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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野兽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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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久到这个星球还没有出现文明的时候……
第一个直立行走的人类开始拿起武器,它们利用闪电点燃树枝,驱散土地中的黑暗,又在狂风中高举火把,燃烧所有未知的恐怖,直到战争被水淹没。
世界依旧充满未知……
文字出现之前,没有人知道最开始的人类到底是怎么驯服野兽?
群居狡诈的狼被驯化成乖巧温顺的臣下犬……
生性凶猛的鹰被豢养成胆怯懦弱的笼中鸟……
只是口耳相传那些伟大的先祖如何凭借着那份勇气,不断前行在广袤的世界上夯实土地,弱小者借助语言歌颂传奇,又因为恐惧不断将未知和勇气同时塑造成无法企及的神明。
人类幸运地活了下来。
越来越多的人性从野兽的世界里开始被塑造,兽性在历史长河中慢慢过渡到理性,文明在沟通和理解中不断被传递,从个体团聚,之后又根据衣食住行的需要将土地和群众划分为不同的层次。
大多数的人或许无法理解。
但是真理依旧存在。
就像……
“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卡卡西站在窗边,俯视火影大楼下的人群喃喃自语。
第一个被驯化的奴隶和管理奴隶的村落开始出现。
“卡卡西老师。”站在旁边的漩涡鸣人,颓丧地垂着脑袋,不知所措的表情全部藏在阴影中。
木叶七十年的第一个月,所有人都活得很痛苦。
“我……”
最开始的时候,村子里的忍者都是畏惧黑暗,厌恶野兽的胆小鬼,所有人都在高呼着火之意志,所以也能理解他们厌恶带来死亡和不幸的野兽。
“鸣人,别太担心。”木叶的六代目火影看着火影大楼窗外的历代影岩,突然挺直了背,精神抖擞地拍打着身旁少年佝偻的后背。
“好……”
大家各有心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村子变成了看管野兽的牢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人类偏执地在自己文明中寻找英雄,塑造神明。
“毕竟……”卡卡西点起了一根烟,白色渺渺随风而逝,“你可是属于木叶的英雄。”
所有阴影转瞬而去。
“喵~”
藏匿在木叶隐村东边的日向宅邸寂静无声,和往年一样,宅院里的主人们不在家,烙刻笼中鸟的仆人们瑟缩在角落里,五位穿着深色和服、罩着八卦面纱的使者匆匆迈入又急步离去。
哐当——
等厚重的大门被关上,空荡的走廊里再无人迹。
“命运啊……”
火之国南边的海之国从属大海,千千万万散落的岛屿在崩坏的制度中勉强维持一个国家的雏形,渔民撒网捕捞,渔船桥接买卖,直到回归岛屿立足根本,神树的根如蛇形蜿蜒不断从圣地的核心蔓延。
有人躲在祭坛下,小心地询问:“献祭什么时候开始?”
于是另一位穿着黑色狩衣的末代阴阳师站在高处背手而立,任由微风拂面,他说:“所有的牺牲都是献祭,但并不是所有的献祭都是牺牲,其实对于神树而言人和野兽根本没有差别,您明白吗?”
呼呼——
“明白。”风吹到女孩的脸上,海水也刚好无声无息从天边降落。
哒哒哒——
“那您觉得忍者的忍是什么?”脚步从上而下,等抵达终点,作为天忍的晴山虔诚地单膝跪下。
被提问的人张口想要回答,微风无声,最后想说的话还是来不及开口。
……
等待变得长久。
“下一次告诉我也可以,您还有很多时间去思考想这个问题。”
“我…还有时间吗?”
“来得及,今天我想给您讲的故事是关于人间之下的地狱,有吃人的鬼怪、有伪人的妖邪、有骗人的魍魉……”跪下的姿势变成盘腿,晴山向来肃穆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别害怕,活着的世界远比死亡可怕。”
因为人会吃人……
自从月球危机结束之后,木叶隐村多了很多流言。
听说那个造成危机的大筒木舍人是第四次忍界大战,大筒木辉夜的后代……
听说同样拥有白眼的日向一族与那些造成危机的破坏者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听说日向一族大小姐在战争结束后彻底消失……
还听说有人在那场战争中看见了宇智波一族,最后的写轮眼……
各种猜测、纷乱、议论从木叶的大街小巷一直扩散到火影办公室的内部,一时之间关于日向一族和宇智波一族的流言变成风暴中心。
火影办公室外,水户门炎、转寝小春在暴雪中匆匆赶来。
啪——
“出了什么事吗?”
暴雪初晴,阳光明媚,火影办公室的窗户依旧如明镜一般透彻,窗边的座椅悠悠旋转,这一次面对两位顽固老人的不是嘲讽的假人,而是确确实实的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
咔嚓——
火影办公室的破门又一次生命承受不可承受之重。
“旗木卡卡西,你不是承诺那些怪物绝对不会伤害村子里的人吗?”
两位年迈的木叶支柱从木叶成立以来就不断为这个弱小村子的生存殚精竭力,三代目死了、四代目死了、愿意为木叶付出所有的志村团藏也死在宇智波一族的手里,而可怜的五代目更是在第四次忍界大战中被宇智波斑重伤,无力守护木叶。
“卡卡西,我们好不容易把宇智波佐助控制起来!你为什么要放走他?”
“请问两位有什么证据吗?”一手拿着未成年的禁书,一手举着空茶杯的卡卡西对着门外大喊,“记得给客人上茶。”
大概是卡卡西的态度实在太糟糕,忍无可忍的水户门顾问拄着拐杖,雷厉风行地将来自日向一族的文书重重的拍打在接客的茶几上。
“你好好看看!”
宇智波佐助闯入大名府邸对那些普通人进行惨无人道屠杀的证据,还有一封秘信——有人希望,宇智波佐助能归还日向一族的新任族长日向雏田,无论生死。
“卡卡西,我们早就说过你控制不了那两个怪物,你需要我们的帮助!”小春婆婆皱着眉头阐述事实,“我们比你了解宇智波一族的本性,二代目大人说过宇智波一族是比任何人都爱得深沉的一族,失去爱就会变得极端,他一直在因为宇智波鼬的事情憎恨木叶。”
宇智波鼬活着的时候在三代目和志村团藏的指示下屠杀宇智波一族,让怪物失去栖息之所,而那个叛徒死去的时候又背负着潜入晓组织守护木叶的使命,背弃家族、舍去荣誉、潜入黑暗,被告知那样的真相只会成为怪物滋养仇恨的温床。
“他永远都不可能与木叶和解,既然心甘情愿接受调查,我们就应该把握机会杀了他。”水户门顾问做出决策时同样冷酷。
杀掉谁?
啪——
可能是因为手里的权势确实沉重,所以卡卡西放下茶杯的碰撞才那么响亮。
“宇智波佐助是我的弟子,在真相没有大白之前,你们谁都动不了他,更别想把那些虚假的罪名推在他身上。”遮掩在银发下的刀疤和一双褐色的眼睛同样冰冷。
“旗木卡卡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把他个人的生死凌驾在村子的安危之上,你比你父亲还不如。”
“宇智波佐助属于木叶,保护他也是在维护火之意志!”
“你糊涂!你知不知道日向一族和圆氏家族是姻亲,宇智波佐助不仅杀死了圆氏大名,现在还公然绑架日向一族的族长!你是想让整个木叶和火之国为敌吗?”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是我们作为忍者的准则,宇智波佐助杀死圆氏大名到底有没有错?那些消失的写轮眼到底落到谁手里?宇智波鼬为什么屠杀整个家族?三代目大人,志村大人还有你们两位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到底是谁出卖木叶!”银发之下的眼神犀利无比,杀气与怒气弥散在空气中压得所有人喘不上气,“我希望两位想清楚再说话,木叶知道真相的人不在少数,你们也不必再拿火之意志来愚弄民众。”
啪哒——
门开了,室内气氛阴暗,各种情绪潜藏在僵持的氛围之下汹涌翻滚,而入门的新秘书全身上下缠满绷带,站在两位顾问旁边端着盘子,把滚烫的茶水往前凑的模样,真是可笑又愚蠢。
和话题中心的宇智波一族一样,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同样是一个惹人厌的怪胎。
“滚出去。“小春婆婆颤抖地指着这个不该出现的外人,更害怕这些被她听到的言论成为众人口中的流言。
茶杯被放下,新秘书只是点了点头就出门。
“去旁边处理文件。”卡卡西把手撑在桌子上,眼神依旧如野兽犀利,充满嘲讽,“两位是在害怕什么?陨石灾难之后这个孩子失去了一切,何必如此畏惧!反正木叶没人会相信一个不被认可的外人!”
听不见,读不懂,有口不能言,有冤不能诉,无处可去更无路可走,这样的蝼蚁确实不足以造成威胁。
啪——
茶水被水户门炎拍打在地上,茶杯破碎一地。
“旗木卡卡西,没有证据就凭空污蔑先辈,这就是你的教养吗?旗木一族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证据?草之国那些人体试验基地幸存的人够吗?还是需要我提供放在大名府邸的写轮眼?如果这些都不够,宇智波止水被志村团藏盗走的写轮眼,宇智波鼬八年以来卧底在晓组织的档案证据公之于众又如何!”
“那些是…大蛇丸……”
“两位不必解释,大蛇丸大人那边自然有木叶值得信赖的纲手大人审讯,人体基地确认与他无关,他当年在木叶内部进行实验也是在某些大人的允许下进行。”
“团藏他已经偿命!”
“大蛇丸是三代目大人的爱徒!”
“你到底想怎样?卡卡西,宇智波佐助的事情我们还有其他处理方式,我们只是希望木叶不受伤害,希望仇恨不再继续绵延,我们只是希望他能给我们一份能够安心的保证而已。”
到底是安心的保证,还是拴住野兽的项圈?说法让人觉得可笑……
“我理解两位大人对木叶的感情,但也请两位不要本末倒置,让腐朽的制度凌驾在木叶的人民之上,我们应当守护的是村子里的人,而不是困住人的村子。”
“旗木卡卡西,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见识短浅、平庸自私,木叶流淌着千手一族血脉的孩子总有一天会取代你,火影只适合能为村子无条件付出的人,如果你没办法给日向一族一个合理的交代,你同样保不住宇智波佐助,六代目的位置你坐不稳。”
“那就请两位拭目以待。”
啪——
火影办公室的争吵不休,隐藏在村子里的黑暗也在白日下继续潜伏。
“水户门,我们必须解决掉这个会危害到木叶的毒瘤。”
“我已经派人去了。”
“如果杀不掉,春野家的那个孩子会成为保险,那一族就是太看重感情,让他屈服会比死亡带来更多利益。”
即便身体早就随同木叶的历史一样老去,即便属于顾问的绝对权力在不久之前丧失部分,但两位老人的意志依旧如火熊熊燃烧,脚步随同影子遁去,步履艰难地走在孤独的小路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属于木叶,初代目火影大人、扉间老师、猿飞、志村,从一起玩乐的童年、奋力追赶的少年到青年时期撑起整个木叶。
时代在变迁,也许年轻的孩子不再理解,也不需要老去的力量,但他们觉得心中常怀热爱,木叶是属于他们的家,也是所有生命开始的根源。
“只剩下我们俩了。”
无论需要放弃什么都可以,火之意志就是木叶的全部,没有人比他们更透彻的理解这个概念,忍者的忍是心怀家国大爱舍去私情的忍,也是在国与国的缝隙里放下尊严、舍弃小我、不断求生的大义。
“没什么的,老师的财宝一直在不断壮大。”
那群孩子只是太年轻不理解而已,总有一天他们也会老去,等到那时候所有的孩子也就长大了,风雪之中老人的背影依旧佝偻,直到躲在暗处监视的年轻脚步从火影大楼蔓延到羁押囚犯的囚笼。
“那个宇智波佐助真的在这里吗?”
“我亲眼看着他走进去的。”
木叶的监狱原本位于宇智波的族地,二代目火影设立警务部也是由宇智波一族世代继承,管理、监督、刑法,火扇族纹背后的权力曾经笼罩在整个木叶的头上,宣扬火扇独裁的宇智波一族,曾经是多么辉煌高傲,他们有自己的信仰,坚持在一村里拥护一族的荣誉,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拥兵自重的宇智波一族实在太过傲慢!
“那什么时候处决他?”
可现在,他们只看见监狱的铁制栏杆后,有人被束缚衣捆在铁板凳上,灭族之夜后,所有嗜杀残忍的宇智波终于消失,新的警务部被重建在木叶之中,木叶监狱不再是人人自危的可怕处刑场,而是守护平民的安全机构,族群彻底覆灭,所有阴影消失。
而那一族的唯一残存的血脉只剩…一个断了左臂的残废。
“今天。”
打开灯,牢笼之外是两个手持苦无的黑面忍者,牢笼里面是身形消瘦的黑发囚犯。
“你说,这还是那个宇智波佐助吗?”
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动不了,连睡觉都不可以…或许是为了防止囚犯用语言迷惑看守者,也可能是害怕他想不开自杀,层层束缚从不能活动的驱赶到张开嘴的自由,宇智波一族最为传奇的写轮眼也被专门咒印的封锁。
最可怕的敌人失去了一切攻击的手段。
“能够痛快的死去,对于他,对于我们都是一件好事,”遮住面容的忍者似乎有些感慨,“最后的宇智波终于要消失了。”
“算了,我讨厌这里的虫子,就让我来动手。”
昏黄的的壁灯拉长了栏杆的影子,其中一位穿着根部黑衣的忍者已经举起手将苦无的尖端对准那个少年的脑袋,查克拉从手中流通。
【牙通牙】
巨大的风浪从暗处席卷而来,可惜在犬冢牙的攻击还没到位,两个暗杀忍者就倒地不起,而他也只是把关押宇智波佐助的囚笼撞破了一个大洞,钢筋扭曲,烛火昏黄。
“牙,你太慢了。”油女志乃不紧不慢地从台阶上走下来。
烟尘四散,犬与少年张扬地走进笼子里,如野兽般的瞳仁紧缩,红色倒三角的面纹在暗色中更加显眼,像是獠牙,也像血色,身侧的赤丸随着主人波动的情绪一起摆出攻击的架势,只是这一次他们敌人不是宇智波佐助,而是那些会威胁宇智波佐助的人。
那些人藏在木叶里,与他们一样属于木叶。
“志乃,少啰嗦了,快点来给这家伙松绑,其他人还在等我们。”留着胡子的牙比从前更有男子气概,“喂,佐助!你这家伙没事吧!”
眼罩被粗暴地摘下,身上的束缚也是七扭八拽地解除,白皙的脖子上留下摩擦的红痕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黑发少年垂着脑袋,低着眼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牙并不是温柔的人。
“难道是被注射了什么镇静的药剂?”
直到束缚全部解除,宇智波佐助瘫坐在铁座椅上,囚服松垮,精神萎靡,监狱之内没有任何逃离的缝隙,外面的阳光也照不进来。
“佐助,你是清醒的吗?我们来救你了!”
哥哥离开的那一天也是什么都没说,留不住他也劝不住他,只是看着那个人的眼泪就明白了被抛弃的事实。
“你放心雏田没有事,我们相信你不会对木叶的伙伴下手。”
杀掉哥哥的时候,想得最多的还是希望他能平等地看着那时候的自己,其实真的已经努力往他身边走,想过很多和他见面时想说的话。
期望他能和过去伤害自己的行为道歉……
期望他否定杀掉族人的事……
期望哥哥还是那个温柔哥哥……
那时候想过,杀掉眼前这个坏掉的宇智波鼬是不是就能找回以前的鼬?
可是,到最后还是无路可走。
哥哥死了……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破损的牢笼里,犬冢牙和油女志乃站在旁边看着不知如何的宇智波佐助,赤丸乖顺地靠在主人身边。
“志乃,佐助不会是被打击到了吧?”牙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或许,村子那些老人的做法确实太让人寒心,宇智波一族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牙,你想怎么做?”
“这需要思考吗?找到雏田,还佐助清白,然后当上火影改变村子。”牙往里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绝对要比鸣人那家伙先一步找到,那样说不定雏田就会…哎,算了下次再说吧!”
牢笼外的赤丸在自己主人幻想时跨越栏杆,把自己的脑袋枕在宇智波少年的腿上,摇尾乞怜,直到少年完好的右手轻揉的抚摸小狗的脑袋,外表冷酷、性格糟糕的宇智波佐助出乎意料地受动物欢迎。
“呜~汪!”
“佐助,你怎么样了?”志乃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没事。”站起来的宇智波佐助比其他两个小强都要高大。
“他们不会连饭都不给你吃吧!算了,算了,我背你吧!”牙傲娇地半蹲下身,在他理想的规划里,成为火影就是要爱惜同伴,就算对方是背叛木叶的叛忍,就算对面所喜爱的是猫。
“牙,你还是那么啰嗦。”
通道一片漆黑,这里是监狱最深最深的地方,场内封闭、恶意凝视、充满可怖,直到宇智波佐助走上台阶,犬冢牙、油女志乃和赤丸留在原地。
“推开门以后会有人来接你。”
“这里就交给我们!”
“汪!”
藏在暗处的脚步在不断靠近,也许是那些派来暗杀的人,也许是某些藏在暗处的敌人,可是少年低下头看着曾经作为同伴的木叶第八班。
作为囚笼的木叶,将所有忍者都看做无法控制的野兽。
牙也好,志乃也好,终究不是同路人。
他在想很多事,关于朋友、关于敌人、关于爱,也包括恨,所以转过头,握紧拳头,只是黑色的眼眸变得深沉。
“再见。”
最后的结论又变成一个。
哒——
哒——
哒——
监狱的牢门厚重,门内黑暗,门外的审讯所也同样昏暗阴沉,审讯中的尖叫声混杂着喘息,空气中弥漫的锈铁和刺鼻的药剂不断。
【你是否绑架日向雏田?】
【你有没有杀了她?】
【她的尸体在哪里?】
脚步不自觉地减缓,注视的黑眸变得黯淡。
“佐助君!”是流着泪,不断奔跑的井野,“你没事吧?”
大概是女人哭诉的声音让人烦躁,也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伤痛早就从身体的拷问蔓延到精神上的摧残,防备中的少年往后退却脚步。
“佐助君……”失落同样充盈在井野的心里,伸出手,“我不是你的敌人……”
啪——
挥手拒绝的鹰少年对所有人都充满戒备。
“别碰我。”
……
“快走吧……”佐井弯着眼睛,站在两人的中间,模仿着常人温柔的样子,“接下来的路很长。”
路还很长,世界依旧一片漆黑。
只要往前走……
只剩告别。
“佐助,这几天的审讯只是做做样子,毕竟也要应付一下那些老人,希望你理解。”佐井的表情有些虚伪更多戏谑。
“佐助君…我们都相信你是无辜的。”热心又温柔的井野小姐依旧聒噪。
“宇智波佐助越狱了!”
“快点报告警务部的人!”
“必须把他抓回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
“佐助君,快走吧。”做好心转身之术手势的井野,还没来得及挥手告别就转身遁入黑暗。
推开门打斗声被遮掩在黑暗中,门槛上的明与暗格外分明。
“如果你想留下来也可以,”佐井弯着眼睛,同样拿出画卷开始活动筋骨,“我觉得这算加班。”
“你们做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直到走到审讯所的大门,直到那群传递流言,恐惧害怕的木叶忍者凝视宇智波一族的背影。
“那是宇智波一族……”
“好久不见,佐助。”奈良鹿丸把属于少年的黑色衣袍还给原主。
“给你带了点吃的,佐助。”秋道丁次则是拿着一整笼热气腾腾的包子,“不好意思,刚才有点饿,吃了一个。”
接过黑袍的怪物学着人的样子往前走着,黑发柔顺低垂在颈间,身材高挑,表情孤傲,毫无遮挡的紫色轮回眼在人群之中格外显眼,大家都知道那双怪异的眼睛就是识别宇智波一族的标识——写轮眼和轮回眼。
那双眼睛太特别,特别到让人一见难忘,恐惧横生。
而门外街道熙攘,许多面孔熟悉又陌生,穿着囚服的少年看着阳光刺眼,只是觉得离开木叶那么多年什么都变了,除了伤人的流言和偏见依旧如此。
“听说宇智波一族的人要回来了?”
“是那个叛忍吗?”
“宇智波佐助杀了日向一族的人。”
“他会杀了我们的,因为宇智波鼬也是个疯子。”
“天哪,奈良家的孩子和秋道家的孩子怎么敢站在他身边。”
如果没有那些声音……
“佐助,我们已经派人潜入日向一族的族地,雏田不在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她,还你清白……”鹿丸站在宇智波佐助的左边,满脸复杂。
“不用。”声音只剩匮乏。
“佐助,你真的不吃吗?那我就吃光了,浪费粮食可不好。”丁次絮絮叨叨地说着美食的美味,没有任何烦恼。
在经过火影办公大楼时,折翼的怪物抬起头,就看见卡卡西站在窗边对他招手。
大家都在告别……
少年的脚步依旧只能不断不断平静地往前,人群里的异类注定被人群排挤,生来便有的自尊始终冲击着并不多的理智,而不断怒涨的情绪也努力学着压抑。
这条路还是那么长。
直到今天,哪怕并未被选择……
哪怕长期以来的努力都变成了一场空……
“交接完毕!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我们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佐助!”是穿着熟悉绿色紧身衣的小李。
“少年,你怎么那么无精打采?”坐在轮椅上同样穿着绿色紧身衣热血沸腾的迈特凯。
“抱歉,佐助君,他们就是这样。”天天扶着额头,有些无奈,然后开始推着凯的轮椅往前。
小路寂静,人群稀少,冬季没有红枫只有落叶,应该解决的注视交给了更合适的人选,奈良鹿丸和秋道丁次悄然消失,新来的送行者们大概是并不熟悉彼此所以一路也没有什么沟通。
“外面有一个帅哥哎!”
“那里那里!”
忍者学校依旧是从前那样的喧嚣,秋千依旧摆在童年的位置里,只是现在那里有人了。
“佐助,一路平安。”是猿飞红和她的女儿,母与子都朝着叛忍挥着手告别。
“谢谢。”
其实还是没想好要走的路到底是为了谁?
野兽的脚步在第三班的目送下渐渐走远,从非凡到叛逆,他们都失去太多,直到终点变成了最初的起点,黑袍沾染上白雪,写轮眼远远望见木叶的大门下站着人。
“佐助君……”春野樱抬起头,拿着属于宇智波佐助的武器,护腕、草薙剑、时空间卷轴、装满武器的小挎包,还有在阳光下闪烁光泽的红宝石项链。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只是接过便和从前一样只剩离开。
“佐助君!我可以和你一起离开木叶!”春野樱转身朝着宇智波佐助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脚步没有停止……
“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可以保护你。”
行走依旧快步如风……
“我喜欢你!”
啪哒——
“佐助。”
直到步调的尽头撞到了人,同等身高,一起长大的两个怪物就这样在风雪中停止脚步,苍蓝的天空,赤红的奇迹,两双漂亮的眼睛彼此凝视眼睛的主人。
金发碧眼,黑发异瞳。
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变得很疲惫。
“请你听听小樱的告白吧,她真的喜欢你很久了。”十八岁的漩涡鸣人好像已经长大,他看着心爱的女孩对着自己的执着不放,表情只有释然和欣慰。
“鸣人……”樱停下脚步,看着那个还是会对她微笑的鸣人,突然就觉得一切都特别遥远,可还是双手攥紧拳头。
“加油,小樱,这一次我把他带回来了。”鸣人把双手搭在宇智波少年的肩膀上,如往常一样扮演着耍宝的角色。
天上的太阳被云层遮住,也许是很久没有打理自己的外形,过长的刘海遮住宇智波佐助的面容,黑色长发遮住了所有低垂的阴暗表情。
“喜欢我……”
“对的,佐助,这么多年她一直很喜欢你,不对,应该算爱。”
“爱……”
“小樱说过女孩子要是喜欢上一个人,是不会轻易就动摇的,对吧!小樱。”
“鸣人,别说了。”春野樱的脸色不是羞涩而是惨白。
“爱我就是想要杀掉我,背叛我,舍弃我吗?”
“不对。”漩涡鸣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凝重,“爱是成全。”
“撒谎,”右手发狠地攥住对方的衣领,黑发少年声音低哑,黑色的眼睛在极致的转变中彻底变成了赤红的奇迹之花,“鸣人你想成全什么?对我的怜悯吗?”
明明就很痛苦!
冬日寒风萧肃,彼此的争端和气氛的凝重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宇智波一族天生就是为爱疯狂的一族,那一族比任何人都执着,比任何家族都爱得深沉,比任何家族都难以接受失去,失去爱就会变得极端!
“佐助!”漩涡鸣人皱起眉头,“冷静下来。”
“我很冷静,那现在你就来告诉我喜欢和爱哪个更重要?”
宇智波佐助的视线依旧凝视眼前,完好的右手紧紧攥着红宝石,直到…理智再也压不住心中不断沸腾的热血,写轮眼变化莫测。
“佐助君……”樱还是无力摆平第七班的争端。
为什么那些感情…只剩痛苦?
“樱,你来回答。”
“佐助,你不能……”
“那你说啊!”
“爱。”一直以来被排除在第七班羁绊之外的春野樱也接受爱是成全的说法。
“你不应该这样践踏她对你的心意,佐助,你太残忍了……”
“残忍?”这一刻唯一不理智的叛忍学着从前的样子,松开手,彻底割裂所有虚假的羁绊,“还真是可笑,鸣人,你从来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就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推给我。”
明明是那么浅显的答案,连同盛开万花筒的眼睛一起,心中的气氛突然就爆发到了极致。
“你从来都没有理解过我的感情!”
“佐助!”又是这样,等飞鹰从天而降,狂风吹拂,现在的鸣人和过去一样根本来不及抓住。
“别挡路,骗子。”
狂风贴地吹拂,吹乱了那头被压抑的黑发和身上的黑袍,宇智波一族的火扇族纹依旧,鹰与少年还是无比张扬,那双或红或紫的奇迹之眼闪烁的浪漫与疯狂不曾停止。
再一次远行,再一次告别,朝着最南方的位置而去。
“鸣人,你们在说什么?”留在原地的是一无所知的樱。
“没关系的,小樱,你看他都问你喜欢和爱了,佐助的心里是有你的,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只要找到自己的幸福就行了,去吧,都交给你了。”漩涡鸣人在低下头和樱说完告别之后,再也没回头,向着木叶最深处的位置而去。
直到今天,樱再次想起来很多年前想要追随宇智波佐助说过的话。
“我愿意为佐助君抛弃父母,抛弃全部。”
做不到……
“我喜欢佐助君。”
喜欢早就变质,宇智波佐助的存在就是村子和鸣人最大的威胁。
大家都知道,所以不能放弃宇智波佐助也不能放弃拯救木叶,这两样东西对木叶的英雄太重要,春野樱背对着鸣人和木叶的方向,绿色的眼睛闪烁光泽,直到一行清泪落下,就是因为想要成全,所以才那么难过。
“再见,鸣人,你一定要幸福。”
连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
很多年前,叛逃的宇智波佐助说过一句话。
“你我本就不同路。”
木叶的第七班注定无法同路而行,大家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