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药》天瑶

2、二、猎杀

　　二、猎杀
　　“啊！救命啊——”眼看即将被海鱼吞下肚，船上所有人发出此起彼伏的救命声，听起来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蒙恬霍然睁眼，温热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船，竟是已经被吞下一半！
　　粘稠的液体打在他脸上，让他忍不住作呕。
　　他，已然到了海鱼的嘴边！
　　海水连同船只灌入海鱼嘴里，惊人的力量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无法逆转，难道就这样被吞没吗？
　　眼前的光亮更少，莫名的温热袭来。蒙恬横在船外的脚仿佛触碰到了海鱼的肌肤，柔软却极其有力度。
　　船渐渐摇晃的不似先前那么厉害，蒙恬手上一用力，身子飞旋至船上。士兵们也都用尽力气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一个士兵开口。
　　然而，这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不寒而栗。因为，他们听到了这句话回荡在海鱼肚内，让所有人都忘记了说话。
　　谁也不敢再开口。
　　回荡的声音虽然已经消散，却久久停留在所有人的心中盘绕不绝。
　　“啊——”一个士兵凄厉地叫喊起来，手指颤抖的指向前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蒙恬只觉得眼前愈加黑暗，不祥之感更甚，立刻向前方看去——海鱼张开的嘴立刻就要闭合！
　　“啊……”一时间，连他也发出了一声低呼，一手扶住什么东西，避免自己的身子倒下。
　　怎么办？怎么办？
　　毫无经验的他慌乱无比，想也不想，随手一跃便划了海鱼一刀。
　　“呜——”震天长啸再次响彻云霄，凄惨的叫喊声让所有人下意识的捂住耳朵，然而海鱼的再次张口却给众人眼前带来了一丝光亮。
　　蒙恬松了口气，还来不及喘息，再次受伤的海鱼彻底愤怒！
　　这艘船在海鱼的肚子中剧烈的摇晃起来，将所有人刚刚升起的希望浇灭，方才恢复的平静彻底被慌乱代替，哭喊声不绝于耳，仿佛是一群生命尽头的人们无力徒劳的挣扎。
　　明亮瞬间再次被黑暗代替，犹如他们的命运一般，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只有蒙恬还能在剧烈的晃动中勉力站着，眼看即将被黑暗淹没却毫无办法。
　　然而，在千钧一发之际，眼前的暗黑骤然被光亮代替，所有人惊呼出声，齐齐向海鱼的大嘴处看去——
　　一个白衣身影手持长弩伫立在海鱼的大嘴中央，竟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制止了海鱼的大嘴再次闭合！
　　“徐道长！”不少人惊喜地喊出声来，在死亡离自身只有咫尺的距离时，徐君房的出现无疑是所有人的希望。
　　蒙恬脸上瞬间出现的惊喜被疑惑替代。
　　海鱼张开的大嘴被长弩钳制，丝毫不敢妄动，强烈的疼痛让它不断扭动着身子，船只再次失去平衡。
　　“驾船！”徐君房手持长弩，运起而立，在海鱼的嘴边高喊道。
　　所有人均是一怔，蒙恬首先回过神来，一手举刀，声音在海鱼肚中回响：“将士们，不要慌乱。跟我一起举刀，杀出去！”
　　伴随着高亢的话语，蒙恬一掠而起，厚重的刀死死地刺入海鱼肚内的肌肤。血液伴随着余温洒落到众人的脸上
　　温热的血液洒在众人的脸上，激发出他们的斗志。
　　千百刀向海鱼肚内毫不留情的砍去，士兵们使出全身的力气与这个传说中守护仙山的海鱼拼搏——在生命面临死亡之际，除非他们自己，否则无人可以宣告他们生命的结束。
　　“呜——”海鱼愈加躁动不安，身子宛如弓箭向前方冲去，在这一片海水中来回不停旋转，发出狂躁的叫吼。
　　“驾船！”徐君房再次高喊，这个时侯，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船开出来。然而海鱼发出的雷霆之声彻底掩住了他的声音，混乱中，没有人听到究竟他在说什么。
　　他御起全身内力，手中的长弩在海鱼巨大的力量下已经开始弯曲，很快就要折断！如果船再没有开出来，那么——所有人都将在此刻身葬大海，包括他。
　　脑中须臾间转过数十个念头，又都立刻一一消散。他咬住嘴唇，只觉得在海鱼嘴边已经过了生命中最长的日子。终于，他断喝一声，倏地掠入海鱼肚内。
　　失去了内力的长弩犹如稻草般脆弱，瞬时折断。
　　海鱼肚内的所有人全部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被海鱼吞入肚中了。
　　然而，不过片刻的时间，摇晃的船上蓦然亮起一丝昏黄的火光。
　　“徐道长？！”有人惊喜地喊出了声，徐君房手中拿出一个火折子，缓缓举了起来。
　　他露出了有些阴沉的目光，向四周环顾而去——海鱼的肚内隐隐约约看得到几十个血淋淋的伤口，血白的肉翻出露出难以言喻的狰狞。士兵们的脸上尽是血迹，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血腥之气。
　　他看了一眼蒙恬，说道：“蒙将军，借刀一用。”
　　蒙恬微微思考了一下，将刀递过去。
　　士兵们全部向徐君房看去——此时此刻，这个白衣男子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
　　徐君房将手上的火折举得高过头顶，仔细向上方看了许久，将火折子递给旁边一个士兵，嘴角露出难以察觉的笑容。
　　几乎是闪电间——所有人只是感觉到脸前似乎掠过一阵风，一道白影飞身而起在上空划过凶狠的一刀，伴随一声惨烈的呼号，低低血雨洒落在众人身上还留有温热。
　　“徐道长！”所有人不约而同喊出了这个白衣男子的名字，震惊中夹杂着钦佩，钦佩中暗藏着狂喜。
　　徐君房，居然生生凭个人之力在海鱼的肚内划出一道血光，仿佛是被层层乌云遮盖下的光芒终于有了一条缝隙，一米阳光斜射入海鱼肚内。

　　终于一场厮杀结束，海上静的只能听到海水的声音。
　　船在海鱼的肚内已经四散开来，众人挥刀费力从死鱼的肚内爬出，均是吐了长长的一口气，几乎是瘫坐在鱼背上。
　　连久经沙场的蒙恬都仿佛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刀刺入海鱼肚中，扶刀而立，痴痴望着前方。
　　而白衣道长却直直站在鱼背上，迎风而立。
　　这一抹风流，让蒙恬都不禁动容，在心中暗自赞叹：如此才能情，即便是年少时的他只怕也难以比得上。
　　“为什么又回来？”犹豫许久，蒙恬试探性地问道。
　　徐君房的微笑里隐藏了难以猜透的意味，他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指了指前方：“皇上派人接应我们了。”
　　蒙恬望去，大约有十几艘船迎面驶来。

　　小小的琅琊再次沸腾。
　　“快看，徐道长射死海鱼啦！”人们敲锣打鼓的欢呼，抢着看海鱼究竟是什么样子。
　　“哇，这海鱼居然这么大，天啊！”
　　“连仙鱼都射死了，真是厉害啊！”
　　“报应……一定会有报应的，仙鱼是有灵性的……”
　　人们纷纷议论着，拥堵的街道上一个白衣妇女牵着一个孩童在人群中艰难地向前探头，汹涌的人群中单薄的二人即将挤得跌倒！
　　眼看那妇人的身子都已经斜过，徐君房快步一扶，顺势将男孩儿提到肩上，握住白衣妇人的手僵了片刻，才立刻放开，淡淡询问：“没事吧？”
　　“不要紧的。”那妇人眼里变幻不定，看了白衣道长一眼，又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男孩儿却仿佛对白衣道长的肩头丝毫不陌生，开心地笑道：“叔叔，你真厉害，真的把仙鱼射死啦！”
　　“明儿，不许胡闹，快下来！”妇人低声训斥一句，语气中却是宠溺万分。
　　“好了，乖乖的跟你娘回去。”徐君房握住男孩儿的腰在空中转了个弧度，逗得孩子笑出声来，才将他放下。
　　“是，叔叔。”少年顺从的拉住妇人的手。
　　徐君房深深看了妇人一眼，目光中仿佛有无尽的含义。
　　“我们回去了。”妇人被他看得有些心虚，立刻牵起儿子的手走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徐道长，你该去见皇上了。”蒙恬探究的眼光看向他，说道，“你该知道，若是这次你再找不回长生药会是什么后果！”
　　秦始皇不顾身体虚弱再一次来到琅琊，只为长生药，然而，这一次的奔波，只会让他离死亡更近一步。
　　徐君房了然一笑，说道：“蒙将军……”说完这三个字，他突然笑得有些诡异，接着说道，“请放心。”
　　看着徐君房远远离去，蒙恬又回头看那个妇人离去的方向，思忖许久招呼手下过来：“你去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