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39 拍卖·下 ...
-
如樱一听这话，就明白有人想反悔。
但无论高山雪芝值不值得二百五十两金，堂堂药材行会举办个拍卖会，说暂停就暂停，说反悔就反悔，总是一件掉价的事。
“由于百杏春堂的不正当竞价，高山雪芝需得重新起拍！”
嘈杂的大厅里，一瞬间甚至出现了嗡鸣。
倒喝彩声接连不断。
丁先生拧紧了眉，萧思衡也觉得有些无以言对。
“宁老爷，”只听台上的高黑瘦恭恭敬敬弯下腰，朝徐家老仆道：“苏二夫人说，她的手下误解了意思，还得小公子即将破费。这很不应该，就特意招呼了一声我们东家。”
宁姓老仆笑而不语，徐元九本人也没有对此话做出任何反应，甚至像没听到刚才那句“苏二夫人和小公子”。
高黑瘦讪讪地摸摸鼻梁。
但他立马就像没事人一般，用歌舞表演拉回宾客们的注意力，再重新组织语言，准备把高山雪芝第二次拍卖。
“如樱妹妹还想要这样药材吗？”萧思衡心情也颇为复杂，刚才竞价时，他的那份紧张和期待劲儿，现在依然消退，若是再来一次，估计气势更不怎么样。
然而他在这件事上不敢自专，还得先问过正主小姑娘才行。
“要啊，为什么不要。思衡哥哥若是觉得累了，价格超过你的心理预期的话，也就算了吧。”如樱没看他，反而再次望向徐元九的方向。
后者和老仆耳语几句，面色有些不愉，然后将出价牌子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看起来还是不太妙呢。
如樱只希望这位西京神童对金钱有些概念，别又像刚才那样吧。
萧思衡绷紧心弦，带着本家妹妹的期待，再次开始举牌竞价。
索性徐元九兴致缺缺，也就亲自举了两三回牌子，给刚才递纸条的那位苏二夫人一些面子，就不再有所表现。
最终，如樱以八百两银，稳稳当当将高山雪芝收入囊中。
这价格还算对得起这位珍贵药材的品质，但也不便宜就是了。
“我这也算是幸不辱命了……”
萧思衡接过长随齐元递过来的杭绸帕子，斯斯文文擦了下额角沁出的汗珠，感慨道：“那位小公子可是出自护国公徐家？他倒和妹妹挺投缘，都将两份宝物让给了妹妹。”
“是呢，他应该是看在徐家与我们萧家算是世交的份上，才让让我的吧。”
如樱不想当着萧思衡的面，过多点评徐元九。
她这次但这次又欠了他一个人情，而且能感觉到他有点生气。
根据前世曾经和他相处时发现的情况，他生气的时候会有点没耐心，手指上的小动作也会增加。
他现在年纪尚轻，还不是名满北坤的少年探花郎，于是更无法掩盖这样的情绪。
或许他对苏家好感度也不怎么样？
宁愿给素不相识的自己不少面子，也不想多领作为家族盟友的苏氏什么情分。
如樱轻啧一声，将实现转向台上。
现在又有千年山参登台。
她把买下它的任务交给了楼上的凯记和君记，反正此物到手了也是献给祖父萧捷，作为让自己出这趟门的答谢。
其实她心里持续有些乱糟糟的，觉得自己除了要给谢绎和他母亲长安长公主准备礼物之外，也必须得为徐元九也准备什么。
真是不好办……
就在这时，碧落籽也登场等待竞价。
这是如樱从翻阅了竞拍册子起，就很期待的一味药材。
“……今日这批碧落籽，非同凡响！各位请看，它们其中有一部分和漆壳蝶翅融合在了一起，使得药效更为特殊，是十分难得的……”
矮白胖话音刚落，红衣侍女们便捧着一个个楠木盘子，婷婷袅袅穿行在大厅和楼上包间内，将少量样品展现给宾客们看。
丁先生也凑过去看，但乍一见到此物，竟是摇头的。
萧思衡有些不解，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因为那些蝴蝶翅膀，让药材的品相变差了？”
丁先生被这话逗笑了，摆手道：“碧落籽的品质绝对一流，只是因为有漆壳蝶翅的存在，很多常见的药方不适用罢了。”
萧思衡半知不解地点点头，手中的折扇又摇得勤快起来。
如樱抿着嘴，一直没有说话。
她想要调配的东西，正需要这种特殊的碧落籽。
若想知道精心研制的解药有没有效果，首先就得先还原毒药的配方。与碧落籽共生的漆壳蝶翅可是一味相当出色的药引……
为了不再重蹈刚才的覆辙，如樱决定冷静下来，藏好自己的想要碧落籽的心思。
万一再有谁故意刁难她，就算还能靠着徐元九，或是抬出安国公府的身份，也徒增了许多麻烦。
只可惜她想得很是周到，在静观其变的过程中，却见顾家的平记药房终于下场竞拍。
“二楼包厢顾掌柜，五百两银。”
……难道是顾婕妤想要这个？
如樱有些不理解。
然而她心念一动，立刻压低了声音对萧思衡说：“哥哥只管举牌抬价，我看看情况，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得到它。”
能顺利得到当然最好，实在不行，也得坑顾家一把大的。
“一楼上座萧举人，六百两银。”
“二楼包厢顾掌柜，八百两银。”
“一楼上座萧举人，一千二百两银。”
萧思衡不愿落於下风，开始咬牙切齿，毫不客气地加价。
如樱看准了顾家在楼上包厢的视线角度，装作一副很想要的模样，楚楚可怜地拽起他这个隔房堂兄的袖口，脆声撒娇道：“我不要这味药材啦，思衡哥哥悠着点，小心别把自己载进去了。”
萧思衡有些僵硬地愣住，随后点点头，缓了半拍才继续举牌。
如樱立刻端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相信在楼上的人看来，她是真心想要得到碧落籽的。
其实本来就是这样……可惜现在已经变得这么贵，她改了想法而已。
当价格来到二千两银子的时候，平记药方的那位顾掌柜，突然也不马上接着举牌了。
这可让萧思衡有些不知所措。
“如樱妹妹，你看……”他仿佛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举人老爷，依然扭过头，想要在八岁的小姑娘身上找到军心稳定的感觉。
如樱心中有些打鼓，但脸上丝毫不显。
“没事，不急，你再等等。”她甚至变幻了坐姿，将双腿交叠起来，手也搁在膝头。
“二楼包厢顾掌柜，二千五百两银。”
台上司仪的声音很快响起，萧思衡猛地松了口气，下意识还想举牌，就见自己的袖口又一次被如樱拽住了。
“可以了，现在抬价时间已经结束啦。”
她的眼睛莹润透亮，微笑明丽如花，但他心中也是咯噔一下，莫名就感到有些渗人。
“恭喜顾掌柜成功得到碧落籽！”
如樱在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转头斜眼望向顾家人所在的包间方向。
没见到什么直接让她心情愉悦的画面，但隐约听得摔碎瓷器，又甩上门的声响。
……也还不错。
丁先生替她感谢了萧思衡：“多亏思衡少爷听懂了我们小姐的意思，这会儿，顾家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花大价钱买下未必用得上的药材，真是快哉。”
后者也不是刚才那副紧张到愣住的模样，手中折扇一摇，也道：“企图坑如樱妹妹的人，得掂量一番自己几斤几两。”
由于碧落籽成为了让顾家吃瘪的工具，如樱只得暂从凯记那里讨了些已经买下的金线牛黄来暂时代替这个。
丁先生亲自上楼去萧家的包厢，为她办妥了这件事。
于是，当如樱觉得顾家制造补气活血的药丸最需要的骐竭，最后登上拍卖台时，看到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出不起价时，她的愉悦都无人能够立刻分享，只好拉住自己的侍女感慨一番：“连翘，我们今天这样出来一趟，真的来对了。”
连翘也掩住嘴，一同偷乐：“谁说不是呢。”
可顾家出不起高价，其它人也没想多下场参与。
这味骐竭最后竟落到了苏家的百杏春堂手里。
“……算了，没意思。”
如樱突然又觉得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厌烦起来。
顾家吃亏，苏家捡漏，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美好画面。
拍卖会正式告一段落，两位司仪口中的东家——药材行会的会长柳鑫，上台最后诚恳亲切致辞一番。
霁月酒楼的门窗都已经敞开，清新的风，吹散了刚才热烈又激动的氛围。
如樱本想起身离开，却听柳会长恭恭敬敬将前头递纸条的苏二夫人迎上台来。
“不知各位贵客今日尽兴与否？”
苏二夫人身着绛红对襟锦袍配宝蓝柿蒂纹裙子，头戴金丝花冠，招招摇摇、款款而来。
她是继母郑夫人的同父姐姐，如樱一直知道这点，但今生确实是头一次见到她本尊，只觉得她丰腴美艳、颇有富贵气焰，而且看起来的确不比妹妹年长。
……也不怪郑夫人会暗中气馁。
得找机会帮她压过这位一头才是。
如樱不想仔细听她说话，于是便随意地盘算起来。
“……苏家在此诚邀懂行的贵客们，去后头厢房里，再看看那些独家私货。若有看得入眼的，单独挑选，自行报价即可。”
伶俐婀娜的红衣侍女们再次娉婷而来，向部分人献上写在烫金花筏上的新请柬，仿佛怕人不知道这是她苏二夫人做主牵头的事。
其中萧思衡的那一份，甚至直接递到了如樱手上。
她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心里又冰冷起来，但还是决定要去看看这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丁先生，思衡哥哥，我们也往后头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039 拍卖·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