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实习》幸见长路

4、“我来食堂玩的”

　　“明天下午你没有课对吧？”梁齐出声打断了庄青禾的思绪。

　　“明天下午没课。”庄青禾如是说。
　　选到了一个课程少的专业大概是庄青禾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除了周二到周四上午，就已经基本没什么课程了。

　　“那到时候这里见，我带你去地下街。”

　　“我自己进来吗？”庄青禾有些疑虑，总觉得对着墙傻兮兮的模样很是惹眼。

　　“当然，你也可以找人陪你，如果他们愿意的话。”说罢，梁齐偏头看了看四人。

　　但总有不懂事的家伙会来插嘴，就比如苏见山。
　　“我有空，我可以，找我！找我！！”
　　“你确定？”梁齐有些不信任的语气让他很受挫败。

　　本以为苏见山是唯一一个，却听见秦修在后面也缓缓开口：“我也有空，可以一起。”

　　闻声，众人都有些惊讶——秦修从来不管这些事情。

　　“秦少，怎么和我抢呢。”

　　梁齐有理由拒绝苏见山，但是没理由拒绝秦修，他确实很适合地下街，不管是性格，或者是行事风格，有他在，明天会顺利很多。

　　“可以，那就你和她一起来吧。”这话显然是对秦修说的，苏见山只好嫌弃地摇摇头，十分控诉梁齐这种“戴有色眼镜”的行为。

　　被安排的庄青禾就这样带着数不清的震惊和疑惑从那堵墙中出来，以及身后跟着的五人。

　　——
　　刚至正午，学校食堂的人已经多得数不清了。
　　庄青禾告别众人后快步离开，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才后知后觉方才似乎没有说工作重点和要求。

　　管他呢，庄青禾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请了下午一节不太重要的公共课的假，想去看看妈妈。

　　安州最大的墓园建在离校很远的地方，庄青禾从学校过去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

　　妈妈的墓碑前干干净净，应该是外公常派人过来打扫。
　　真是可笑，妈妈生前什么都失去了，却在死后又拥有了回来。

　　庄青禾将白色的玫瑰放在碑前，蹲下来轻轻擦拭阶上几乎没有的灰尘。
　　这是每次来都一定会做的事情，妈妈喜欢白玫瑰，喜欢干净的地方。

　　“妈妈，那个人死了，没人发现他是怎么死的……”庄青禾讲了好多，从抱怨新生志愿服务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她不厌其烦地讲述着生活中每一个小细节，讲到好笑处也会浅浅的笑一笑。
　　“妈妈，我没听你的话，结识一群很奇怪的人，”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庄青禾顿了顿，“他们是那个地方的人，就是那个帮我们报仇的地方。今天还让我加入他们，我同意了，而且还说我是那里什么考核的记录保持者，我第一次超过梁齐了。”

　　可是，这样平淡的语气没有持续多久，庄青禾想起了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
　　好像在妈妈这里她总是能沉下心来静静地思考，思考最近发生的一切怪事。

　　她突然低下头，留下了眼泪。

　　“我知道那是什么考核了……我以为那是梦，梦里我杀了那个人。”庄青禾断断续续发出哽咽的声音。

　　即使这并不是一件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事情，但其中的情形已经足以让她难过很久。
　　母亲的去世就像一根刺戳进了她的心里。
　　不想时无碍，只要想起就会在她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模糊的泪眼让她短暂地失去了清晰的视力，以至于她没注意到从自己身旁走过的人正是让她和妈妈陷入地狱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台上的白玫瑰被太阳晒得已经有了少许枯萎的迹象。
　　庄青禾才慢慢起身，向母亲道别，看着碑上那张言笑晏晏的脸庞，她突然开始好奇地下街究竟是什么地方。

　　——
　　在学校的日子几乎没什么值得庄青禾高兴的，依旧是下了课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回到宿舍。
　　今天方贝雯真的很奇怪，遮遮掩掩，下课也不和她一起走。

　　食堂的晚饭也没什么新鲜，美其名曰新上的菜谱和前天的一模一样。
　　庄青禾总爱记这些，除了占用大脑的内存，好像什么用也没有。
　　哦，只有一个用处，就是回到宿舍继续跟方贝雯吐槽。

　　“雯雯，你今天怎么了？”看着宿舍里已经亮起的灯光，庄青禾等不及打开门，刚用钥匙旋开门锁就出声发问。

　　只是她的雯雯并没有理她，坐在桌前干自己的事情，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只轻微地摇了摇头回应。

　　庄青禾在门口想了一圈自己也没怎么惹到她吧，才缓缓进门。
　　很多人都说大学的友谊并不坚固，但是方贝雯好歹是和她住了一年多的室友，两人一直形影不离，突然冷漠多少让她有些难受，她准备和方贝雯说清楚。

　　说干就干，庄青禾立刻回过身，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室友冰冷无情的背影，而是一束精心包裹的向日葵。
　　向日葵的气息正好扑在脸上，被掩埋了一天的不快都被吹散，原来方贝雯一天都不说话是为了送她花。

　　没有人会不为这些小惊喜所激动，庄青禾也不例外，她接过花，爱惜地轻抚。
　　“我还以为我们吵架了。”有些委屈的语气从花的后面钻出。

　　“庄青禾，你是笨蛋，”不等对方反驳，方贝雯继续从身后拿出今天的主角，“这才是真正的礼物，向日葵只是我今天路过花店时突然很想送给你，不要喧宾夺主。”

　　庄青禾接过盒子，眼眶红红的，问道：“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因为想送啊，希望庄青禾每天都能开开心心！”上午起床那一眼，方贝雯就看出了她的情绪，只是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而已，躲躲藏藏都只是为了这个小惊喜能让她开心。

　　“很好，那你成功了，我现在超级开心。”原来是这样的缘由，庄青禾一秒换回平日里贫嘴的模样，吊儿郎当的语气也让送礼物的人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条玉质的锦鲤手链，她最喜欢的动物。

　　“方大师亲手开光，可保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方贝雯颇为自豪的说道。

　　一个对视，两人抱在一起。小小的一方宿舍，承载着两人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的友情。
　　而在庄青禾看来体现友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出去大吃一顿。东校门新开了一家饭店，据说是学校老师的副业，去捧捧场也挺好。

　　没想到那家饭店是他们自己的导师开的，看见两人，很热情地吩咐店员送了些小菜。
　　吃过饭后，两人手挽着手走在学校的小道上，散散步，消消食。

　　沿着小路，不知不觉间绕到了自然广场，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表白墙上，倒突然显得这堵墙真有了那么点感觉。

　　庄青禾盯着墙上各种各样表白内容的视线逐渐转移到那一块不寻常的砖上。
　　原本挽着方贝雯的手不自觉地摸上左手手臂，明明什么异常也没有，但她总觉得芯片那处在隐隐发着烫。
　　毫不夸张地说，不到一天的时间她的世界观被震碎了无数次。
　　再被重建起后，她居然能内心坦荡、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一切。

　　“别说，晚上看还真有几分姿色。”方贝雯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和她想的一样。
　　夜晚的表白墙还真挺像样的。

　　“走吧，等下到宿舍门禁时间了。”

　　——
　　庄青禾将向日葵插在新买的花瓶里，收拾好桌面后就已经是十一点了。

　　原本这个时候是她躺床上酝酿睡意的时间，今晚她破天荒地打开了安大表白墙的空间，里面还在发布着动态。
　　谁表白谁、谁捞捞谁、谁卖东西，看上去与别的表白墙运营无异，却偏偏这个名气最大的表白墙背后还藏着这样深的秘密。

　　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庄青禾才渐渐进入梦乡，梦境在她的童年时期与昏迷期间交织，不断变换的场景、母亲凄惨的喊叫，无一不让她浑身冒汗，在开着空调的凉爽夜晚，她热得喘不过气。

　　闹钟声响，又是睡眠质量并不佳的一夜，庄青禾关掉闹钟无精打采坐起身，方贝雯还在睡觉，只好轻轻掀开床帘，不想吵醒她。

　　早起已经成了庄青禾的习惯，即使没有早课，她也会早早起床去食堂见识一下新的一天新的黑暗料理，今天也不例外。

　　真是很巧，自从在办公楼与梁齐打过一次招呼后，在哪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尽管现在梁齐是她的“顶头上司”，但她并不想去说这个必定会令人尴尬的你好。

　　“这么巧，你也来吃早饭吗？”但是她假装没看见，总有人真看见她啊，梁齐冲着她走来，站在身后排队。

　　这叫什么话，早上来食堂不是吃早饭还能干嘛。
　　几乎是下意识，庄青禾无语地看着他开口呛了回去：“没，来玩的，谁来食堂吃饭啊？”
　　说罢，便拿着饭卡跟阿姨说要一碗稀饭和一个红豆包。

　　梁齐意识到好愚蠢的问题，脸上有点挂不住，尴尬地抬手抓了抓脑袋。

　　“阿姨，和她一样的，谢谢。”庄青禾刚端上饭就听见梁齐的声音，有些质疑地回头，这么大个儿吃这么点儿。

　　谁料，不仅如此，梁齐也端着饭直直走向她对面的空位坐下。

　　“部长，有什么事吗？”庄青禾尽量克制自己，但还是难掩语气中的不耐。
　　这个人今早是赖上她了吗，大家都不熟悉，干嘛坐一起，真会给人找别扭的。

　　“和小庄同学吃饭，我的荣幸。”梁齐还是一贯的贫嘴。

　　庄青禾没理由赶人走，便不再理会他，只埋头吃饭。

　　“你和秦修很熟悉吗？”

　　闻声，庄青禾抬起头，有些怪异地看着梁齐，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随便问问，感觉你们关系很好的样子，他以前也不这么爱管别人的事。”
　　庄青禾知道说的是今天秦修会和她一起去基地的事情，但她不喜欢别人打听自己的私事。

　　“大一前同学的关系，大一他降转专业前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

　　隐约听出来女生的语气中有些不快，梁齐也不再继续追问，他只是好奇，又不一定非得知道。

　　庄青禾很快吃完，打包了方贝雯的早饭后径直离开食堂。

　　片刻，梁齐也边刷着手机边回了自己的宿舍，突然心情有点烦躁。

　　“好啊梁齐，转性了去食堂吃早饭，我说你小子起那么早干嘛呢。”
　　“怎么了，谁惹你了，稀饭没米还是包子没馅？”

　　宿舍里充斥着室友们的戏谑，梁齐转过头看着自己手机里显示的朋友圈，阴沉沉地骂了句脏话。
　　“这该死的天，出什么太阳，热都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