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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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曹贵人回到景阳宫后如何怨恨，只说安陵容主仆三人，跟随周宁海进了翊坤宫的前殿，原来这翊坤宫是二进院，前殿为待客迎送之所，后殿方为华妃日常起居之处。所以周宁海请安陵容在前殿坐了，叫小宫女上来奉茶，然后自去后殿禀报华妃。
待周宁海走后，安陵容打发了小宫女下去，然后才敢小心打量了一番殿内陈设。只见地上铺的是栽绒的米黄地勾莲纹毯，桌椅俱是紫檀雕花，一侧桌上摆着白玉雕的花卉盆景，另一侧是金瓶珍珠花树盆景，椅子两边又各设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墙上挂着金银线织的“玉堂富贵”壁毯，靠墙立着黑漆嵌螺钿的多宝格，上头摆的尽是各色金玉陈设，自然是说不出的富贵风流。
菊青与宝鹃亦是看得呆了，宝鹃还指着那多宝架上的陈设道：“小主您瞧，那个白玉碗上雕的花卉都是填金的。”安陵容忙道：“不要指指点点的，叫人看见笑话。”宝鹃忙将手收了回来，又悄悄与菊青道：“怪不得人人都说华妃娘娘富贵，这样好的东西，咱们在景仁宫也没见过呢。”
安陵容却留意半晌，心中疑道：“色色都是齐全的，只是却一个香炉也没有，难道华妃娘娘也不爱焚香？”
安陵容在前殿等候之际，华妃却十分逍遥自在。她这些时日于修行上正处于炼气阶段，需得炼化外界的灵气，收为己用，这是个水磨工夫，也急不得，况且又卸下了协理六宫的事务，更得了闲暇，或写功课，或修法术，或与颂芝等宫女谈笑一番。这会儿颂芝便正说着：“那曹贵人还敢带着公主来呢，这会子就不怕娘娘抢了她的公主了？真是平白惹人生气。”
华妃笑道：“打发走了就是了，本宫都不气，你气什么？”说话间，就有周宁海进来禀报，道：“回娘娘的话，那曹贵人奴才已将她打发走了，只是又有一位安答应前来请安。”又将安陵容来道谢的原委说了，华妃笑道：“这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颂芝忙道：“正是呢，哪能人人都像曹贵人那样忘恩负义呢？叫奴婢说，安答应这样有心，娘娘何不见见她？或是赏她些什么也好。奴婢听说那夏答应每日奉承皇后，说了不少对娘娘不尊重的话呢，又一味欺负安答应。可怜安答应家世又低，又无圣宠，皇后只会说嘴，装个贤良大度的样子，却也没管这事儿，娘娘若不给安答应撑腰，只怕那个夏氏更要气焰嚣张了。”
华妃点头道：“既这么着，就叫她进来说话吧。”周宁海忙答应着去了，少时便引了安陵容进来内室，安陵容不敢抬头，进门便向华妃跪下行礼道：“给华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听得华妃带着笑音道：“起来吧。”方由宝鹃扶着起身，只见华妃穿着一身家常的银色暗花缎袄，正斜倚在榻上，笑吟吟地看着她。安陵容不敢多打量，忙示意菊青捧着盒子上前，道：“这是嫔妾亲手做的两件衣裳，谢过娘娘先前搭救之恩，嫔妾手笨，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颂芝忙上前接过，奉与华妃。又有灵芝捧了一个紫檀的梅花凳过来，请安陵容坐了。华妃看时，一件衣裳绣的是折枝桃花，金线勾边，红花绿叶满地金，十分的富丽堂皇；另一件是彩线混着银丝绣出来的如意纹样，又用凤穿牡丹纹的库金缎做了镶边，配色典雅，但日光一照，又熠熠生辉，装饰虽不繁复，却暗中透露出奢华。
颂芝忙凑趣道：“安小主也太过谦了，这样出色的绣工，这样精巧的心思，小主若说手笨，奴婢们越发要钻到地里去了。”安陵容忙笑道：“姑姑说笑了，这也是两个月才绣出来的，天气都冷了，好在娘娘赏的这织金缎厚重致密，也还应季，所以才赶着给娘娘送来。”
便是华妃一贯的穿用都是上好的，也要说这两件衣裳实在出色，更难得的是匠心独运，又新颖，又配得上华妃的身份。再看安陵容自己身上，也不过是寻常的紫色素缎，答应份例里的料子，安陵容又不得宠，内务府给的也不是上品。华妃管过宫务，眼光何其毒辣，看在眼里，便道：“安答应费心了，这两件衣裳本宫都很喜欢。只是你给本宫做的衣裳这样用心，怎么到自己身上却敷衍了？”
于是吩咐颂芝道：“叫人去开了箱子，把皇上前儿送的那些个妆花缎暗花缎都取出来，给安答应挑，毛皮也取些来。”安陵容忙要推拒，华妃手一挥，道：“你做的用心，本宫自然要赏你。你放心，也不用你这两个小丫头拿着回去，等你回去时，本宫派人给你送到延禧宫去。”
这就是给安陵容撑腰的意思了，安陵容喜得忙起身道谢。一时宫女们取了料子过来，安陵容究竟不敢挑，只是随便指了两匹素色的暗花缎，还是华妃强行又点了两匹，又选了几张貂皮，安陵容便道：“这雪貂皮太贵重了，娘娘怎么全给了嫔妾？不如嫔妾再给娘娘做两身大毛的衣裳吧。”
华妃笑道：“这有什么，本宫还不缺这两张皮子。”因又问：“你竟认识这雪貂皮？这东西除了本宫这里，就只有太后的寿康宫分得了一些，连皇后都没有呢。”
安陵容忙道：“嫔妾出身低微，说出来不怕娘娘笑话，嫔妾的父亲为官之前，原是做香料生意的，母亲原是绣娘，所以于女红和香料这两项，嫔妾知道的多些。这雪貂皮原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见过，今儿是沾了娘娘的光才亲眼看见呢。”
华妃却道：“这有什么可笑话的，若论家世，在本宫面前，这阖宫上下有几个不是小门小户？英雄不问出身，你如今已经是皇上的妃嫔了，那就是皇家的人，这世上哪还有比皇家更高的呢？”
安陵容一向因出身自卑，忽然听得华妃这样的世家贵女竟如此说，一时眼中几乎涌上热泪，忙忍住了，又听华妃道：“既然你说懂香料，本宫想起来，颂芝，先前那个芙蓉石的香炉搁在哪儿了？你去找出来，拿给安答应。”
颂芝忙答应着去了，片刻之后回来，手上就捧着一个粉色的芙蓉石小香炉，安陵容一看，竟是整块的芙蓉石雕成，连一丝裂纹也无，底下又配着红木的底座，便忙道：“这样贵重的东西，嫔妾怎配使用？”华妃却道：“不过是个摆件儿罢了，不用跟本宫客气，这东西本宫用不着了，给你了就是你的，有什么配不配的，给你你就拿着。”
安陵容无法，只得又起身谢恩，估摸着快到用膳的时辰了，不好多留，便要告辞，华妃道：“雪天路滑，叫周宁海带人送你回去，得了闲再来玩。”安陵容忙道：“多谢娘娘抬爱，嫔妾改日再来给娘娘请安。”菊青宝鹃亦忙行礼，然后扶着安陵容回延禧宫去了。
却说翊坤宫的大太监周宁海亲自送了安陵容主仆回去，又有一箱接一箱的赏赐，夏冬春看在眼里，嫉妒不已，站在自己的房门前，阴阳怪气道：“怪道安答应今日硬气起来了，原来是攀上高枝儿了，只是你这样的出身，连沈贵人与莞常在都未必瞧得起你，更何况华妃娘娘？今儿这一遭不算什么，你有本事往后长长久久的在高枝儿上，才算厉害呢。”
安陵容却道：“华妃娘娘豁达大方，岂是夏姐姐你这样的人能点评的？我能有幸得娘娘一次眷顾，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日后若娘娘有召，我自然去侍奉娘娘，若娘娘用不上我，我就在家为娘娘祈福，求上苍保佑，背后说娘娘坏话的小人都下拔舌地狱才好呢。”
夏冬春气得火冒三丈，当着周宁海的面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恶狠狠道：“咱们走着瞧！”说完回身进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周宁海回到翊坤宫，就把这话说给华妃听，华妃冷笑道：“这个夏氏，真是不长记性，上回在皇后宫里就该掌嘴。”
于是探出神识，听得夏冬春在屋里打骂宫女，那宫女战战兢兢道：“小主别生气，那安答应的出身，谁瞧得起她？今儿想必是碰上华妃娘娘心情好罢了，小主理她做什么？若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岂不叫她越发得意了？”
夏冬春气道：“可恨我怎么跟她分到一个宫里了。哼，真是看见她就烦。”宫女忙劝道：“小主别气，这不是还有富察贵人嘛，小主只与富察贵人说话就是了。”一语提醒了夏冬春，道：“富察贵人肯定也烦她呢，我这就去找富察贵人商量，明儿去倚梅园散散心才好。”
华妃听到这里，计上心来，向周宁海道：“父亲前儿传信进来，又布置了新课业，还要作诗，本宫一向不擅诗词，少不得要出去赏赏花看看景儿，领略一番，才好吟咏。你明儿去延禧宫告诉安答应，就说本宫要去倚梅园赏梅，叫她也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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