊着，西厢房近在眼前。
屋内的婢女鱼贯而出迎接客人们的到来，并做好准备随时讲解那些贵重的独家私货。
女客这里，有一半都是跟着丈夫、儿子或兄弟来长见识的后院女眷，真的懂行掌事的并不太多。
于是就见她们直奔院中小亭子，或廊下雅座而去，准备再饮饮茶聊聊天，替家中话事人打点人际关系。
而如樱和萧杏文这样的小姑娘，虽然走进了陈列私货的几案和博古架前，也无人亦步亦趋地招待。
懂药的女客们觉得她们毫无威慑力，应该就是游玩闲逛；苏家的婢女们也觉得只要保障她们的安全和基本需求，别的也无关紧要。
“我如果真的有想要买到的东西，杏文姐姐记得帮我一下。”
如樱觉得自己既然踏进这地盘，就不应浪费机会。
不如利用好自己不被重视的“优势”，找到并得到可以用上的好东西。
西厢房中，一应家具均为红木所制，还摆又瓷器玉器作为点缀，甚至墙上除了梅兰竹菊这样的工笔画，也有些更为雅致写意的泼墨山水。
但重头戏依然是药材。
如今的药材大多分为草木、动物以及金石三类。
刚才主会场舞台上拿出来拍卖的那些，基本都是植物与动物相关的，但现在出现的，则有些特别。
例如云母、石膏、雄黄、朱砂，还有琥珀、珍珠，甚至水银和龙骨。
“原来这就是龙骨。”
初学药材不久的萧杏文看到最显眼的那处几案上摆着的东西，眼睛都亮了起来：“我知道它们原是上古时代动物的遗骸，现在已经化作了石头。”
午后的阳光透过格栅漏窗，将斑驳疏影洒落一地。
就连灰白一片的龙骨石，也看着生动起来。
如樱却将注意力放在一个水晶匣子处，稍稍踮起脚尖，凝神仔细打量其中的玉镯。
“也许是药玉制成的？”
它水润透亮，原本只是羊脂一般的乳白色，现在在阳光映照下微微泛着金色，更显贵重，想来必定浸透了药汁。
若随身佩戴，则能有滋补疗养的功效。是不知具体药方是什么样的，也不知本身是否选用了特殊的玉，才能将药效发挥出色。
一旁伺候的侍女看到了如樱的举动，正准备上前，却凭空插过来一位妇人，抢先企图搭上她的话来。
“小娘子是哪一家的女儿？如果……”
“我家妹妹若是有想要的东西，自然有她的兄姐买单，这位太太可别抢了我的活呀。”
如樱正觉得这人眼生，向来不是太重要的人物，暂时不准备多聊，萧杏文就已经从边上挤了过来，将她护住。
妇人自讨了没趣，一脸讪讪地走开。
其它观望这边的人也都收起了各自的小心思。
萧杏文再轻声问如樱：“你其实是没看中这个吧？家里完全不缺镯子”
“确实，”如樱觉得现在的她还挺有眼力见，“我只是见到它，才想起将来可以选一些合适的料子，给家中长辈制成不同的药玉罢了。”
萧杏文听她这样一说，也萌生了一些想法。
如樱又将视线移到别处，正见朝南的窗下，有一口养着睡莲的大水缸。
缸很普通，花也并不非常名贵，但水面上还有青瓷小舟小桥，以及水晶矿雕成的小小假山。
她走过去再往池低下一看，咦？
有些珠子看起来很漂亮，同时也很有意思……
“……这味药成色甚好，可以添进我家的熏蒸方子里。”
“现在这天熏蒸尚可，待得更冷一些，还是药浴更加舒适。这玩意放在浴桶里，我觉得反而不行……”
“这你就不懂了，浴桶哪里满足得了达官贵人、千金贵妇的需求？我家已经接到郊外温泉庄子的订单，到时候直接用新方子，将汤池改做药浴池子。到时候可就又能行了……”
这养生药浴感觉是顾家推广出来的东西。
如樱轻轻眯眼，明知对于合适的人来说，确实很有温补调养效果，还是有些抵触。
它可是姐姐的身体情况的元凶之一！
“如樱妹妹肯定分得清药浴和熏蒸的区别吧，凯记现在也正准备推出相应的药材包呢。”
萧杏文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主动小声分享起自己知道的情况：“国公夫人的娘家没有找顾家下订单，而是找了我们家。于是我哥哥想着干脆定制一大批蒸浴两用的，给大客户定期送货，府里应当也会派送到各个院子里。”
“只是方子还未斟酌到位，几个大夫就吵了起来。我干脆想着，哪天借妹妹身边的谭嬷嬷过来药库讲课，把最终方案顺带敲定吧。”她态度诚恳。
如樱觉得这方案还算有可行性，就大方颔首答应。
但画风一转，又道：“那杏文姐姐得再帮我个忙。”
“是让君记也参股新生意吗？我哥哥也是这样想的……”萧杏文有些生硬地想要替萧惠成说些好话。
然而如樱只是拽住她的袖子道：“我现在就有看中的东西。不过为了保险，想让你一会儿见机行事，给我打好掩护。”
萧杏文连忙道：“听你的指挥。”
“我想要买这个水晶假山和配套的小船和小桥。”如樱对边上的婢女这样说着，同时利落地卷起方便的男装袖子，准备往莲花缸里伸手，道：“缸里的珠子也有想要的，我捞起来再跟你说心理价位。”
婢女哪里见过这个架势，赶紧去寻了管事过来。
萧杏文也是一惊，完全没料到她会有这般惊人举动，脱口而出：“妹妹你悠着点，让她们来捞。”
“是啊小姐，让奴婢们代劳吧。”另一位婢女也挽起袖子，将胳膊深入水中。
很快，女管事终于过来了。
“听说小姐看中了摆设？”她面上看着不慌不忙。
如樱嗯了一声，摆出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说：“药材我在拍卖会上买够了，现在准备要些别的东西。需要我先报价吗？”
“这尊小假山是南洋紫水晶制成的，得要百来两银呢。”女管事笑得温温柔柔。
萧杏文在这时接到了她眨眼的暗号，依然来不及细想，便顺着话头辩驳道：“贵了些，五十两银还差不多。”
“我还要把珠子也打包了一起带回去。”如樱补充：“六十两够不够？”
女管事看她们两个小女孩一本正经跟自己讲起价来，充满童趣。
但却摇头道：“东家之前只吩咐我伺候各位贵宾挑选药材，这摆件不在药材名录里，我不敢自专。请两位小姐一起在侧厅里歇一歇，我把东家请来，再具体商议？”
“那岂不是浪费我妹妹的时间？”萧杏文有些不高兴了，板着脸又转向如樱，道：“算了，我们不买了吧，等回到家里，多得是好东西让妹妹挑。”
如樱倒是有耐心，还拉着女管事讨价还价，可后者一个劲陪着笑脸，只想要退步离开西厢房。
边上的婢女已经将缸底的珠子捞上来不少，盛在了一个乌木盘子里。如樱看似随意地往里抓了一把，又道：“那我不要水晶假山，就要这几颗珠子，直接给你三两银子，总归够了。”
“石头珠子哪里值得这些银钱，小姐喜欢，就拿去玩吧。”女管事的笑意更显勉强，还带着尴尬。
索性角落里这番动静，被厢房另一侧更为火热的买卖沟通遮掩了声音，直到现在，都没有引来更大的关注。
等女管事忙着招待别的宾客，婢女们也将莲花缸重新收拾妥当，萧杏文也陪如樱走到院子里，准备仔细问清楚为什么她如此稀罕那些珠子。
“这些水头好，清清绿绿很漂亮，留给杏文姐姐拿回家摆在鱼缸里。”
如樱挑出三颗珠子包在丝帕里，塞到她手上。
又在夕阳下端详了另外的几颗不同花色的，再解释道：“剩下的都是可以入药的矿石呢，就是完全不常见，所以没被认出来，干脆被被沉到水底养花吧。要不是我今天看上它们，那都浪费了。”
……她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能学会分辨金石药材了吗？
不愧有家学渊源和名师指导。
萧杏文想到自己的情况，有些怅然地低下头来。
就听如樱继续道：“而且如果我只捞珠子，就显得太刻意了。有你阻止我顺便买了那些常见的水晶摆设，就自然了很多。”
“原来这样……”萧杏文不得不佩服她的奇思妙想。
如樱也想夸她懂得自己的暗示，执行能力强，却见苏二夫人姗姗来迟，终于想起这边还有不少女客可以招待。
“外甥女儿今天玩得可还尽兴？”
她拖着长音，款款而来，并不非常靠近如樱，想来是嫌弃她穿着较为朴素的男孩衣衫。
如樱则扯出一个灿烂满意的笑容：“谢谢将军夫人关心，我今天满载而归。”
“叫夫人多生分呢？我同你继母是一家子姐妹，今后称我姨母吧。”
苏二夫人由着侍女用团扇替自己遮住偏西的明媚阳光，依然觉得这小女孩的笑容有些说不出来的刺眼。
如樱仍是笑着，只点头，倒没有继续接话。
等苏二夫人转身去了厢房里，她才冷下表情，端详起自己的双手。
……掌心和指缝处，不知何时起了些细密的红疹子。
“小姐，你的手……！”
刚才被留在院子里待命的连翘眼力出色，隔着几步的距离都发现不对，小声惊呼着，冲上前来小心地握住如樱的手。
萧杏文见她这般反应也吓了一跳，赶紧换个角度站着，为她们遮住其他不怀好意的眼神。
只有如樱自己还算淡定，不动声色地摇头，抽回了痒意越发明显的手，道：“我们先去跟思衡哥哥还有丁先生汇合。”
本来今天可以算是满载而归，结果临走时遇到苏二夫人坏了心情，又发现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诱发了敏症，就更不甘心起来。
看来，自己配毒来进行脱敏和抗毒的计划，势在必行啊……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040 捡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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