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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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最后一场赛事毫无悬念可言，言九一早就到场上坐着了。熟人下山的下山，忙正事的忙正事，要么就是……等着比赛。
她看了眼聊天界面里的照片，张灵玉正陪老天师吃早饭。罗天大醮是天师要给张楚岚搭台子，这点毋容置疑，连王也都是为此而来。
不过要她说，差不多得了。
我们家灵玉还能输给那小子吗？
好在看那边的意思，老天师也并没有明里暗里旁敲侧击要张灵玉打假赛，反而还劝他不用考虑旁的，尽力而为就是。
这还差不多嘛。
眼前覆下片阴影，她息屏将手机揣回兜里，抬头跟冯宝宝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他们能来的这么早。
嘶，不会是布陷阱吧。
她对张楚岚的人品毫无半点信任可言。
巧了，张楚岚也是。
他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巴了上来：“姐！言姐！玩小弟是吧！不是说请吃饭，还随便点——您怎么账都没结就走人了。你知道这对一个贫穷大学生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吗？”
啊，走倒是没走。
她言大小姐忙得很，治了张楚岚，顺便还去探了探陈金魁的底。
俩包间门对门，她效率贼高。
完事之后还又分别安排唐文龙去暗里蹲住张楚岚他们——特别是冯宝宝，省的他们又趁夜黑风高偷摸埋灵玉。
不过唐文龙那两下她有数，保险起见，又跟马仙洪借了俩人一起盯着。打不打得过的不说，报信儿总做得到吧。
顺便叫人也把张灵玉也给看住了。
总之，连陈金魁和王也那边她都安排好人了。
做完这些，言大小姐累得趴在阳台扶手上点了支烟。夜风拂过，她顺着烟雾逸散的方向望过去，然后看到了隔壁的风莎燕。
言九：？
风莎燕：？
二人异口同声：“你屋里谁？”
言九：“……”
风莎燕：“……”
闺蜜和对象好像是天生的死敌，风莎燕对她挑男人的眼光一向多加批判，是痛心疾首：“你跟这姐宝长毛不是断了吗？”
现在轮到言九了：“不是，怎么会是贾正亮的啊！”
咳，想远了。
言九斜睨一眼张楚岚，无所谓道：“我说请你吃饭，没说是这一次请你。等我有空再约你吧。”
张楚岚：“……”
这大小姐真拿他当傻小子玩啊，下次——下次他早拖着宝儿姐跑出八百米远去了！
他望了眼场下，最后一场比赛过后罗天大醮就算落幕，和她……还能有多少交集？
虽然有心拉拢她，但对方对自己始终不冷不热的，甚至还藏着不浅的敌意——道阻且长呐……
言九显然误会了，盯着他直戳戳道：“张楚岚，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来——跟灵玉比，你根本不是个。”
嘿，说来就来，这就又针对上了。
张楚岚有点疑心小巷子里和他共吸一支烟的姑娘和眼前这位是不是同一个人，手指在兜里搅了搅，他微微眯了眯眼，记忆中那被一星火光映照的脸与眼前这张渐渐合并，他暗自叹了口气。
她可怜自己不假，但她更在乎张灵玉。
跟张灵玉比，他确实不是个。
136.
言九说她早起占了一卦，跟数字犯冲，就不跟徐三徐四他们坐一起了。
徐四乐了：“你自己不也是数字，咱就别互相为难了。”
“我不是数字，我是小九。”
言九不讲理惯了，摆着手扭头就走。冯宝宝跟过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徐四吐了口烟，道：“新鲜呐，宝儿都不行了？”
徐三沉吟片刻，道：“毕竟她和张灵玉关系好，这会儿看咱们这群人不顺眼也正常。”
她倒不至于看冯宝宝不顺眼，只不过有些事确实不能给人知道。
比如，陆玲珑小分队一早就四下散开布置去防着可能出现的全性，而言九一边在聊天框里敲着“玲珑，加油”“玲珑，最棒”，下附可爱表情包数张，一边跟坐在斜后方的人低声笑道：“行啊，胆子够大。我吕爷离的有二十米没有，你都敢露面——真给我开眼了。”
“这算什么露面，”被域画毒的手段抹去原本的面目，吕良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自家太爷面前还真没什么心理负担，反而嘿嘿笑了起来，“再说了，真被识破了我就抱上你这条大腿，然后一起被我太爷砍死呗。”
“少挨老子。”言九不无嫌弃道，“那是你太爷，砍你就得了，砍我，他怎么也得掂量掂量。”
平心而论，吕慈对她还算有点人性。就算真被他抓住自己私下和吕良有往来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猛的对上吕慈的目光，言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补充道，大概。
她垂下眼，打字打的飞快，切了返回后依次点开枳槿花、白式雪、萧宵、零、云，分别给发了相似但又不尽相同的消息。
吕良：“……”
吕良：“姐，你要不给拉个群呗。”
言九：“……”
她主要是借此掩饰一下心慌。
大庭广众下二人一前一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场下你来我往，迅猛的阳雷与粘稠的阴雷交缠，吕良忍不住道：“张楚岚行啊……”
话说一半挨了瞪，他笑嘻嘻地止住了。
言九一手托着脸，淡淡道：“也就那样吧。”
诚然，张楚岚比她想的还要有两下子。
这次罗天大醮她算是被家里的老爷子半哄半押来的，毕竟各家云集，素来和天师府交好的言家反而不露面不免有些说不过去。
丁嶋安是自愿陪着来的，另一方面也是言老爷子安排来看着她的，怕她动手，更怕她真动手了跑不脱。
结果赛事没过半呢，丁嶋安先下山了。
好在来前唐妙兴那边知道这事后叫她回了唐门一趟，跪在祖宗牌位前说了半晌，也就一个意思——别动张楚岚。
张旺也劝她，说，没谁因为出身该死。唐妙兴认同，却并不以为然。杀人事小，如果他们家小九想要，死一个张楚岚并没有什么所谓，难的是时代变了。
唐门荣光不再，处处角力、处处掣肘，他为此殚精竭虑，张楚岚于此刻横空出世，如暗室点灯。
他留着这小子还有用。
这些话唐妙兴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只交代了最基本的嘱咐——可以玩，但不能杀。
言九问：“打伤呢？半死不活呢？”
唐妙兴道：“你是杨烈的徒弟，对他出手，他只有死，也只能死。”
就是这句话让她选择暂且收手。
不知道是不是天师有意安排，她在赛程中居然也没碰上张楚岚，从头到尾都不在一个分组。
多虑了不是——这种放在明面上的较量她才没兴趣。
让灵玉抽抽这个便宜师侄出出气然后当上天师就——
言九皱了皱眉，下一秒人已出现在场上，不偏不倚地插在张灵玉与张楚岚之间，像极了扎在道路中央的一颗长钉，尖锐闪亮。
明明只差一击，张灵玉却突然向前扑倒。言九顺势扶住他，低声问道：“灵玉……他阴你？”
他身上真炁凝滞不动，若说是行岔了炁，言九决计不信。只可能是有人动了手脚。
不是张楚岚，还能有谁？
张灵玉浑身麻痹，却还是死死扣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别胡来。
她轻啧一声，向张楚岚那边踏了一步。
眼前这位是刚刚因为无故插手比赛痛殴选手而被禁赛的前科犯，张楚岚丝毫不怀疑她能揪住自己一顿打，而周遭观众席上这些人恐怕也乐见其成。他一刻也没犹豫，向后跳开几米远告道：“不是我不是我！真不是我！姐！冷静啊！我哪儿有机会玩阴的啊！”
言九冷声道：“不打你！”
口气不善，但她确实没那个意思。
药师出身，简单探查一番后她不难发现张灵玉被人下了药。剂量拿捏得很微妙，只有在他全力以赴时才会发作。
无论是唐文龙还是马仙洪那边都没发现不对，不是冯宝宝或张楚岚动的手。
唯一值得怀疑的只有今晨张灵玉陪老天师吃的那顿饭——难以置信，但也合理。
世人哪有不偏心的，可是，凭什么就要她家灵玉受委屈？
她扶着已昏过去的张灵玉缓缓蹲下身，目光晦暗不明地望向台上肃然而立的张之维。
充当裁判的荣山比谁都关心自家师弟，是故对言九又一次干预赛事的行为从头到尾只喊了一句：“言小姐，还请莫要胡闹！”之后再没下文。
张之维此时对他质问道：“荣山，有人藐视我龙虎山的规矩擅自下场，你就只是看着吗？”
荣山：“……”
嘿，这一个两个的，还演起来了？
137.
张灵玉醒过来的时候言九正趴在他床前捂着脸哭得呜呜嗷嗷的。
有负所托，说不低落都是假的，但见她为此难过成这样，张灵玉心底竟然又有几分宽慰，起身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小九，别哭了。虽然输了，我……并没有很难过。你不必……”
“玉啊！”言九突然一抬头搂上他的腰，闷头扎在他腹前。他比赛时打得衣衫不整，破破烂烂地敞着怀。她这样子突然扑上来，张灵玉猝不及防，整理都来不及，她的眼泪就已润湿他腹前。
好在自幼时至今，二人相识已久。张灵玉虽在男女之事上略有些古板，对她的亲近倒不排斥——一次次挨着，他早习以为常了。
不过她脸埋的位置低得有些不合适，他不动声色地将人提起来搂住，正想哄两句，就听她继续哭道：“你知不知道我给你下了多少注！你怎么就输了呢？我的车我的房我的彩礼和新娘，还有我那没法交代的老丈母娘啊——”
张灵玉：“……”
他反手把人抛到床里面去，她适应良好，顺势抱着被子闷头继续哭。张灵玉顿了顿，俯身过去问：“你究竟压了多少？”
言九抽抽鼻子，露出一双泪眼：“为表心意，能动的全压上了。”
言大小姐账上的数目有多可观张灵玉还是略知一二的。
“但是我刚跟我爷爷吵过架，他停了我不少卡，损失不算特别惨重——问题是我现在一毛都没有了呜呜……”
张灵玉毫不留情地敲了她一下：“该。”
“灵玉！我是为了你吔！”
“那也不该去赌——长记性没有？下次还这样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啊别打啦！我都哭了诶！”
“现在长记性没有？”
“……”言九抱着被子起身，一指他身后，“你那个很坏的师父一直在笑，笑很久了！”
张灵玉一僵，不可置信地回转身，发现自家师父居然真的正坐在桌边，显然不是刚来，而是一直都在。为他刚醒神志还没完全恢复时就被言九吸引了注意力，居然半点都没注意到。
师父就一直看着他敞着怀和小九在床上……啊？
很坏的师父张之维道：“言丫头，好歹我也刚资助过你，翻脸就不认人了？”
“那明明是封口费！我现在不想跟您多说话，您也别搭理我，行吗？”
跟孩子张之维没什么好计较的，张灵玉却握着她的手腕低声提醒道：“不得无礼。”而后翻身下床跪在张之维脚边，低着头自责道，“师父，弟子辜负您的期望了，没想到居然输得这么荒唐……小九会这样也是因我而起，您别见怪……”
言九：“……”
张之维：“……”
他这个徒弟啊，要是有小九一半机灵，也不用他这么操心了。
张之维：“其实是我早上给你下了点药……”
言九叽叽咕咕：“我就说他特别坏吧……”
张灵玉：“啊？”
啊——？
138.
反应过来后张灵玉很淡定，搞得张之维不淡定了。他扯过言九，吩咐道：“言丫头，你再给灵玉演示一下你刚刚的状态。”
“大致就是一副遭到背叛的样子，惶恐、不安、疑惑、绝望，痛苦的大声质问他，”言九回味了一下，开始大喊大叫，“老师以后这种活动我们家灵玉就不参加了，今天孩子回家后一句话也不说，眼睛一直掉小珍珠。我一问才知道是被自己人下药了，我们家孩子一直品学兼优勤勤恳恳，他可是我的心头肉，看他一直哭我的心都要碎了，天杀的老子要报警抓你！”
张之维：“对对，就是这样！”
张灵玉：“……”
一屋三个人，只有他是正常的吗？
“灵玉，不行我再教你个短的，也特好用。”言九乐于助人，再次示范，依旧大喊大叫，“你就偏心吧，我不活啦！”
张之维抚掌叹道：“要不老言天天头疼呢，灵玉，快学着点！”
“……师父，您到底是想折腾弟子还是想让弟子折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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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输赢，比赛到底是结束了。热闹了几天，龙虎山总算静了下来。言九躺在张灵玉床上，望着天花板突然问道：“灵玉，你说天师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师父非要给张楚岚不可？”
张灵玉坐在床边摇摇头，道：“师父在想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修行之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我……不急。”
“你都不会觉得委屈吗？要是我师父……”她语声一顿，没再说下去。
张灵玉知道她为何沉默，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温声道：“前辈若是还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她一笑，翻身滚到张灵玉身边环紧他的腰蹭了蹭，道：“那当然，他最疼我啦！”
张灵玉拍拍她的脑袋，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给你订机票。”
“嗯……再在你们山上玩两天吧——哎，灵玉，你从陆爷那儿得的通天箓给我看看呗。我给我哥拍个视频，他老问我——你说他是不是不爱我，也不说想我，一个劲儿问这玩意儿。他这样我真的有点生气了，我不接他电话了，也不去找他了，干脆去北京待两天得了。哎我跟你说，我师兄……”
她爱嘟囔，张灵玉就静静地一直听她慢慢说，说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