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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治愈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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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中骑行会有两种感觉:一是很累,二是很爽。
应觉月当然是前者,觉得费劲,骑得手酸腿也酸。她往旁边瞧了一眼,果然,程昀是后者,游刃有余又轻松自如。除了被风扬起的头发和衣摆,根本看不出来阻力对他产生了影响。
“怎么了?”程昀笑着转头问。
这都能被发现。
应觉月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小尴尬:“没事,走吧。”
学校车棚里的学生们往常还会聊天,今天却裹紧衣服,三言两语便结束寒暄,停好车便快步移动到温暖的课室。
应觉月锁车的时候注意到,程昀每次停车都会把车头跟车身保持在一个特有的角度,像是有强迫症一样,但是这次却没有,车头跟以往对比显得很歪。
“冷不冷?”程昀单肩背着书包,拎着那件多余的校服外套,问道。
应觉月摇摇头,回答:“不冷。”
“那就好。”程昀随手把那件校服绑在车头,怕拿上去会被任一鸣问东问西。校服外套很薄,穿了跟没穿效果没差,如果她真的冷,他会把自己的衣服给她,如果她接受的话。
应觉月看见在风中摇摇晃晃的校服,指着自己的车篮,提议道:“要不放我这?”万一被吹走就不好了。
程昀想了想,采纳这个好主意:“也好,谢谢。”
那件原本要拿给应觉月的外套,被程昀平整地叠好,再被应觉月放到车篮里。
虽然没在她身上,但是在她的车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回教室之前,应觉月特意去看了一眼程昀停歪的车头,仔细一看,发现那里有一株新生的植物。
它虽然矮小,但是绿油油的,很有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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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课间,应觉月正跟路襄聊着天气情况,就听见陶苏扭着头,在前排喊话:“觉月,给我腾个地儿。”
应觉月依言,把自己的椅子往右挪了挪。陶苏也不嫌麻烦,搬上她的椅子麻溜地过来,跟应觉月排排坐。
“又有什么事儿啊?陶记者。”路襄开门见山。
“不是我有事。”陶苏罕见的双手交叉,看了眼应觉月,意有所指道:“是觉月有事。”
应觉月疑惑不解。第一反应:我能有什么事?第二反应:恍然大悟,该不会是……
陶苏观察当事人的表情,终于憋不住,哈哈直笑,旋即小声道:“没错,就是你成功上任‘情侣稽查队’学生负责人的抓马事件,而且还是和程昀一起。”
“你又知道了?”应觉月真心好奇她获取信息的来源之多和速度之快,陶苏一定没有所谓的信息差困扰。
“What?”路襄惊讶地觉得此事真的很离谱,“不是,我没搞懂,你、你们怎么就当选了?”
从别的地方听来的情报,当然不如当事人亲口讲述来得身临其境,陶苏催促说:“快点讲一下吧觉月,我们都想听。”
应觉月摆摆手,无奈地简明扼要:“昨天我跟程昀一起去喂猫,被高主任和两个实习老师看到了,我们解释说是在那里讨论数学题,高主任就愉快地决定了让我们当负责人。”
“是高主任能想到的事。”路襄拍了拍应觉月的肩膀,安慰道。
陶苏一反常态,比较关注其他的事:“你们是放学一起去喂的吗?喂的哪只猫,橘子学姐吗?”
应觉月说:“对,就是它。”
陶苏抱了抱应觉月,说出了自己的推论:“不过也没关系啦,这个情侣稽查队只是挂个头衔,我们都是创新班的学生,哪有时间巡逻抓情侣啊,这种得不偿失的事,老高又不傻,怎么会让你们去做呢,估计也就是想给那两个实习老师做做样子而已。”
“我想也是。”应觉月分别递了阿尔卑斯给陶苏和路襄,“我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接过糖,就回到了座位。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下午最后两节课的任课老师和晚自习的看班老师都换成了男士,所有女教师被学校安排外出聚餐,并收到了来自学生和学校的祝福。
应觉月想了想自己也不能太意气用事,毕竟妈妈本来工作就很忙,加上今年也有很大的调动,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再给她添堵了,放学以后要再祝她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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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明天见。”
“明天见。”
跟路襄在十字路口道别完后,应觉月边骑车边扭头问了程昀一个问题:“我感觉任一鸣最近有点不敢看我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罪魁祸首”程昀义正辞严,装作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看着应觉月说:“可能是因为他眼睛不好,不像我,我就敢看。”
“现在别看了,看路吧。”应觉月说完清了清嗓子,心想问他也是白搭,有空还是要亲自问任一鸣说清楚。
程昀笑笑,在红灯处停下,然后想到了什么,问她:“你们班今晚作业多吗?”
应觉月摇头:“不多。”
“那跟我去个地方好吗?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远吗?”
“不远,下个路口转角。”
“好——走吧,绿灯了。”
是一家猫咖。
深咖的招牌上挂着“乐园”这两个字的圆形字体,还有几张猫咪的米白色简笔画。走进里面,应觉月完全被吸引了,惊觉这里的设计很巧妙,门店从外面看着不大,但是里面的区域规划很好,撸猫空间和餐饮服务区的距离适中,猫咪的数量和品种也很多。
程昀先去前台点了两杯饮品和甜点,应觉月找了个有猫爬架的餐桌坐下,上面有两只蓝猫正慵懒地躺在上面,眼神好奇地打量着应觉月,这时,应觉月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腿边走动,她低下头看,是一只雪白的布偶,一会用身体蹭她的腿,一会抬头冲她喵喵叫。
应觉月把它抱起来,看到布偶猫的铭牌上写着“布丁”。
“原来你叫布丁啊。”布丁躺在应觉月的怀里很温顺,伸手轻摸它的额头,它还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程昀端着餐盘找到了应觉月的位置。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啊?”应觉月等他坐下来,手上动作没停,疑惑地问他。
程昀拿出一杯饮料推至应觉月的前面,难得不大自在地别开眼:“觉得你会喜欢这里。”
“是很喜欢。”
这里很漂亮,应觉月以前一直想养个小宠物,猫咪或者小狗都可以,但是父母都不喜欢,后来他们离婚,应觉月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她照顾自己都很难,也别说再养一个小动物了。
应觉月喝了一口饮料,又问:“你以前养过宠物吧。”因为上次喂橘子学姐,程昀很明显以前是有经验的。
程昀也从脚边捞了一只金渐层抱到怀里:“养过。”
应觉月没有再问下去,程昀的声音表面上听起来没什么情绪,甚至没什么起伏,可应觉月就是听出来他有些低落、伤心。
“我小的时候养的,四岁那年的冬天,圣诞节那天,一只金渐层。”程昀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桌底的逗猫棒逗怀里的金渐层。
“是我跟我父母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碰到的,当时它小小一只,被主人遗弃在草丛里,双腿上还有流着血的伤,走路是坡脚的,我当时看到后用篮子和野餐布把它抱起来,跟父母一起把它送到了宠物医院。”
应觉月安静地听着,不由地低头看了眼怀里昏昏欲睡的布偶猫,脑海里想象着当时的情景。
腿上的金渐层看起来快要气急败坏了,程昀见好就收,娴熟的手法给它顺毛:“医生检查后说它已经出现了低温症状,后面又做了很多检查,发现有贫血和肺炎,好在我们当时救了那只金渐层,不然它就熬不过那个冬天了。哦,它当时也是四岁。”
“医生说它很严重,每天都要输液加雾化,至少要住院观察一个礼拜,但还不一定可以救活,但是我当时跟圣诞老人许愿了,许愿它可以活下来。”
程昀说到这里,看了眼应觉月,两人目光相碰,应觉月说了四个字。
——愿望成真了。
程昀弯唇:“对,它活下来了,我给它取了名字,叫圣代。几天之后出院了,来到我家里之后变得很活泼,开始跟我们亲近。因为手术后伤口没恢复,带着伊丽莎白圈,又生气又无奈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很喜欢吃猫条和猫罐头,还是个小吃货……嗯,但是九年之后,我十三岁那一年去世了,它是寿终正寝,但我还是挺难过的。后来我爸妈再提出要养一只宠物,我找的借口是大家都没有时间照顾。”
但,真实原因是,害怕离别,所以不如一开始没有遇见。
应觉月这种时候非常痛恨自己安慰人的水平实在是太匮乏了,竟想不出一句可以起到安慰作用的话来。
程昀笑了一声:“应觉月,为什么皱眉?”
应觉月看着他实话实说:“抱歉,我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你。但是圣代有你陪着它九年,肯定很开心。”
“你这句话就是最好的安慰。”程昀又问,“你现在感觉怎样,心情好点了吗?”
应觉月再次佩服他的细心观察:“很放松。”
“有开心一点吗?”
“有开心,不止一点。”
“那就好。”
“本来应该是我买单才对的。”应觉月非常不好意思,她已经连续好几次白吃白喝了。
“没关系,下次再说吧。”
“一言为定,你不许再买单了。”
两人默契地举起饮料,轻轻碰杯。
不好的心情就像饮料里鼓起的气泡一样,破裂、消融,继而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