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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缉拿情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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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年轻的男老师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一个急刹车停到他们面前,张开双臂盯着他们。
两人不为所动。
应觉月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上印刷着“实习”二字,紧接着目光越过实习老师,看到了紧随其后的一拨人——高主任和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实习老师。
今天真是……什么事儿都撞上了。
“没事。”程昀波澜不惊,温声道,“把包装袋给我吧。”
显然,他也是知道的陶苏说的那三件事的。这话就像给应觉月打了一针镇定剂,她依言跟着程昀一起站起来。
“小李老师,你别着急,等等我们。”高主任在远处推推眼镜,眯起眼睛,来到近处又重复这个动作。他双手反手插住自己的一把老腰,睁大有点老花的双眼,难以置信:“怎么会是你们俩?”旋即又说了一句:“怎么回事你们俩?”
以往高主任问话,程昀都主张女士优先,但是这次,他先回答,目光给到在场的每一位老师,淡定又从容道:“我们在讨论数学题,有什么问题吗?”
应觉月没想到他会说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话。
有什么问题?问题可大了!
小李老师站到高主任旁边,面对着他们,一股劲地说:“高主任,我刚刚看到这个男同学和这个女同学蹲在草地上,靠得很近啊。”
……就这?高主任皱着浓眉转头,额头中间出现了一个“川”字,毕竟是年轻人,他也不能说重话:“这也不是我们‘抓捕’的评判标准啊。”
身边的另一个女老师指着他们的书包,接着说:“可是高主任,放学时间,两个外宿生不回家,来这偏僻的地方,一起坐在草地上干嘛呢?”
高主任又把头扭向另一边,深觉他应该清一清耳朵了,无奈道:“小张老师,人男生不都说了么?讨论数学题。”
小李老师扔不打算放弃,言辞犀利:“你说你们讨论数学题,那为什么没有题目,没有笔,也没有草稿纸,你们对着空气讨论吗?”
应觉月笑了笑,轻描淡写对老师们说:“因为以我和程昀的能力,当天看到的数学题目都会记得,不需要再复看一遍,演算过程也不需要纸笔。”
这句话其实很张狂,居然还是一向低调谦逊的应觉月说出来的。
高主任和程昀皆是微微错愕,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夸大其词,而是实话实说。
程昀打着配合:“还有,靠得很近是因为我们是口头交流,近距离听得清楚。坐在草地上,这个原因就更简单了,谁站着讨论题目呢?”
在自己的职业领域,小李和小张被沉重打击。
小张还是不甘心,破罐子破摔:“那你们为什么不在教室里学习呢?”
说得也是啊。高主任同样疑惑。
程昀很快回答,话术很官方:“我们觉得人不应该总是待在有天花板的地方。”
应觉月: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假话,好在他说过不再骗自己。
高主任:对啊,作为学生就是要智德体美劳全方面发展。
两位实习老师:巧舌如簧!说得跟真的一样!
小李老师心直口快:“高主任,他们分明是早……”
高主任忍无可忍,打断她的话,护起犊子,声音提高几个分贝:“这可是我的两位数学课代表!早什么恋啊!”
一时鸦雀无声。
高主任眉慈目善地安慰两个孩子:“你们下次要注意啊,这里光线那么暗,对眼睛不好的。咱们两个班的孩子们百分之九十都戴眼镜,你们下次要注意啊,视力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应觉月和程昀好学生似的点点头。
两位实习老师看清了现在的局势,心不甘情不愿跟两位学生道歉。
小李低着头,嘀嘀咕咕:“照现在这个进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上面发下来的KPI啊。”
小张也为犯愁,叹出一口气:“还有学生负责人没定下来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高主任像是中了彩票一般两眼放光,看着两位课代表,立刻拍板,一锤定音:“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们‘情侣稽查队’的两位学生负责人,就是你们俩了!”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
两位学生腹诽:哪里愉快了……
两位实习老师内心咆哮:这不是助纣为虐,顶风作案,监守自盗吗?!
高主任一派祥和模样,觉得皆大欢喜,不费吹灰之力就化解了一场矛盾,一举两得,自己的功德簿上又可以再添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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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应觉月一直想低头看手机,程昀纳闷,提醒了一次。应觉月不好意思地收起手机。
回到家,应觉月在网上下单的生鲜蔬果到货了,放在别院别墅的外门。她不喜欢出门,生活必需品能快递就快递,这样省事还高效。程昀想帮忙提这两袋食物到她家内门,但被应觉月婉拒了,毕竟就她一个人的分量,她当然提得动。
应觉月行动力极强,回到家的那一刻就开始往冰箱里装新鲜食物,分门别类,井井有条。以往静音模式的手机也开了铃声,她想第一时间收到在妈妈确定时间的消息,最好还能进行一场通话。
数学作业放在最后完成,应觉月在晚上大脑的思维尤其活跃,写起题目来顺畅、正确率极高。
一写到数学题,就不由得想起高主任,想起程昀,进而想起今天发生的“缺德事”。真是无妄之灾,天降大锅。
在写完最后一个数字时,手机铃声响起。
应觉月斜斜地瞥了眼,旋即放下笔,看清屏幕上的来电人是妈妈,安静地顿了顿,反应过来以后马上接听。
她的声音是掩盖不住的欣喜:“妈妈,你……我、我们好久没通电话了。”
对面轻笑了一声,孟潇很温柔地说:“是啊,所以这次我腾出时间,跟女儿打了电话。”
应觉月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急不可耐地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明天就是妇女节了,我们去吃你喜欢的法餐吧。”之前她和孟潇的通话总有中断的情况,应觉月知道这也是不得已,但难免心中会浮起几分失落。
孟潇静了半晌,手机里什么声音也没有,时间久到应觉月有些担心:“妈妈?你还在听吗?”
“在的。”孟潇放慢了语速,似是有些犹豫,“……觉月,妈妈今年应该不回去了。”
应觉月几乎在她话音刚落之时,着急地问:“妈妈,是你的身体出了什么事吗?”
孟潇是个女强人,对事业追求完美,即使是再繁重的工作,她也能专心致志,通宵达旦去完成。
“不是的,别担心。”孟潇在手机那边说,“就是工作调动,比较忙。”
应觉月松了一口气,很轻地喃喃:“为什么是今年都不能回来了啊?”
孟潇很快回答:“工作调动挺大的。”
应觉月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小声问:“除了这个月,今年还有九个月,都不能回来了吗?”
孟潇没说话。
这段通话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应觉月抽了两张纸巾,盖住自己的眼睛,仰起头,面对着新换的暖调灯,先打破僵局:“没关系,那你要注意身体。我暑假可以出国去看你。”
孟潇缓和了语气:“好,那就挂了吧,妈妈还有工作要忙。”
应觉月把纸巾拿下来,攥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吸吸鼻子,压抑住哭腔:“好,妈妈再见。”
伴随着孟潇的一句“再见”,电话挂断。
应觉月喉咙发紧,呼出一口气,慢慢踱步到盥洗室,拿毛巾过冷水铺在脸上。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红了,还有几道红血丝。
被子冰冰凉凉的,应觉月还是用它裹紧自己,就像给自己建造了一个保护壳,哪怕这个保护壳并不坚硬,但确是她一个人的小世界。
应觉月把米白色小熊从床头拿下来,放在身侧跟她一起躺着。小熊的材质很好,价格不菲,十几年了还被应觉月保护得很好。这还是上幼儿园时妈妈买给她的,而且是为了哄她买给她的。至于哄她的原因,无独有偶,貌似也是因为工作忙没办法履行对她的承诺,给她的补偿。
以前就没有得到过得东西,现在又凭什么奢求呢?
降低期待值,或许才是目前问题中唯一的解。
应觉月闭上眼睛,夜空渐浓,一滴圆形水渍沾湿枕头,片刻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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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南港又吹起了一阵“妖风”。爸妈借着这股风,昨晚又出差了。不知为何,离别之际,他总觉得爸妈看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以前没见过的揶揄。
程昀穿着藏青色卫衣,套了件校服外套,走到窗外往下望。应觉月已经站在楼下等他了,比平常早。
不能让女生等。程昀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新的校服外套,准备带下去给她。边跑边想:天气有点凉,她怎么只穿了件短袖校服?
谁知道一下去,应觉月身上又多了件毛衣和校服外套。所以,她刚刚只是没穿,不是忘记带了。
失算了。
“你怎么带了两件外套?”应觉月打量着他,奇怪地问。
程昀不敢直视她,右手在后颈上摩挲,磨磨蹭蹭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我……忘记自己身上还穿着一件了。”
跟他平时缜密严谨的行事风格太不一样了,简直判若两人。
应觉月哈哈笑出声来。
他总能博她一笑,在她情绪失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