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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黄规全念到“莞常在住承乾宫”时顿了一顿,华妃察觉,瞥了他一眼,道:“磨蹭什么,接着念。”黄规全忙道:“是。满军镶蓝旗淳常在住承乾宫,蒙军镶黄旗康常在住钟粹宫,汉军正红旗夏常在住延禧宫,汉军正红旗安答应住延禧宫。这便是新入宫八位小主各自的宫苑了,请娘娘裁夺。”

      华妃只是挑眉,喝了一口茶,才慢慢道:“旁人都是住新的宫苑,偏沈贵人送去咸福宫与敬嫔同住,看来这个沈贵人是安排好了要来给本宫当对头的。而承乾宫,乃是顺治爷时孝献皇后的居所,东六宫最尊贵的宫殿,就连皇后娘娘的景仁宫都要稍逊一筹。皇后娘娘倒大方,竟安排了两个常在住进去,看来也是寄予厚望啊。”

      江福海忙笑着道:“娘娘若觉得不妥,便换一换宫室也无妨,奴才们悉听娘娘的吩咐。”华妃却冷笑起来:“本宫觉得没什么不妥,就是这样很好。皇后一向愿意在这些细碎地方给人不痛快,承乾宫连皇后自己都没能住进去,现在倒捏着鼻子安排了两个常在,皇后心里还不怄死了?”

      江福海听了这话也不敢答,华妃与皇后一向不对付,宫里没有不知道的,但先前好歹明面上还过得去,如今华妃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黄规全站在一旁更是心惊胆战,杀鸡抹脖子似的给周宁海和颂芝使眼色,又听华妃道:“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赶紧回去告诉皇后,就说本宫觉得这样安排很好,就按皇后娘娘的意思来吧。”

      江福海与黄规全只得告退,只是刚出翊坤宫的门,黄规全便道:“哎呀方才我倒忘了,还有一项省亲的事儿要回禀华妃娘娘,我还得回去一趟,就不与江哥哥同去景仁宫回话了。”说完就回头又进了翊坤宫,江福海在后头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自回景仁宫不提。

      却说这黄规全回到翊坤宫正殿,欲要向华妃卖个好儿,进门便恭恭敬敬道:“瞧奴才这记性,方才竟忘了给娘娘道喜。省亲那可是本朝从未有过的大恩典,咱们内务府的奴才也都与有荣焉。虽说时间紧些,奴才们不敢不尽心尽力,一应车马仪仗物品陈设都要用上好的,绝不能堕了娘娘的威风,不知娘娘可还有什么额外的吩咐没有?”

      过了半刻,只听得华妃道:“多谢你们费心,仪仗倒罢了,也不必替皇上俭省。只是有一条儿,你回去好生吩咐关防太监们,本宫的父母年迈,何处跪何处退,都要安排仔细着,若有存心折腾人的,别怪本宫回来对你们不客气。”黄规全忙赔笑道:“哪有这样大胆的奴才呢?娘娘尽管放心便是。”

      正说话间,颂芝捧着几本书从外头进来了,华妃便道:“行了,那就这样吧。”又示意左右给黄规全打赏,黄规全忙打个千儿道谢,然后顺势告退了。华妃又命周宁海送他出去,黄规全便与周宁海打探道:“省亲这样的大喜事儿,怎么娘娘倒像兴致不高似的?”

      华妃停用了欢宜香,又发落了太医院,六宫皆知这香有问题,更何况黄规全还管着内务府?不用华妃吩咐,周宁海也知道宫里一向捧高踩低,越是这种时候,越得撑住翊坤宫的面子,便浅笑道:“虽说可以省亲,但大将军还在西北征战,祸福难料,娘娘怎能不担心呢?”

      黄规全见打听不出什么来,也只得罢了,又将华妃的赏银塞给了周宁海,道:“娘娘面前,还望哥哥与颂芝姑姑多美言几句,替咱们内务府周全一二。”周宁海假意推辞几句便收了,然后将黄规全送了出去,心里还惦记着,这几日不知娘娘有什么机密事,单交待了颂芝去办,于是赶忙回到正殿,正听得颂芝向华妃禀道:“曹贵人不光打听娘娘为什么要看这些道书,还说要来给娘娘磕头谢恩呢。”

      周宁海留神细听,殿内华妃冷笑道:“谢什么恩?她本事大着呢,太后宫里的消息都能探听,着急忙慌来拦着本宫,生怕抢了她的女儿去。哼,别说只是一个公主,便是阿哥本宫也不稀罕。”

      颂芝却劝道:“娘娘息怒,虽然曹贵人的心思不纯,但她说的也不是毫无道理,娘娘既然不能……”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才接着道:“自然要早作打算,叫奴婢说,抚养四阿哥也没什么不好。”

      华妃又是冷笑,道:“便是四阿哥再好,养在本宫膝下也变得不好了。皇上安的什么心,到这个地步你还看不明白?即使先前不知道欢宜香之事,本宫也没想要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放在翊坤宫不嫌碍眼吗?如今更是大可不必了,皇上如此无情,本宫又何必摇尾乞怜。便是一辈子不能生了,只要有哥哥在,本宫一个妃位还是保得住的。端妃那个贱人都能封妃,本宫怕什么?”

      片刻后又听得华妃道:“更何况,本宫还有这样的机缘……”周宁海在殿外听着,急得恨不得趴在窗上往里张望,一时颂芝出来了,周宁海便忙凑上前去,将袖中的银子往颂芝手里一塞,低声道:“黄规全的孝敬,指望咱们在娘娘跟前说好话呢。”

      颂芝笑道:“他倒懂事,这会子还稳得住,知道咱们娘娘才是他正经主子。”周宁海却摇头道:“那也未必,过不了几日就要有新人进宫了,黄规全那滑头,说不准正等着下注呢,且再看吧。”又问颂芝:“你如今也懈怠了,娘娘独自在里头呢,你不在娘娘跟前伺候,怎么反倒躲出来了?”

      颂芝啐他一口,道:“你知道什么?娘娘是有正事儿呢。”又左右看了一回,见院中无人,方悄声道:“娘娘既然没告诉你,我也不能跟你说,你只知道是天大的好事就完了。”

      且不提周宁海心中如何揣测,只说曹贵人这边见华妃一反常态,既不肯听她的计策,也不曾发火打骂,心中反倒惴惴不安起来。又有颂芝到景阳宫的藏书楼来取了几册道经,曹贵人更是疑惑道:“这可奇了,华妃何曾看过这样的书?除欢宜香外,必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曹贵人的宫女音袖在一旁道:“说不定是华妃作孽太多才遭此报应,所以良心发现,开始修身养性了?”曹贵人听了摇头:“华妃一向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必不是因为这个。”又苦笑道:“我这次将她得罪狠了,倒不好轻易去翊坤宫,免得触了霉头。”

      音袖却道:“依奴婢看,这也不是坏事。那欢宜香是皇上赐给华妃的,显见得是皇上防着她,不让她生孩子,既然如此,咱们何不趁此机会躲了华妃?免得跟她一样招了皇上的厌恶,也少受些闲气。”

      曹贵人听了又是摇头,道:“你不懂,华妃虽然跋扈,但你想想,皇上登基之后,我与芳贵人、欣常在接连怀孕,她二人却先后小产,只有我平安生下了温宜,虽说难产,到底有惊无险。虽然芳贵人口口声声说是华妃害她,但华妃的性子谁不知道?真要害她何必用什么药,直接拉出去就打了,这里头必定有蹊跷。若不是华妃护着,只怕我的温宜也保不住。”

      音袖听了也心惊起来,道:“娘娘的意思是……?”

      曹贵人思索道:“如今华妃不肯抚养温宜,虽然一时看来是好事,但太后既然开了这个口,宫里除了齐妃,嫔位以上都没有孩子。如此想来,先前那一大早的消息来得也奇,谁的耳目那么灵通?太后刚说完她就得了信儿了,还专门来告诉我? 只怕咱们早被人惦记上了还不知道呢。”

      音袖听了慌忙道:“啊呀,这……这……,既然这么说,咱们是不是该去给华妃娘娘服个软?”曹贵人却仍在犹疑,道:“也未必一定要去求她,若能想法子封嫔,就再也不用担心旁人来抢我的温宜了。再说欣常在也有一女,焉知没人打她的主意?”

      曹贵人心中计较半日,到底不愿平白失了华妃的庇护,谁知华妃一心扑在修仙上,曹贵人一连去了几日,都没能进得了翊坤宫的门,也只得暂且罢了。

      却说宫外一传出华妃省亲的消息,又有传闻说太后恩旨,其余宫妃的家人也可入宫探望,旁人倒还罢了,新选上的八位小主却是最高兴的。刚得知自己封号为“莞”的甄嬛更是喜不自胜,与借住甄家的安陵容笑道:“原只当一入宫门深似海,再也不能与父母相见,不曾想宫中竟有这样的恩典。”

      安陵容笑着附和道:“是啊。”心里也想着,说不定将来自己的母亲也能进京,甚至进宫相见。又听甄嬛向宫中派来的教引姑姑芳若问道:“省亲这样的大事,宫中曾有旧例吗?”陵容便也忙留神去听,芳若姑姑笑道:“这样不世出的隆恩,不仅本朝,便是前朝也不曾有的。”

      甄嬛听了这话,思索道:“这样看来,这位华妃娘娘果真是很得盛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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