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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贰 ...

  •   她生涩地覆住他的唇,舌尖一下下叩着入口。

      “凌哥哥,你、你张开嘴巴……”她小声地恳求,生怕他会拒绝。

      可她不知道,在战场上无往不胜的少年将军,早已为她丢盔弃甲。

      他翻身将她拥住,托着她的脖颈,热切地向她展开所有。

      他从前偷亲过她,却只敢蜻蜓点水。此刻他放任欲望肆虐,在她的唇间燃起烽烟,肆无忌惮地掠夺她的气息。

      她回应着,笨拙地解他的腰带,却越解越难缠。胥凌握住她的手,一点点教她。

      可当他真在泄进的月光中,看见自己压根不敢亵渎的一切时,他按住她,不让她动弹,“凝儿,你可想清楚了?莫要因一时的歉疚,误了自己的终身。”

      郁凝手指点上他的心口,“凌哥哥,若你能听见,便会知晓,我看见你时的心跳,也并不清白。”

      胥凌握住她的手,舌尖扫过她的掌心,“是不是每次,我都暴露在你眼前?”

      “那是你对我的赤忱,我也想给你我的。”

      这一刻,弓弦崩断,风裁成的箭矢却依然破空而去,从无垠冰雪,射入了皓皓春日之间。

      ————
      帝都残雪将融之时,胥家军大捷凯旋。

      “小姐,胥将军回来了!”小沫提着裙,急急忙忙跑入郁凝在皇宫里的寝殿。

      “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小沫看着郁凝急切的脸,欲言又止,“小姐……”

      “怎么了?小沫,你说呀?他受伤了?”

      “胥将军安然无恙,已经上殿受封了。”小沫道,“可他、他在大殿请旨,请皇上赐婚嘉南公主。”

      “你说什么?”郁凝仿佛听不懂小沫在说什么,茫然道,“是不是听错了?小沫,你立马去找舅舅身边的苏公公,问问清楚……”

      小沫带着哭腔说:“小姐,圣旨已经下到得悦轩了,就是嘉南公主。”

      “那也不会是凌哥哥请旨的!”郁凝胡乱地拔下头上的钗环,塞到小沫手里,“去找苏公公,问清楚状况。再让小穗子以我准备回府的名义出宫,去找胥凌,我要见他。”

      “我这就去。小姐你别急,小心身子骨。”

      没多久苏公公那来了人,仔细说了今日大殿上的情形。

      胥凌将蛮族打退数千里,今年的边境无一损失。皇上下旨将封赏加了又加,而胥凌说这些他都无意求取,只求皇上赐一段姻缘。

      皇上大笑说他安了国,自然该安家了,无论他看上了谁,都由皇家成全这件喜事。

      胥凌说出了赵嘉南的名字。

      小穗子也从宫外回来了,胥凌不肯见她,只说前尘往事,今日勾销。

      “我不信!”郁凝从美人榻上起身,“我要出宫找他,小沫,你去帮我准备马车。小穗子,你替我向皇后娘娘禀告,说我思家心切,出宫游玩了。现在就去!”

      郁凝换好衣物,穿过宫道,急急走去出宫的西南角门。却在路上碰见了赵嘉南。

      “这不是郁大小姐吗?”赵嘉南阴阳怪气道,“见了本公主也不行礼?”

      皇帝赵霆偏宠郁凝,不仅在皇宫为她开了寝宫,还特许郁凝见圣不拜。连皇帝都不必拜,更何况宫中其他人。

      但这会郁凝急着出去,不想同她纠缠,行了个礼便匆匆要走。

      可服软反倒助长了赵嘉南的气焰。赵嘉南想起昨日父皇又批评她弹琴弹得了无意趣,要她多向郁凝讨教。

      但那都是往日的屈辱,赵嘉南日后的荣光将远高于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妹妹别急着走呀,”赵嘉南拦住郁凝,“父皇昨日让我好好同你学琴艺,这会赶得巧,不如去我那切磋一二。”

      “下回吧。”郁凝推开她,可跟在赵嘉南身旁的王亲贵族又围了上来。

      “往日我拿捏不了你,今日还不成?”赵嘉南叉着腰,让这些趋炎附势的女孩们对郁凝动手动脚,非要架着她走。

      推搡中,郁凝被绊倒了,她下意识蜷缩身子,可还是来不及。她掉进了覆着薄冰的水池,冰面碎裂,刺骨的洪流将她裹挟。

      她好像看见了鲜红的血,“凌哥哥……”

      ————
      “公子,宫里人说郁小姐昨日下午被人推倒,坠了湖。”陆捷带着消息回来。

      胥凌一把将杯子摔碎在地。今早皇上取消了早朝,听说是与郁凝有关,不曾想是她受了伤。

      “她怎样了?”

      “郁小姐她……”陆捷咬着唇,满脸涨红地看着胥凌。

      “说!”

      陆捷一口气道:“郁小姐小产,太医诊断那流了的胎儿已经三个月了,都成形了!”

      “小产?”胥凌一瞬间脸色煞白。

      陆捷小心翼翼道:“公子,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郁凝在哪,没人比胥凌更清楚。

      “现下,宫里情况如何?”胥凌喉头干涩,声音难以掩饰地打颤。

      “郁小姐不肯说是谁,皇上正在审她身边的人。”陆捷期冀地望着胥凌,“公子,我们去把郁凝小姐接回家吧?”

      郁凝对胥凌的朋友都很好,总是诸多照拂。陆捷希望她能和胥凌成婚。

      胥凌紧握佩剑,沉默着。他陷她在这般境地,却只能让她一人承受吗?

      “备马!”

      ————
      皇帝赵霆俯下身,摸了摸郁凝的额头,还是冷。他愤怒地叫人将地龙烧旺些,见火盆火势低,差点一脚踹翻到宫女身上去。但到底是怕惊着郁凝,收住了腿。他急火攻心,猛烈咳嗽起来,竟咳出了一口血。

      郁凝撑起身,“舅舅!”

      赵霆擦了血迹,丝毫不顾自己,他怜惜地握住郁凝,“凝儿,那个混小子悔过了,既然你们两情相悦,舅舅做主你们的婚事,好不好?”

      “舅舅,我要见他。”郁凝愣愣地说。

      “好,”赵霆起身出去,吼道,“让那个混账滚进来!”

      一个暗红色人影走入了郁凝的闺房。

      “你终于肯见我了?”郁凝撑起身,却因浑身疼痛,胳膊肘都在颤抖。

      那人连忙扶住她。

      “你……”郁凝难以置信地向后缩着身体,“六哥?”

      “凝凝,都怪我酒后失态,又对你关心不足,连你有了身孕都不知晓。”六皇子赵珏澧歉然道。

      宫女退出去后,赵珏澧扶着郁凝在床头坐稳,道:“凝凝,六哥不知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想说,六哥便不问。但姑姑、姑父待我不薄,我不能看着你陷入这般境地。”

      郁凝苍白的手紧拽着被褥。

      赵珏澧又道:“我同你成亲,日后你有了良人,我们便和离。这样帝都的风雨才伤不了你,好吗?”

      “六哥,我小产的事,是不是已经人尽皆知了?”郁凝突然问。

      赵珏澧小心用着措辞,“父皇本欲压着此事,但你坠湖时太多人看见了,加上父皇为查此事,四处用刑……你莫怕,六哥会替你挡住所有流言蜚语的。”

      郁凝抬起头,道:“六哥,我明白了,我嫁。谢谢六哥愿意给我一处避风港。”

      赵珏澧走后,郁凝躲在被子里,咬着手帕泣不成声。他一定知道了,知道孩子没了,知道我险些死掉,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愿见我,不愿给我一个交代。

      爹爹,你看错了,胥凌不值得托付。

      ————
      “凝凝。”有人隔着锦被拍了拍郁凝。

      郁凝钻出头,又别开脸,“芙蓉姨,你怎么来了?”

      “你出了这么大事,我能不来吗?”一身宫女打扮的芙蓉将郁凝搂进怀里,“是不是胥凌那个混蛋?小姨替你杀了他。”

      “算、算了……”郁凝抽泣着说,“就当偿他这些年对我的好,日后我们再不相欠了。”

      “可他干出此等肮脏事!”芙蓉愤恨道。

      “我再也不喜欢他了……芙蓉姨,我没事的,你切莫久待,早些出宫去。”

      “凝凝,一起走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只要你愿意,小姨安排你走。”

      郁凝却止住眼泪,道:“我不能走,杜城岭的事情我还没有查清楚,我不能走。”

      “小姨能查出来的。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爹娘如何能安心?”

      “你远在宫外,该怎么清查?我必须弄清楚了才能走。”郁凝不容置疑道。

      芙蓉看着她那与长公主相似的眉眼,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她心疼地抱着郁凝,不住流泪。

      ————
      “是六哥的?”赵嘉南手一抖,一节香断在了她手里。

      “是,昨晚端峻王在大明殿外跪了一夜。”荣国公的小姐说道。

      赵嘉南愤愤道:“这个小贱人,到处勾搭男人。”

      “公主,您可别这么说。陛下方才下旨,端峻王开春便成亲。”

      “哼,那又怎样,有我二哥哥和母后在,她还敢报复我不成?”

      ————
      帝都的春日虽迟,但终究是到了。

      郁凝从宫中出嫁,一切规格以公主的份位准备。皇帝与皇后亲自将郁凝送上了花轿。

      郁凝透过红盖头,看见赵珏澧在高头大马上向众人作揖。胥凌也在其中。

      她几乎想要扯下盖头,结束这场荒唐的婚事。可她不能。

      帝都众口铄金,她若不平息此事,没法在这里活下去。哪怕是皇帝,也不能事事如意,她又凭什么任性自由?

      唢呐吹了又吹,红烛罗帐间,郁凝木讷地听着红娘说喜词,和赵珏澧喝下合卺酒、打上同心结。

      有人闹着要赵珏澧亲她,赵珏澧无奈笑着,微微倾身向郁凝,虚捧着她的脸颊,不着痕迹地将吻落在了自己的指上。

      郁凝越过赵珏澧的肩头,看见胥凌站在人群里,说着恭贺之声。分明已经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起,胥凌打了胜仗回营,热切地拥着她,一下下吻在她心上。

      明明那时是这样情真意切,现在怎么能,看着别人碰她呢?

      “凝凝,别哭。”赵珏澧背过手,轻轻在她眼帘上点了点,将眼泪拭去。

      她自知失态,连忙垂目低头。

      夜深,宾客散去,赵珏澧进了洞房。打发走侍女,他却只隔着屏风站在外头。

      “凝凝,表哥就不进来了。我叫人给你送的鸡汤喝了吗?药有没有吃完?”

      郁凝低低地应了两声。

      赵珏澧又道:“对了,药是不是太苦?我给你带了几颗糖,你吃好后,卸下头冠,歇息吧。”他将一小袋糖从屏风后推到了里间,而后后退坐在了榻上。

      窸窸窣窣的剥糖纸声、清脆的钗环撞击声、衣物落地的声音,还有压抑的哭声……

      赵珏澧柔声道:“凝凝,日后我们在外人面前是夫妻,私底下还是表兄妹。我只在这外头歇,你别害怕。你便当来这王府游玩一趟,怎么自在怎么过,不必拘谨。”

      他说罢,支着额头在榻上阖眼。皇宫嫁公主的礼节一道接着一道,繁文缛节从几日前便开始了。皇帝念着郁凝还在修养,一道旨意将女方的礼节免了又免,但赵珏澧要受的东西可没人给他担着。

      过门时,郁凝又哭了。他怕被人瞧出端倪,抱着她故意错了几个步骤,延长了行程。直到郁凝收敛了情绪,他才照常进行下去。

      郁凝看着单薄,没想到分量不轻,赵珏澧累得要死,还不能显露。

      赵珏澧叹了口气。侧耳听,哭声止住了,里面逐渐安静。他昏昏沉沉地也睡了。

      ————
      “凝凝,这么大雨,怎么还坐亭子里?”赵珏澧回府,见郁凝坐在花园里发呆。他几步过去,抬起衣袖遮了扑向郁凝的风雨,“大夫还让你养着呢,别受凉了。我们走吧。”

      郁凝仿佛才回过魂,她冲赵珏澧笑笑,“六……夫君,你什么时候过来了?”

      “我刚下朝回来,”赵珏澧拍拍她的肩,“还没吃饭吧?”他带着郁凝起身,把她交到小沫伞下,自个在后头护着郁凝回了房里。

      午饭已经上了,一盘做工有些粗糙的糕点搁在桌上。

      郁凝克制着问:“这是王爷买的吗?”

      赵珏澧笑道:“是盛将军做的,给各家都送了些,我记得你以前常和盛将军研究厨艺,改天可邀盛将军来家里坐坐。”

      郁凝抬眼看着赵珏澧,面露狐疑。

      “抱歉,”赵珏澧似乎想起什么,道,“我只是希望你高兴一点。”

      不是试探她。郁凝卸下防备,在桌边坐下。她打起精神吃了几口饭,糕点却丝毫未动。

      饭后郁凝晃悠了几步,便回房小睡了。赵珏澧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对管家道:“下午那几家来看望的,都推辞了。说本王身体不适,改日再邀。”

      “是,王爷。”

      郁凝睡太久了,以至于做了一连串灰色的噩梦。先是身处战场之上,恒羽军为大火所困,将士一个接一个从马背上坠落。

      后来她又回到了蛮族的帐里,阿拉根像座山一样压着她。再一转,是她同一个孩子放纸鸢,那孩子突然喊她,娘亲。

      郁凝挣扎醒来,出了一身冷汗。

      “凝凝。”

      “凌哥哥……”她下意识喊。

      “凝凝,是我,六哥。”赵珏澧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清醒了吗?我叫人来。”他打开门,昏暗的屋子里落进了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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