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启明星》七木七木

4、只有我知道的小秘密

　　七月底迎来大暑，天气更加热烈了，稍微走动就汗流浃背，巴不得把空调背在身上才敢出门。
　　这种天气对于苏祈来说简直折磨，额头的刘海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被她撩到一侧。
　　但是，这天中午苏祈却破天荒地出门了，就是因为去门口迎接顾妈。
　　顾爸顾妈工作依然很忙，但是每周顾妈都会回家一趟。自从苏祈到顾家暂住，她都会每周会按时买很多零食回来，苏祈开心极了。
　　路上并不塞车，时间差不离，他们就到了。顾临停好车，顾妈妈先下车。
　　她今天穿着一条收腰的白色连衣裙款款而来，苏祈撑着伞迎上去。
　　她笑眯眯地挎着苏祈的手，温柔地说：“天气热，怎么还出来？快快进门。”
　　苏祈瞥了一眼身后，顾临一手抱着一箱零食，冷白的手臂青筋凸起，在阳光下明晃晃。她笑眯眯地冲他吐了吐舌头，转身和顾妈妈进门了。
　　午饭后，顾妈妈拉着她说了会话，一会问吃得好不好，一会问学习辛不辛苦。
　　苏祈忍俊不禁：“周姨，我吃得好睡得好，哥哥也教的好，我这段时间都胖了不少。”
　　顾临在一旁默默补了一句，“对，很会吃。”
　　苏祈很想怼回去，看在顾妈妈在场，只能偷偷白了他一眼。
　　顾妈妈没发现，只是温柔地默默她嘴角的酒窝，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我们阿临饭做的也很好，下次让他给你做好吃的。”
　　苏祈微微惊讶，遂笑着点头。
　　尔后，顾妈妈上楼午休，剩下他们两个在楼下看电视。
　　顾临侧躺着沙发，长腿微曲，戴着个细边框的平光镜，眸光专注，看上去像个刷平板的“帅哥雕塑”。
　　苏祈忍不住打断他的认真，喊了一下这个“帅哥雕塑”：“顾临哥，你真会做饭呀？”
　　顾临撩起眼皮，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这会儿不叫哥哥了？”
　　明明是故意戳穿她在长辈面前装乖，但是因为他开玩笑的语气显得有一丝难以忽视的暧昧。
　　那种与面无表情的冷峻截然不同的反差感又来了。
　　苏祈瓷白的脸瞬间涨红，恼羞成怒反驳：“我就不！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顾临低笑：“对，会做饭，还做得很好。”
　　苏祈看他笑，故意板着脸：“我不信，你下次做点好吃的来证明一下。”
　　顾临居然没有反驳，只含笑：“好啊，下次给你做香菇鸡。”
　　苏祈微微皱眉：“不行，香菇鸡不能展示技术。”
　　话音刚落，那厮笑意越来越明显，笑得肩膀都在抖，甚至不可抑地笑出声。
　　苏祈被他笑得一愣一愣的，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知道她不吃香菇故意说的。
　　她气恼：“你怎么就不知道我不吃香菇？真是的！”
　　他还没从低笑中缓过来，眉眼春意盎然，拿起平板补了一句：“挑食鬼。”
　　说完就转身上楼。
　　苏祈不死心：“那你会做茄汁意面？红烧肉？糖醋里脊？或者是炸牛奶呢？”
　　她气急，看着顾临风度翩翩地上楼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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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一晃就过去了，太阳沉下去以后，天空一片橙色，然后变成粉色，热烈浪漫地迎接夜晚降临。
　　顾家房子伫立在郊区，往前走两步就是一个公园。
　　顾临非常自律，几乎每天都会到公园跑步，或早或晚。而苏祈也是非常自律的，基本上就是能不动就不动的人。
　　但是碍于顾妈妈的热情，晚饭后陪她出来散步。
　　此刻，顾临戴着耳机在公园的跑道跑步，会隔一下就从她们身边经过，她们就边散步边聊天。
　　顾妈妈很健谈，对她绝对是实实在在的宠溺。有时候苏祈会忍不住说“有没有可能我才是您亲生的”。
　　然后顾妈妈非常慈爱勾着她的手，半开玩笑着说：“小时候我就和你妈妈说咱们两个孩子换过来养，她硬是不肯”。
　　入夜的晚风特别悠扬，入夜以后吹散掉些许闷热。
　　走了一会感觉整个人起了一身薄汗，被风一吹格外凉快舒坦。
　　夏日的白昼格外的长，天色缓缓才变暗，深蓝色的天半暗不暗，有点伤痛青春的感觉。
　　慢慢地，感应的路灯一盏盏点亮，刚好顾临从那边跑过去，就仿佛是他点亮的一样，划破昏暗的光亮逐渐连成线，远远看过去就像星河。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无袖上衣，露出肌肉线条紧实优越的手臂，少年感的轮廓平添了一点成年人的氛围。
　　在路灯光影交错下，他的背影遗世独立。随着他越跑越远，瘦长的身影也渐行渐远。
　　苏祈收回视线，和顾妈妈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忍不住贴过来问：“周姨，那个顾……哥哥小时候也是这么老……老成吗？”
　　她向来在长辈面前特别乖巧，用词也稍微委婉一点。杏眼充满好奇地望着，眨巴眨巴眼睛盯着顾妈妈等答案。
　　其实她发现顾临的桃花眼和他妈妈很相像，只不是他的眼睛更加深长，不笑的时候漆黑深邃很冷清，偶尔一笑眼波微漾很是勾人，落差感很强。而顾妈妈的桃花眼要圆一些，不笑就带着含情笑意，温柔可亲。
　　看着她的雪白小脸，顾妈妈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含笑摇摇头：“没有，他初中的时候特别混不吝，还和人打架，有一年打得特别厉害胸口还留了一个拇指那么大的疤”。
　　顾妈妈的声音太温柔，听得苏祈有点入神，认真地看着她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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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的是，背着极高赞誉“别人家的孩子”的顾临从小学到初中也是一枚妥妥的皮孩子。
　　自小就很有主见，早慧，爸妈的话也是听想听的，不想听的就不听。
　　初中由于经常在学校打架，回家后也经常挨顾爸爸教育，但是他也是挨批的时候一声不吭。
　　顾妈妈说到这个，眼神里闪烁着歉意和心疼。因为他们两个在他小时候一直忙工作，很少给他陪伴，导致他养成了年少老成，很独立。
　　成长的转折大概初二的时候，那年顾妈妈工作时候晕过去了，去医院检查发现颅内长了肿瘤。好在是良性的，发现得早，医生说手术预后较好，但是对一家人来说无疑是个很大的打击。
　　顾爸爸停掉了所有工作来照顾她，顾临上学放学也会在医院里帮忙。
　　顾妈妈声音有些难过：“我记得住院那段时间，我们阿临个子不高，瘦瘦的，就一直坐在病床边看我，也不哭也不说话，看我咳嗽就会扶我喝水。”
　　于是少年一夜之间长大成人，自那以后特别懂事，学习也开始上心一点，成绩也越来越好，高三转回本地高考，也拿了好成绩。
　　“是我们的错……其实不希望我们阿临那么快长大，像你一样开朗活泼，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多好呀”顾妈妈嘴角抿着笑，宠溺着揉揉她的头发。
　　顾妈妈的温柔太破防了，苏祈觉得鼻子酸酸的。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帆风顺的，苏爸很无条件宠溺，但是有时候也是耙耳朵地站在苏妈那边，而苏妈向来刀子嘴豆腐心，会苦口婆心地唠叨批评。是一对平凡很幸福的爸妈，无法想象如果爸妈生病了，自己会是怎么样的。
　　“你们都要健健康康的！”柔软的小手钻进顾妈妈的手心，轻轻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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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听听他小时候的糗事而已，怎么变成了抒情场景了。她抬头望向顾临，他跑得也差不多，停在前面不远处拉伸擦汗。
　　背对着这边，只能看到背影，个子很高，长身玉立的。
　　路灯打下薄薄阴影，他的背宽阔挺拔，背部棘突明显，既有少年气，又有青年初露锋芒的气概。
　　莫名想起一句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怕她不自在，顾妈妈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指，探头过来，柔声，哦不，准确来说是调皮又偷偷摸摸地说：“初中那会有一次打架回来，满身伤痕，特别糗，我还偷偷拍下来。嘘！他自己都没看过，给你看看哈哈。”
　　一听，苏祈眼睛都亮了，然后两个凑在一起对微信发给她的照片品头论足。
　　“雄赳赳，气昂昂的哈哈哈！”
　　“你看这个创可贴还贴歪了。”
　　“头发像超级赛亚人。”
　　“什么是超级赛亚人？”
　　“就是变身的爆炸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临拉伸完走过来，看见她们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说话，忍不住打断：“怎么了？”
　　苏祈一把摁住顾妈妈的手，抬头敷衍，杏眼的笑意快溢出来，两侧的梨涡显现：“没有，你今天非常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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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里顾临对着镜头抬手像是要阻止抓拍，还是青涩稚气未脱的脸，清瘦的少年轮廓，剑眉微拧，薄唇轻抿，下巴扬起。
　　明明是桀骜不驯的表情，但是因为长得好看，加上脸上挂彩，看上去威慑力不足。
　　后来那张照片一直躺在苏祈手机相册里面的私密文件夹，是少女偷偷埋在心里面的小秘密，也是小确幸。
　　或许，可能，大概是别人不知道的、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无关紧要但是念念不忘。
　　后来高三备考最紧张的时候，偶尔还会偷偷拿出来看，但那也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