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我真不吃米饭

13、第 13 章

　　19.
　　“武星？这不可能。”苏航说完，自己又失去了底气，想起武星那个荒诞的父亲，她好像也忽然能理解武星害人。
　　“怎么办？老大？”陈磊扭头去看何路，何路的眉已经皱成一团，他张开了嘴，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不相信。”他还是开口了，“我要亲自问问武星，他不可能这么做。”
　　“走吧。”苏航招呼着陈磊和他去找武星，按照平时的计算机补习班课程，武星这个时候应该刚在中心广场下课。
　　“武星很会用计算机吗？”陈磊问何路。
　　“是，”他叹了口气，“他从小就很喜欢捣鼓电脑这些东西，也挺有研究的。”他的目光撇到了一旁泛着银光的手铐上，心里不禁难受起来。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如今，他要亲手给他带上手铐审讯他，这种滋味换了谁，想必都无法忍受。
　　“是武星！”苏航大声喊道，“快下车！”
　　何路看到武星正走在路口准备过道，他赶紧停下车子，几个人迅速下了车。
　　他们跑到路口时，武星正走在道路中央。
　　“武星！”何路喊他，武星顺着声音的方向回头，不解的看向了他。
　　“快回来！我有话问…”
　　还没等他说完，一辆极速飞驰而过的大货车叫嚣着冲向了武星。
　　只是一秒。
　　何路，苏航和陈磊眼睁睁目睹着武星飞了出去，马上便倒在了血泊里。

　　周鹤的头一直晕乎乎的，他已经分不清时间观念了，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感觉不愿意醒来。
　　就在这时，他好像受到了一阵剧烈的撞击，紧接着是身体强烈的惯性让他向前冲去，他察觉到自己好像一下子清醒了一般，他努力睁开了眼。
　　面前的一切差点让周鹤再度昏迷过去。
　　他坐在一辆大货车的驾驶位上，车身整个倾斜了过去，车头装在了马路中间的围栏上，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一个被撞倒的行人，躺在血泊之中，就在那一瞬间，理智再度上线。
　　我好像撞人了。
　　他努力使自己的全身使上力气，撑开了车门，扶着车身走下了车。
　　他看着几个人围在被撞的人面前，其中的一个女人一直在猛烈地摇头。
　　很快的，几个人也注意到了从车上下来的他。四目相对间，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神里读满了惊讶。
　　“你们怎么在这？”
　　“你怎么…撞了武星。”
　　他们一开口，倒是把彼此都绕晕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自己，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车祸当时的监控录像显示，这辆大货车是一直被前面的拖车拖着运行的，但是拖车在加油站加油时就把这辆车放了下去，没有人靠近过这辆车，不知道为什么这辆车就自己启动了，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武星。”
　　陈磊通过监控，仔细的分析着。
　　“已经通知家属，武正德了。”苏航摇了摇头，“武星没有呼吸了。”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何路还是落了泪。
　　他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看到了由两个小警察接来的，刚从医院出来的周鹤。
　　“聊聊吧。”
　　“医生说肇事人有中微的脑部擦伤，可能会引起记忆混乱或者是语言障碍。”两个小警察补充道，何路点了点头，让他们先去忙自己的。
　　“我知道我可能会有脑部问题，但是我现在很清醒。”周鹤看着何路，“我很清醒，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何路点了点头，“我只能相信你，你先告诉我，你这两天去哪了？”
　　“武正德。”他发疯般吼了一声，等他发觉其他人顺着声音看向他的时候，他才立刻底下声来，“是武正德，他用注射器迷晕了我。”
　　“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
　　“几点？”
　　周鹤想起了他刚来时，看见武正德办公室的表是晚上六点。
　　“晚上六点。”
　　何路拿起手机，给他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周鹤：我刚刚看见了陈想想的爸爸，我们聊了很多，我觉得可能对案子有些帮助，等明天我去警局找你一趟，我们慢慢说。
　　发送时间：晚上7:03。”
　　“这…这是你发的吧。”
　　“是…”周鹤瞬间没有了底气。
　　“是晚上7:03发送的吗？你确定是晚上6:00见到的武正德吗？”
　　周鹤突然觉得头嗡的一声要炸了。
　　“对不起…我记不清了。”
　　他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
　　“那聊聊刚刚吧。”何路叹了口气，看着他纠结的眼睛。
　　“我一直昏迷到刚刚，直到撞到人的那一刹那。”
　　何路感觉自己快要疯了，“那车是怎么自己开起来的？”
　　“我不知道…”周鹤闭上了眼睛。
　　他们就这样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武正德走进警局，身旁是全市最知名的金牌律师方政。
　　“肇事者呢？”武正德怒目环视了四周一圈，周鹤心里的不安在见到武正德之后越发明显。
　　“何路…”他向他递来求助的眼神。
　　“我在。”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武老师！”他和武正德装模作样的寒暄了几句，然后说出了周鹤的名字。
　　武正德眼睛里的震惊放大了一倍，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周鹤。却迎来了他怒视的眼神，他想了想，又轻浮的笑起来。
　　“方政，怎么说？”
　　“依据案件目前呈现的已知情况，如果有需求，可以简单提起刑事诉讼附带民事诉讼，要求当事人承担相应的侵害责任和犯罪事实。”
　　周鹤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吼道，“武正德！你这个疯子！你还要怎么样！”
　　“我儿子死了！我要让害人的人承担法律责任！这有错吗？”武正德愤怒的喊道，可何路看得出，他的愤怒里，倾泻着玩味的笑意。
　　“起诉书已经草拟好了，”方政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如果有诉讼请求的话，我就可以提交到人民法院了。”
　　周鹤顿时慌了神，“我…”
　　“他有医院开出的相关证明，他的脑部受到损伤可能会出现言行失当的行为…”何路为他解释道。
　　“我方当事人父亲已经向医院确认过证据性质，肇事人身体问题系由于本案出现车祸导致，不具备排除性质的固有疾病的免责责任说明。”方政回应道。
　　何路和周鹤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等着法院见吧。”武正德放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警局。
　　周鹤很快也离开了，何路没有问他要做什么，他只是盯着监控，反复观看着。
　　“对了！监控！”他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那个最关键的证据，那个整个故事起源里，他最开始就坚定不移相信过的证据。
　　“陈磊，帮我再调出来一下陈想想案当天晚上学校的监控。”

　　“记忆混乱，言语失当，时间错乱…你还存在车祸的实际犯罪事实，这哪有律师能帮你辩护啊？”面前的法律机构的律师一个接着一个拒绝了他，“哪怕是辩护，也肯定是要输了官司的，你还是主动积极认罪会比较好，可能会从轻判处。”几个律师给着他建议。
　　“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们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们！”周鹤几乎快疯了，他的精神一直不太好，遭到了这样的重创，他几乎要疯狂下去。
　　“不是钱的问题，这个案子真的没有办法辩护，最多也只能给你申请减刑，肯定达不到你说的抗辩胜诉的要求。”
　　周鹤一下子萎在了地上，他曾经以为他度过了人生里最灰暗的时刻，却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被灰暗笼罩了。
　　那点时而的光明，不过是可怜他的恩赐。
　　他撑着自己站起来，走了出去。
　　“那辆车呢，那辆车。”
　　他拼命的给何路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却只能听到手机一遍又一遍关机的提醒，他最后崩溃了，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方橙之前在这里接受过审讯，第一次的时候说她一直呆在学校从来没有出去过，而第二次又说在外面见到了陈想想，你觉得哪种说法更真实？”
　　“第二种吧…”陈磊猜测道，“要不然她怎么能那么确切的知道陈想想的死亡位置。”
　　“这就对了。”何路点了点头，“这个监控录像从始至终，方橙和陈想想两个人都没有出过校门。”他顿了顿，“而陈想想的尸体最后在外面被发现，而要出校门只能必须经过那个监控。这也就说明了…”
　　“监控画面有问题。”
　　“是。”何路仔细的倒回开头，再次观察着画面。
　　“你看这天的录像！”陈磊指着案发前一周的夜晚的监控录像给何路看，两段录像仔细比对，完全就是第一段录像复制粘贴过来的。
　　“之前上面一直不让查陈想想的案子，所以一直也没有想到监控的问题。还好有周鹤这次的监控让我想起来…”何路说不下去了。
　　眼前的问题尖锐又无比现实。
　　是趁热打铁，彻底调查清楚陈想想案，
　　还是帮一把已经被起诉，时日无多的周鹤？
　　他恍然间有些恍惚。
　　是求那个一切的起源，所有事情的真相，困扰了所有人直到今天的局面的直接动因，还是求一份为朋友的帮助？
　　冥冥之中，他好像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