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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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大正月里，年大将军与年妃之父进宫朝贺，竟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又有传闻说皇帝急召年羹尧回京，朝野上下顿时流言四起。一说西北大胜，正该乘胜追击，皇帝却假借年父之名，令年羹尧不得不回京，恐怕免不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亦有人说皇帝终究是忌惮汉人领兵，所以要收缴年羹尧的兵权，交与满洲亲贵。短短数日间，不单朝臣议论，民间甚至有人作诗讽刺，曰：“功成早办藏弓意，只有浮家范蠡知。”
隆科多刚与年家讲和，就听说年遐龄病重，还亲自上门探望了一回，入宫时便向皇帝道：“年遐龄也是先帝的老臣，主政一方，造福于民，即便年羹尧有些狂妄之处，还请皇上开恩，不要迁怒他的家人才好。”
皇帝吃了个哑巴亏，忿怒之余，只得对年家大肆赏赐，又命太医住到年家，每日请脉看诊，务必好生医治年父，又向宫外传出风声，要晋华妃为贵妃。如此种种风波之下，年家送了一个医女进宫服侍华妃，便如投石入水一般，隐于重重波澜之下，无人在意了。
但后宫妃嫔之中，却不乏心思细密之人，曹贵人就暗地里与富察贵人道：“年家如此风光，皇上又宠爱起华妃来，瞧她这架势，恐怕还是想自己生一个的，妹妹倒不必忧心了。”
富察贵人自从得知宫中这“易子教养”的规矩后，便六神无主，此时听了曹贵人劝说，便惴惴道：“即便华妃不想要我的孩子，可端妃、敬嫔和丽嫔也都无子，难道她们也不想要？”
曹贵人闻言笑道：“她们便是想要，她们在皇上跟前的脸面却没有那样大。妹妹得宠，又有身孕，何不求一求皇上，也给妹妹晋一晋位份呢？妹妹如今茶饭不思，心有郁结，恐怕伤及龙裔，若是能与皇上说一说，晋为嫔位，一则于龙子有益，二则嫔位便可为一宫主位，妹妹一向不喜那安常在与夏答应，往后便可名正言顺管束她们了，岂不是两全之法？”
富察贵人听了这话方笑道：“多谢曹姐姐指点，我这就派人去请皇上。”曹贵人忙道：“妹妹太客气了。妹妹身怀有孕，将来诞下皇子，前程又何止一个小小的嫔位呢？姐姐到时怕是还要求妹妹提携呢，如今谢来谢去的，倒生分了。”
富察贵人听了，更加心花怒放，曹贵人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起身请辞，道：“既然妹妹要请皇上，姐姐就不多留了，妹妹多保重。”富察贵人忙命丫鬟桑儿送了出去，直至宫门方回。
回宫路上，宫女音袖便疑惑道：“嫔位是有定数的，富察贵人若能晋位，咱们的机会便少一分，您又为何这样帮她呢？”曹贵人笑道：“我哪里是帮她，分明是帮我自己。富察贵人怀的即便是个皇子，可终究还没有生下来，温宜一向聪明可爱，得皇上喜欢，若皇上肯怜悯富察贵人腹中的孩子，给她晋位，那必定也不会忘了温宜的。若皇上不肯通融，那咱们也不用再去碰壁了。”
到了次日，果然皇帝去了景仁宫，与皇后商议道：“除夕夜宴上，朕说要晋一晋华妃的位份，如今也该操办起来了。”
皇后早在年前就从太后那里得了消息，又见皇帝三番两次提起，便知此事不可违，只得笑道：“年家有功，华妃又一向得皇上宠爱，晋位也是应当的。只是如今沈氏禁足，敬嫔一个人操办，难免力有未逮，不知皇上心里，可有什么章程没有？”
皇帝摇头道：“敬嫔才具平庸，此事不必由她来办。朕已命内务府总管大臣傅鼐预备起来，不仅华妃要晋位，朕还要大封六宫，叫阖宫上下都沾沾她的喜气，内务府已经拟了几个封号，你也来瞧瞧。”
皇后暗暗咬牙，接了过来，只见都是些“贞、静、和、惠、襄、裕、茂、宣”等吉祥字眼，便先搁在几上，笑向皇帝道：“内务府很会办事，臣妾瞧着个个都好，想来皇上也已经有成算了？”
皇帝沉吟道：“华妃晋了贵妃，妃位上便空出两个来，只是敬嫔与丽嫔二人都是平平，无功无过罢了，暂且不晋她们。博尔济吉特氏是蒙军旗，该给她一个嫔位，就封号为‘贞’；富察贵人有孕，就给她一个‘茂’字，草木生发，吉也。曹贵人养育温宜也算尽心尽力，也给她升一升，封号就暂且不必了。”
皇后听到这里，笑道：“皇上思虑周全，臣妾并无异议。只是富察贵人这一胎乃是初次有孕，时常胎动不安，恐怕封嫔典礼的一通折腾，若累着了她，就不好了。不如先赐给她封号，待到生育之后，再行册封之礼，皇上以为如何？”
皇帝点头道：“不错，你说的很是，就这样办吧。”忽然又想起一事来，道：“还有五阿哥的生母，诞育皇嗣有功，也封她为嫔，就裕嫔吧。”
这却是皇后万万没有料到的了，皇后愣了一瞬，忙追问道：“既然也封为嫔，不知是否要接进宫来呢？如今永寿宫与永和宫都空着，储秀宫和承乾宫虽有人住，却没有主位……”话音未落，只见皇帝一摆手，道：“她身子不好，暂且在外头养着，也不必立时就接进来。”
皇帝说完，瞥了一眼皇后的神色，又道：“倒是四阿哥和五阿哥，朕已下旨，元宵节就将他们接进宫来，今年正式开蒙，出阁读书，从此就住在乾西五所。四阿哥生母早丧，五阿哥体弱多病，你身为嫡母，当精心照看。”
这话便如晴天霹雳一般，皇后怔愣了片刻，就见皇帝紧盯着她，于是忙笑道：“这是自然的。臣妾身为皇后，宫里的孩子们都要叫臣妾一声母亲，臣妾怎敢不尽心呢？”
皇帝这才点头道：“那就好。”皇后又问：“如此一来，嫔位六人就满了，下头的几个常在和答应如何安排？还请皇上示下。”
皇帝道：“各升一级就是了，左右贵人常在也无定数，多几个少几个都不打紧。”皇后又问：“那沈答应……？”见皇帝面色沉了下来，皇后忙解释道：“不是臣妾要为沈答应说项，而是今年过年，山东专门进贡了上好的墨来给臣妾，是方于鲁的文彩双鸳鸯墨，想来是沈家要为沈答应求一求情了。沈家毕竟是济州协领，皇上何不法外开恩？”
皇帝冷笑道：“沈氏犯下大错，还不知悔改，朕没有将她打入冷宫，已经是开恩了。沈家的耳目倒快，沈氏已经禁足，是谁给沈家递的消息？给朕细细的查！”
皇后忙道：“臣妾这就命江福海去查，还请皇上息怒。”又劝道：“也不是人人都像沈答应那样冥顽不灵。延禧宫的夏答应，入宫前没有学好规矩，出言不逊，皇上下旨禁了她的足。臣妾派剪秋每日去教导她，如今也像些样子了，皇上您看既然已经过了年，不如就放她出来吧。不然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如花似玉的年纪，想来在家也是娇惯的，进了宫却天天闷在屋子里，怪可怜的。”
皇帝刚在沈氏禁足之事上驳了皇后的面子，这一桩就不好驳了，且皇帝从未见过夏冬春，也没什么印象，便无可无不可，道：“既然皇后不忍，就停了她的禁足，往后好生教导她不再犯就是了。”
皇帝与皇后计议已定，便命内务府预备起来。这宫里的消息，哪还有隔夜的？不过一两日间，六宫上下就传开了，人人欢欣不已。其中唯有端妃、齐妃、敬嫔、丽嫔四人未得晋封，端妃善于揣摩皇帝的心思，自知不能与华妃相争；齐妃愤愤不平，但终究也不敢指斥皇帝，只是偷偷骂几句华妃罢了；敬嫔心知是因小年祭品一事受了连累，倒还稳得住；丽嫔近几个月来颇受皇帝冷落，此时见大封六宫也没有她的份，便暗暗下定决心，还是要讨好华妃，才能有前程。
展眼元宵在迩，皇帝带领众嫔妃至北海的琼华岛赏灯，摆宴碧照楼。席间皇后便提起大封六宫一事，向众人道：“内务府已经选定了册封的吉日，就在二月十九日，只有富察贵人有孕在身，不能受累，等到产育之后再行加封，这是皇上心疼妹妹，妹妹还不谢恩？”
富察贵人忙起身行礼，又举杯笑道：“臣妾多谢皇上厚爱，臣妾有孕，不能饮酒，便以茶代酒，恭祝皇上皇后佳节安康，福寿绵长。”
皇帝皇后都饮了，然后众妃嫔也都各自举杯敬酒谢恩，皇帝兴致好，也都喝了。席间觥筹交错之际，又有苏培盛又从外头进来禀道：“皇上，四阿哥与五阿哥都已经到了，想来碧照楼给皇上磕头请安。”
皇帝笑着点头道：“叫他们进来。”皇后忙道：“今日是元宵佳节，索性叫孩子们都来给皇上磕个头，一家子骨肉团聚，夜游观灯，岂不是天伦之乐？”
皇帝笑道：“好，那就叫三阿哥和公主也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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