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实习》幸见长路

23、我是自愿的

　　两人凑在一张桌子面前，边吃着午饭，边追剧，这已经成为必备技能，庄青禾电脑上放着方贝雯爱看的综艺。

　　她依稀记得梁齐说这周基地有新任务要执行，只是这个点了依旧不见梁齐通知开会。

　　吃过饭，庄青禾带着疑问进了基地。

　　基地的气氛并不好，从入口一直到办公楼都泛着一股凉意，她径直走进休息室，一众人果然都在这里。

　　苏见沅和安宴坐在旁边，秦修坐在沙发中间，而梁齐和苏见山站在秦修面前。

　　五个人都皱着眉，连苏见沅也哄着眼眶，脸色有些发白。

　　庄青禾看了眼梁齐，梁齐歪着头看了眼秦修。

　　想起昨晚看见的那几个人，想必是秦修和父母吵了架。

　　只是不知道休息室这样的氛围是因为什么事情，庄青禾打破平静，问道：“大家怎么了？”

　　秦修将报告递给庄青禾，她看见苏见沅的视线随着报告移动，看着很是好奇报告的内容。

　　没人告诉她不能给苏见沅看，但她还是很有眼力走远了几步才打开文件袋。

　　她跳过占了极大篇幅的数据分析，直接看向结果。

　　大概的意思是说被检测对象的身体健康状况并不好，药物在被检测对象的体内融合效果不容乐观，最好是能够继续稳定药物，并且到研究中心接受二十四小时的健康检测。

　　一份看似关切好意的报告，惹得满屋人眉头紧锁，气氛压抑。

　　“这是秦绵给我的检测报告。”秦修开口，算是解答庄青禾的疑惑。

　　因为这份报告是从秦绵那里得来的，所以才不值得信任，才会让大家都这副神情。

　　庄青禾知道秦绵是他的母亲，也算是了解了原因。

　　“她没说什么吗？”

　　也不怪庄青禾多问，毕竟秦绵最擅长的就是在陌生人面前装出一副和蔼善言的样子。
　　她就是这样骗得庄青禾上了钩，到最后还要感谢她一番。

　　上一次秦修拿到检测报告后，就和苏见山商量了这件事，苏见山很信任他，将是否把这件事告诉苏见沅的选择权交给了秦修。

　　秦修看着庄青禾，又看了眼苏见沅，最终还是选择不再瞒着她。

　　“你说你为什么真就这么呆啊，”秦修嘀咕了一句，将报告递到苏见沅手上，“别再相信这张纸上写的东西了，经过秦绵和秦再明手的东西，早不知道被改成什么样了。”

　　“意思是，这不是原件吗？”苏见沅似懂非懂的样子，真也应了秦修那句话。

　　“是原件，只不过是被修改过的原件，上一次你的报告虽然结果算不上好，但也远远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如果按照这张纸上的数据，那你现在早进了观察间。”

　　观察间是地下街为体内含有精神力较低的人准备的地方，他们需要这些人参与研究，所以专门建造了这些房间。
　　而实际上的这些人多数熬不过第一夜，第二天就会因为体内精神力含量过低而陷入长久的睡眠。

　　苏见沅深知这个地方的可怖，她正是从这个地方出来的人，甚至说是，唯一一个。

　　“秦阿姨为什么……”苏见沅不解。

　　这也是庄青禾想问的，至少在她的记忆中，秦绵温婉而可亲。

　　“我以前以为秦绵只是爱钱，但没想到她为了钱能做出篡改检测报告的事情来。”
　　“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让阿呆进研究中心当实验体。之前我们服用的药物到现在已经和身体的融合性很高了，但依旧留有无法避免的后遗症，所以她瞒着我们给阿呆开了许多药物，这些药品根本就是研究中心近期新研制出的药物，为了和之前的药物有所联系，他们一直在寻找使用过第一批药物的人，并让他们服用，这次为了让阿呆也能加入实验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秦修语速极快，听得苏见沅云里雾里，只抓住了后遗症，药物几个词语。

　　但梁齐抓住了另一件事，“等等，这么说，地下街的研究也和你爸妈有关？”

　　秦修“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庄青禾侧了侧身子，想以一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秦修冷不丁开口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儿吗？”

　　众人随着秦修的视线一齐看向庄青禾，不知秦修是什么意思。

　　庄青禾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她倏地站直了身子，有些茫然地望向秦修，“什么意思？”

　　“大一的时候秦绵他们曾见过你，当时你还记得你怎么说的吗？”秦修仰起头，这件事情还是被提起，“你说你希望能够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你的麻烦。”
　　“所以秦绵告诉你她有办法，让你如果有麻烦可以去找她。”

　　庄青禾自然记得这件事，这大概可以算是她和秦家之间的秘密。

　　“但我记得你严词拒绝了，”秦修的神情突然更为严肃，看得庄青禾有些不适，“我不知道你后来发生了什么，还是选择了和秦绵做这个交易，但我在你接受考核时见到过你，按照考核标准来看，你之前那个麻烦根本不足以用全部的精神力来交换。”

　　秦修的话几乎是一道惊雷，砸得一屋子人回不过神，“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人暗中允许了他人违背地下街的规则。”梁齐沉着脸，语气不善。

　　地下街的考核难度根据各基地人员执行相应任务的难度决定，如果将庄青禾的考核难度比作是苹果，那么其任务难度也该是个苹果。

　　但事实上是，有人为了让她交换更多的精神力，谎报了任务难度。

　　庄青禾的思考点却歪向了另一头，也就是说她本可以不用加入这个组织的，而是有人动了手脚，让她原本轻松自由的周末挤满了任务。

　　“那我原本是不用加入你们的……”不知觉间，庄青禾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个想法却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沙发角落里一直不曾说话的安宴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精神力与身体状况是紧密联系的，精神力突然的大量流失会导致身体失去支撑，虽然你实际的任务难度没有那样高，但依旧会给你的身体很大的打击，如果不加入我们，现在你很可能需要靠轮椅出行。”

　　庄青禾沉默了。

　　休息室内安静如斯，气氛严肃却又古怪。

　　苏见沅起身拿来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最近一直在吃的药物，药瓶上写着研究中心研制。

　　生产日期刚过了两周，是前不久的新药。

　　难怪急着给秦修看那份检测报告，新药等着实验，苏见沅就是最好的实验体。

　　“别吃了，这药不好，没有用处。”秦修轻轻夺过药瓶，收回手时又稍显急躁地说。

　　苏见沅点头，表情中还有些欣喜，“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自责了，这两天我总是忘记吃药，这瓶药拆开也只吃了几次。”

　　小朋友一样的发言让气氛宽松了不少，安宴抬手将她被沙发揉乱的头发理顺，一缕一缕放在耳后。

　　“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吴老师，现在先去开会吧。”梁齐拉起秦修，先朝着会议室走。

　　*

　　梁齐指着光幕，上方是从地下街分配来的任务。

　　相较于上一次，这次的任务数量更多，但当梁齐仔细查看任务目标和事项后。

　　大家都沉默了。

　　“这……”
　　犹记得上次有一个扫墓的任务被自己冠以了什么东西的名号，而这次苏见山再也说不出这是什么东西这样的话。

　　哪怕是很少参加任务的苏见沅都有些惊异，“这次的任务看着有些简单是不是？”
　　她的语气有些不确定，集体的无言算是回答了她的疑问。

　　“看样子，真是研究中心的精神力不够用了，这些擦着规则边的任务也接了这么多。”梁齐说道。

　　地下街接受的任务都是按照规则标准来的，只有达到标准的任务才能够被收录。
　　以往的任务都高出标准线不少，除了前一次的任务有了明显的难度下降。

　　“我倒觉得，是秦绵的钱不够用了。”秦修语气不善，手握紧了放在衣袋里的药瓶。

　　“还是先分配任务吧，这件事情暂时还不能确定，我们也没办法向更高层询问。”苏见山适时说。

　　他的话提醒了众人，表白墙现在只是地下街的下属机构，只能算是执行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无偿打工人。

　　这次的任务多得实在有些离谱，尽管难度并不高，但仍是些费心费力的东西。

　　任务一一分配后，会议室再次迎来一片沉默，各自心不在焉。

　　不久，庄青禾打破沉默：“会开完了，可以离开了吗？”

　　难得的听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话，梁齐点头，她便径直起身离开。

　　*

　　江城夏日的夜晚多数时间是闷热的，今夜却有些清凉。

　　庄青禾选了条人少安静的路，她没有回宿舍的打算，只是觉得基地里闷得慌。
　　这条路上有一座掩在林间的小亭子，夜间没什么人，大家都不爱来这里喂蚊子，渐渐的这个小亭子成了她躲避社交的秘密基地。

　　和往日一样靠坐在亭子里，偶尔能从树叶的间隙里看见远处一闪一闪的路灯。

　　想起下午秦修的话，庄青禾的失落渐渐散开来。

　　“不答应她的话，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是自愿的。”

　　庄青禾轻声回答着秦修的话，她早做好了准备，即使是失去生命。

　　可见，她是幸运的，她不仅没死，还比以前活得更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