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乃也

1、墨绿

　　弟弟妹妹挤在狭小的客厅看电视，电视吵闹，人也吵闹。为了争夺遥控器的控制权，六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在破烂腐朽的沙发上争来抢去，抢到手的老二得意地笑着，抢不过的老幺便撒泼打滚，沙发上、桌上能扔的不能扔的都遭了殃，气不够撒，更是把大他一岁的小六的脸给抓花了，惹得小六哇哇大哭。屋里每一个声音都在刺激滕福的神经，极力挑战她忍耐的极限。
　　昨夜吹了凉风，滕福此刻头昏脑涨的，听着这些哭闹更是头痛，她脾气上头，抄起脚底拖鞋就往沙发上扔，啪地落在老幺脸上，打得贼响亮，一旁的滕禄忍不住大笑，下一秒就是她遭殃，又快又准，也吃了一记鞋底。
　　滕禄反手扔回去，却不敢真的扔到她身上，拖鞋趴在滕福脚边，露出磨损严重的底子。滕禄嘴上威风:“你他妈有病吧！”
　　“再他妈吵来打去就给你们都烧了！”省得每天都为了争抢遥控器吵得人心烦意乱。
　　经她这么一骂，大家就都老实了，滕福脚趾勾起鞋穿好，又去老幺那儿穿鞋，老幺个不看事儿的，脚横搭在茶几上，又得了一个巴掌印，这才乖乖收了脚，抱在胸前，轻轻摸着那处火辣之地。
　　滕福趿上拖鞋，装了作业本和笔，洗漱之后又去客厅将电视插头拔掉，说:“都几点了，赶紧洗洗睡！”
　　弟妹们不情不愿地离开客厅，为着洗漱顺序也能争吵打闹一番，很是折磨人。
　　小的几个都睡了，老二还在沙发上坐着，滕福懒得管她，自己回了楼上卧室。
　　拉下灯绳，屋子暗了下来，窗外传来阵阵虫鸣和几声猫叫，滕福走到窗旁，借着月光看清了对面院墙下倚着的人，那人挥手和她打招呼，滕福心中烦闷顿时一扫而光。
　　滕福从后门出去，下了楼梯，打开院门，来到楼仙面前。
　　清辉之下，楼仙穿着可爱漂亮的制服，裙子的长度与披散着的微卷的长发相得益彰，可脸上却画着与她的面貌极其不符的浓妆，那么英气的人，做着这副不适合的魅惑姿态。
　　“别跟我挤眉弄眼，我穷。”
　　楼仙斜睨面前这矮她半个头的女孩，悄声道:“我也不是为财不是?”
　　“哦，那是为什么?”面对这样的她，滕福笑不出来。
　　楼仙单手抚上滕福单薄的肩膀，往上摩挲着那截细长白嫩的后脖颈，月色下越发诱人，楼仙的目光全在那抹温润的珠玉之色上，贴耳道:“当然是色啊！”
　　色字咬字很轻，轻得仿佛一片落在了灵魂上的羽毛，一下一下扫着，撩拨得人心痒痒。初夏的夜风有些凉，滕福打了个冷噤，推开身前不老实的人，捏了捏湿润的耳垂，羞道:“别在外面这样。”
　　“哦。”楼仙了然，拉着滕福就往自家院子去。
　　滕福抽手拒绝:“不行，我爸妈不在家，我得看着那几个讨人嫌的。”
　　楼仙盯着滕福，拉起她的手，在她半握的手背落下一吻，一双含情眼紧紧盯着她，小声道:“那等她们睡着了来，我妈今晚不回来。”
　　“我明天还要上学呢！”
　　楼仙细细捏着对方的手指，和自己的比起来，略显粗壮了些，她扣住滕福的手，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拽了拽她的手:“谁还不去个学校喔！”
　　“明早人回来发现我不在，你来帮架吗?”
　　一提到她妈，楼仙什么兴致都没了，遂放开对方的手。
　　“就你妈那战斗力，还是算了吧！”
　　滕福看着楼仙，她嘴边略有些晕开的红实在是扎眼，滕福再忍不下去了，打翻了醋坛的同时也替楼仙感到委屈，拇指反复擦抹红痕，心疼道:“你最近回来得越来越晚了。”
　　楼仙状似不在意，乐道:“死肥猪太多了，宰不完呐！”接着递上手中提了很久的沉甸甸的袋子，“给你的。”
　　滕福接过，好奇地看着手上这份包装精美的礼物，问:“什么啊？”
　　“好东西！”她朝滕福挤了挤眼，而后推开院门往里去，回头飞来一吻，“晚安，做个有我的美梦噢！”
　　滕福提着袋子从后门回屋，一进屋就看见躺在床上看漫画的滕禄从上到下瞟了自己一眼，意味不明又不怀好意地笑着，滕福十分不适，赶忙拉上隔断房间的老旧泛黄的粗布帘。
　　滕福坐在床尾，从袋中取出一个厚重的白色纸盒，小心翼翼解开绿丝带，揭开盖子的瞬间就被那抹墨绿勾住，裙摆飘荡，那设计更是夺去了她的心脏。楼仙给了她一个好大好大的惊喜，她抱着裙子躺下，一夜好眠，没有那些纷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