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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虞蝉松开手中碎掉的铜钱,回头递给了赵秋声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后才继续往前走。

      他的身体其实很不好,平时靠着那点微末的灵力还看不出什么,可如今就像破车还没了油,进门还没一分钟,就已经咳嗽了几声。

      这声音传到赵秋声耳朵里,他面色变得有点凝重,须知虞蝉这个人看着云淡风轻,其实忍性很大,非到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肯定不会咳出声来。

      这间屋子是很传统的农村建筑,在中间有一个正门,旁边一个小门,小门进去是乡下人烧火做饭的地方,正门则是木质双开门的,从正门进去是一个比较宽敞的大厅类的屋子,摆着点杂货,从大厅往右走是偏屋往左则是正屋。正屋大一些且是两面通,分别连着大厅和烧火做饭的屋子因此也用来当客厅来招待客人。

      虞蝉一行人就是从正门进去直接去了正屋。

      等进了屋子,屋子里面挂着一面大镜子在墙上,两个半人高木质的柜子摆在镜子前面,不过却没有电视机一类的彩电,靠着窗户的位置有一床一屋宽的大炕,炕上还坐着一位老妇人,一个年轻些的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还有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女孩在窗台上就着寒气结成的冰霜画着画。

      那男人一进屋就和家里人说:“这是从外地来的人,车出了问题,在咱们这借宿一晚上。”
      女主人听后点点头,忙把孩子卧在炕上,下地给虞蝉等人拿了些苹果橘子之类的吃食,摆在精致地托盘上,又招呼着他们往炕上坐。

      虞蝉道了谢,看了眼那水果,却没碰。

      那托盘精致归精致,却不像什么正经餐具,倒像是上供用的。

      炕上的老妇人见生人来许是觉得人多不太自在,或是也可能到了睡觉的时间的原因,打过招呼之后就径自出了门,小女孩倒是老实,不声不响地转头看了一眼就依旧画着画。

      方槐叶还是小时候在老家住过些日子,现在重温这种家庭风貌,一时间倒是十分新奇,看着主人家热情干脆也不拘着,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十分大大咧咧的一坐,还不忘夸赞到:“你们家这床真暖和。”
      那女人听后一笑:“我们这地方偏,也没个信号,平时都很少有人来的。”
      方槐叶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那你们的水果还挺新鲜的。”
      女人见后笑意更浓,解释道:“是刚去镇上买回来的。”

      赵秋声把玩着手里的苹果开口问:“你们这个地方有名字吗?”
      那男人听后说:“鸡鸣村。”
      赵秋声:“倒是挺吉利,您贵姓?。”
      “姓蒋。”

      那边聊天聊的正热闹,一时间倒没人注意到虞蝉这边。
      他凑到小女孩跟前,端详着她在窗户上画的画,这是一副全家福,画着四个人,看体积不难判断出是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孩子。

      “这画还差点东西。”,虞蝉突然开口。
      小女孩转过头,没什么表情的问:“差什么?”
      “差个住的地方,给他们加个房子吧。”

      小女孩沉默片刻,似乎觉得虞蝉说地有道理,慢慢地点点头,抬起手又开始画。

      一般儿童最早学画房子的时候都是一个三角下面加一个正方形,再加上点窗户和门之类的就画好了。
      可这女孩刚画完这样的一个房子,虞蝉却看着她摇了摇头。

      女孩不解地看着他,虞蝉伸出手把那房子抹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个三角:“我觉得不论是画还是人,又或是什么别的东西都得遵循规律,该住哪就得住哪,你说是吗?”
      话音落下,本来还算热闹的房子突然静了下来。

      虞蝉一转头就正对上了几双呆滞而没有聚焦的眼睛,女人的,男人的,小女孩儿的甚至连襁褓里的婴儿也微微转头正看着虞蝉,在棉被里包裹着的皱皱巴巴而又干瘪的有些发紫的脸颊露出来,让人看了忍不住后背发凉。

      赵秋声面容上一瞬间杀意显露,按在了手腕上的那一串紫檀佛珠上。

      可虞蝉却和没看出不对一样,神情丝毫不变:“我说错什么了吗?”
      那女人听后愣了一下,把女孩拽到身后接着又马上挂起一副笑脸:“没,和孩子闹着玩的话,当不得真。”
      赵秋声见状这才默不作声的又把佛珠戴了回去。

      一场闹剧过后,女人又转头继续和方槐叶攀谈起来,哪怕刚刚方槐叶没注意到那一幕,但本能的直觉让他也警惕起来。
      刚刚那股大大咧咧的劲彻底烟消云散,东西也放下不吃了,坐姿也变得淑女了,甚至说话都变得慢吞吞的,整个人看上去居然有了大家闺秀的气质。

      生活中不少有这样的情况,很多图片或者场景当你发现它不对劲的地方之后,就再也回不到之前万事大吉的视角。
      刚才方槐叶没觉得不对劲,觉得四处都是淳朴的民风,现如今再看着和自己说话的女人,只觉得眼睛鼻子哪哪都不对,甚至连笑容都像是格式化画上去的。

      过了会儿,眼看天是聊不起来了,夜也变得深了,只余窗外的明月挂在天边,散发着点惨淡的光。
      这时候男人便和虞蝉三人说道:“天色也晚了,娘们孩子都和我妈去偏屋,我和你们三个在这屋睡,明早也好上路。”
      不知道是不是方槐叶的错觉,他觉得这一句话里的“明早”听起来更像是“趁早”。

      “对了,要是半夜去厕所,从右边的门出去走偏门就行。”,男人又颇为细心地提醒道。
      没一会男人就把床铺好了,招呼着大家睡觉,“我禁冻,睡炕梢就行。”

      方槐叶闻言先一步拿着枕头挤到了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
      摆明了要睡赵秋声和虞蝉中间。
      赵秋声倒是不在意,他本就打定了主意自己去挨着男人。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虞蝉就先一步坐到了男人身边。
      最后睡觉的位置就成了赵秋声睡炕头,然后是方槐叶,接着虞蝉,炕梢是那个“老实”的男人。

      关了灯,窗帘却没有拉上,虞蝉躺着看向窗外,透着玻璃能看见远处的山层层叠叠的,蒙着一层雪白,轻易叫人迷了眼。如果这个时候能看清虞蝉的眼睛就能发现它出奇的清澈,除去了平时的那些似真似假的情绪,只映出澄澈的雪景。

      一边是方槐叶有些粗重的呼吸声,而另一边的男人却很是安静,静的有点过分因为连细微的喘气声都没有。

      其实眼下的情况实属避无可避,毕竟要是出去不仅会打草惊蛇不说,万一和这些东西撕破脸就更危险了,再者说外面也不一定比屋里安全。
      但愿对方知道自己来者不善,今晚能够相安无事。

      这思绪还没断,虞蝉鼻尖似乎又闻到一股和刚进屋时闻到的一模一样的若有若无的劣质香味儿,很快这股味道开始慢慢变得浓,虞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熏得混混沉沉,最后不知是睡是昏地没了意识。

      周围似乎冷的很,虞蝉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在灵显山的算命摊之前,身上穿的是那件深蓝色的旧道袍。
      这是梦吗?
      虞蝉想。
      算命摊前依旧生意惨淡。
      不是吧,做梦也不来财,都说凡人五弊三缺,那我这不是人的,难道也要缺一缺。

      他四下看了看,仿佛是和亲身处于灵仙山的感觉一模一样,远处不远处是那颗专门系着祈福带的姻缘树。
      那个人正穿着那身白衣站在树下,不过这次不是背对着虞蝉,虽然虞蝉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可他却直觉那人在望着自己。
      虞蝉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楚,可愈用力好似愈远,甚至慢慢的连带着周围的景物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最后,那身影在视线里晕开,让整个眼眸里只剩下了一抹白。

      恍惚间,那人好像不是站在树下已经而是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身体里似乎有温热的灵力传来,让虞蝉干涸依旧的血脉里久违地变得湿润柔软起来。

      这真是梦?可……也有点太真实了。
      可要这是真的,那刚刚的又算什么?
      刚刚?
      刚刚在哪?

      只这么一想,虞蝉的思绪就如同一根弦一样,变得紧绷起来。
      似乎有人在说话。
      可脑子里这根弦不受控制地随着时间越绷越紧,不止视线,虞蝉连耳边的声音也几乎跟着听不清。

      倏然,弦断,一切思绪与纷乱归于宁静,虞蝉猛的醒过来。

      这样的醒来带有一种把你从另一个世界突然拉出来没有预兆的割裂感。让人短暂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现在,他似乎还能感觉到身体里有着那股温热的灵力,他伸出手从空中化了一道线,隔了几秒钟,虞蝉手里竟然出现了那剩下的五颗铜板。

      虽然过程有些迟钝,但是不难感觉到体内已经开始恢复细微的灵力了。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虞蝉顾尚且混沌的脑子,强忍着用还算利索的胳膊撑起身子,借着窗外投进来的零散星光,一看却发现赵秋声和旁边男子的位置处的人不知何时早已经空空如也,一床炕上只剩了他和正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方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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