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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晋江独家 ...

  •   显阳殿中,仅燃一盏宫灯,烛光微弱,室内昏暗。沈皇后只着红色的里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自照,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的长发。鲜红的指甲抚过冰冷的镜面,镜子里的女人面目狰狞,暗红的嘴唇动了动:“什么!陛下又去了淑妃那里?”

      胭脂盒子随着她的发怒摔在地上,撒了一地。
      宫婢战战兢兢地跪下求饶。

      沈皇后忽而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在这阴沉沉的宫殿之中,十分瘆人。
      她越笑越大声,尖锐的指甲勾起宫婢的下巴,逼迫宫婢抬头看着她:“秋慧,你说,本宫与那淑妃相比,谁更美?”

      秋慧心惊胆战地下意识避开她的手,却被沈皇后掐住了两边的脸颊。她生怕那尖锐的指甲下一刻就要划破她的面容,小心翼翼地回道:“……自然、自然是皇后娘娘更美……”

      “连你也骗本宫!”
      沈皇后松开手,推了她一把,秋慧跌坐在地,连连求饶。

      “若本宫更美,那为何陛下夜夜留宿淑妃那里?!”

      沈皇后歇斯里底地怒吼,又坐回梳妆台前,将上面的东西都扫落在地。

      那些东西噼里啪啦地滚到秋慧脚边,她低着头瑟瑟发抖,什么话也不敢说,连大气也不敢出。

      空气中静默了好一会儿。
      沈皇后的手触及胭脂的粉末,她像想到什么似的,又开始笑了起来。

      “既如此,那本宫便让你不能侍寝!”
      ……
      今夜无眠的,不仅仅是皇后,还有淑妃。
      旁人皆以为太初帝夜夜专宠她一人,唯有她自己清楚,这不过只是一个幌子。

      太初帝每晚大张旗鼓地来她这里,搞得人尽皆知。
      可他从不留宿在她的含章殿。

      他遣散所有宫人,命暗卫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偷听,只是进入殿中,或站着,或坐着,就连晚膳也不会和她一起,待到时间差不多后便悄悄离去。仿佛她得了什么疫病一般,不愿和她多待一时半刻。

      她曾经故技重施再次给他下药,可那一次他竟宁愿跳入冰冷的水中,也不愿碰她半分半毫。她无可奈何地只能将解药给他。

      而他清醒之后,将那药加大剂量用在了她身上。
      他说若不是看在王文群的面子上,他一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从那以后,她知道,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她也知道,他厌极了她。

      宫里的人都说她得宠,呵,得宠,她只能将每夜那些不为人知的委屈吞下肚子里,一个人默默承受。

      她知道,太初帝这么做,是为了借刀杀人。
      借妃嫔嫉妒的刀,来杀她这个人。

      真狠。
      只因当初她给他下药,他便记仇到如今。他的所有心狠手辣都给了她,而他另一面的温柔小意尽数留给了她的妹妹,王持盈。

      王持盈,淑妃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不过一个黄毛丫头,真不知道太初帝喜欢她什么。

      想到白日里太初帝从不会踏足她的含章殿,可今日王持盈刚来不久,他便也过来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思及此处,淑妃对王持盈的怨恨又添一分。在她心中,早就没有姐妹之情。
      烛光打在她的脸上,落下一层阴影。
      淑妃直直盯着跳动的烛火,心头的火也熊熊燃烧起来。
      ……
      “入宫侍疾?”
      翌日,王文群下朝回来后,说淑妃突发恶疾,想让妹妹入宫陪伴左右。

      王持盈面露难色,她本以为以她和淑妃的关系,淑妃是不会召她入宫的。
      毕竟四年来一直如此,今日怎会……

      王文群默了默,言简意赅道:“依我看,是陛下的意思。”

      他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既然躲不过便入宫走一步看一步吧。”

      并非他不疼爱大女儿,皇宫之中那么多御医,那么多宫女,哪里需要一个小姑娘入宫侍疾?

      淑妃的病想来是真的,陛下想让王持盈入宫的心也是真的。

      王持盈心里有些害怕,昨日她拒绝了太初帝,今日就来这么一出,难道他还不愿放手么?
      她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入宫将是一条不归路。

      “爹爹不与我一起去么?”

      王文群无奈地摇摇头:“外男不可入后宫,为父即便是有心也无力啊。”
      他顿了顿,轻声道:“盈盈,若是陛下他真的想……唉!为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盈盈,若真发生什么,你……你看着办吧。”

      昨日他刚说了不会让盈盈入宫,可今日这事将他的老脸打得啪啪作响。

      不入宫,届时便会传出姐妹不和的消息;
      若入宫,则无疑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

      王持盈自然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只好略略收拾一番,告别爹爹,忐忑不安地踏上入宫的路。

      马车缓缓驶过宫道,心情和昨日却是不同。
      不知是否因为来过一次,她觉得此次入宫比昨日快些。

      一入含章殿,扑面而来一股刺鼻的艾草气味。

      王持盈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迎接她的罗公公躬着身子解释道:“今日淑妃娘娘不知怎的全身上下起了红疹子,御医说要用艾草将这儿里里外外都熏上一遍。”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惊。

      行进殿内,绕过云母屏风和帷幔,但见淑妃正趴在床上,旁边的宫婢正为她露出来的胳膊上药。

      王持盈瞧见那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头皮发麻地偏过头去,移开目光。
      她心下不忍,关切问道:“娘娘这是如何了?”

      淑妃咳了几声,这才缓缓开口:“我也不知怎的,今日一起来便是这样了。御医只说春夏之交,万物复苏,兴许是被什么虫子叮上了。”

      四年来,太初帝营造出宠爱她的假象,惹得那些嫔妃明里暗里地对她下手,她已经习以为常。
      今日起红疹子一事,想来也是有人故意陷害。

      太初帝正愁没有借口让王持盈入宫,眼下岂能放过这机会,当即用淑妃的名义让她进宫。
      淑妃笑了笑,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前四年她不愿意叫这个妹妹入宫相见,是害怕太初帝见了妹妹心中就再也不能容下她了,那时她巴不得他们二人永不相见。

      如今她已经想明白了,太初帝的心根本不在她这里,只要能留下太初帝,便是牺牲妹妹,那又何妨?既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妹,那妹妹为姐姐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王持盈应了一声:“御医可说多久能治好?”

      淑妃苦笑:“可能十天半个月吧。”

      王持盈心里沉了沉,那岂不是她要待在宫里十天半个月?

      淑妃见她面色不虞,已经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可是又能如何?指不定太初帝觉得十天半个月还太短了呢。

      二人尚在沉思之间,太初帝未经传报便大步流星地进来,将两人吓了一跳。

      王持盈对他行了一礼,随后立在一旁。

      淑妃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臣妾身子不适,此次就先不行礼了,还请陛下恕罪。”

      王持盈在,太初帝自然不会怪罪于她。

      他笑了笑,看向王持盈道:“昨日送走盈盈,朕以为要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呢。”

      真不知道是哪个祖宗立下的规矩,一朝皇帝竟然不能随意出宫,若非如此,他定然天天前去太傅府,将盈盈家的门槛踏破不可。

      王持盈低头想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只是说道:“臣女也以为要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陛下了。”

      太初帝没想到她竟会这么说,一时语塞,不过是他的盈盈,他也不会对她有什么脾气,他温声道:“你姐姐的病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不若你就在宫里住下如何?你已经长大了,总不能还和你姐姐挤在一处,朕赐承明殿作为你的寝居如何?”

      承明殿,离皇帝的寝居乾元殿最近。
      王持盈上辈子也是在皇宫里待过一段时日的,她心中惶惶不安,他这是……要做什么?

      “臣女并非陛下的妃嫔,”王持盈垂眸敛目,说话的时候加重了“妃嫔”两个字的语气,继续道:“赐居一座宫殿,不合规矩。”

      淑妃一直在静静地观察他们,当听到太初帝说出承明殿之时,她又恨又气又伤心又嫉妒。当初太初帝想让她住到离他最远的洗秋殿去,她这含章殿,还是自己苦苦求来的。

      可是眼下,他轻而易举地将那座离他最近的宫殿,予了别人。
      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妹妹,淑妃心里十分地难受。

      她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太初帝对王持盈好,其实还是做不到的。

      太初帝没有说话,王持盈接着道:“既然是淑妃娘娘让臣女入宫陪伴她,臣女自然是住在淑妃娘娘这里的。不知淑妃娘娘意下如何?”

      淑妃点点头道:“陛下,妹妹说的也是。她住在臣妾这里,也好有个照应。”

      太初帝略略思索一番,也觉得自己唐突了些,一见到盈盈,他就什么都忘了。若是他真的让盈盈住进承明殿,想必后宫的人都会将矛头指向她,是他一时情急疏忽了。

      “如此,淑妃你便差人将偏殿收拾收拾,让盈盈入住吧。”

      “是,臣妾知晓。”
      淑妃见太初帝没有坚持,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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