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三千个日落里》莫沾裳

4、照顾

　　祁景第一次见到傅望舒就成为了他的救命恩人。
　　因为不放心傅望舒自己在学校，作为同事的祁景的舅舅嘱咐他雪停了去校舍看一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元旦假期从县城回来的祁景翻山越岭回到家中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第二天一早，祁景便早早起来跑到学校去看这位小傅老师。
　　打开教工宿舍的一瞬间，祁景看到一个人趴在冰凉的地砖上，贴着头皮的头发，圆溜溜的脑袋，像个猕猴桃，脖颈后面露出一截白白的皮肤。冷风倒灌着往屋里吹去，趴在地上的人缓缓抬了下头，露出了被煤灰沾染过的小花猫似的脸，眼睑半睁，眸子亮晶晶的。
　　祁景三步并作两步地过去将傅望舒扶起来，但臂弯里的人仿佛昏过去了，一点力气都没有。祁景半扶着傅望舒，在床上抻了一张毯子，裹起来傅望舒，横抱着迎着北风往跑了出去……

　　傅望舒醒来已经在县医院了，病床旁一位医生还在和祁景的舅舅交待病情。见傅望舒醒了，舒了一口气，叮嘱输液和氧气都要看好，转身去安排高压氧仓的时间了。傅望舒的头还很晕，有点恶心，想挣扎着爬起身来，但一点力气都没有。正在犹豫之际，早上朦胧中见到的男生。同事见自家外甥过来，赶紧拉过来他到傅望舒床边道：“你替舅舅照顾一下小傅老师，领导们刚回去，我还得详细汇报一下情况……小傅啊，这是我外甥，叫祁景，有什么事情你喊他做啊别见外。”说完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祁景人长得高高瘦瘦的，指节很长，胸膛挺起站的很直，长着一张此处很少见的白净的脸，虽然稚气未脱，但颧骨眉弓饱满立体，面部面部线条干净又流畅，以后一定是个俊朗的小伙子。他很腼腆，站在病床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很快有护士过来坐床边心电图，打破了尴尬。“家属帮着把衣服掀起来……”护士指挥道。见傅望舒手扎着吊瓶，身上也没什么力气，祁景跻身上前，先是掀开慢慢掀开被子，然后熟练地将病号服的袖子和裤腿挽起一截，最后解开傅望舒的衣服，白皙的胸膛露出来。
　　室内的气温并不算高，护士涂抹酒精的时候傅望舒觉得有点冷，瑟缩了一下，看祁景并不背过身去，他莫名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朵红了。心电图做的很快，护士收起仪器退出病房，祁景顺理成章地帮傅望舒将衣服整理好，并把被子盖上，收拾好一切，坐在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医生不一会儿过来，脸上挂着轻松的表情：“还好，送来的很及时，按时输液，每天做一次高压氧仓，过几天就能出院。”随后又询问了一下临床病人。
　　“早上是你把我送到医院来的吧。”傅望舒询问祁景。“嗯，我舅舅让我去看看你，怕你生不好炉子。”祁景回答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昨天从学校回来太晚了，不然你就不会自己点炉子煤气中毒了。”
　　“没有，我还得感谢你救了我，不然昏过去之后可能就没有……”傅望舒没有继续往下说，也许昏过去了就不用面对流言蜚语和不那么完整的家庭，其实，生活还是很让人烦恼的。但随后，傅望舒抬起眼来看向祁景，落日的余晖透过病床的窗户照射在祁景英俊的脸上，像完美的雕塑镀了一层金色，嘿，欣赏帅哥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呢。

　　但这美好还没持续多久，傅望舒就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他十分想去卫生间……一天一夜没有去，而且白天应该也输液输了不少，现在感觉已经忍不住了。但在同性面前，尤其是英俊的同性面前，傅望舒也不想说出这些不太美好的事情。真为难啊，傅望舒已经皱起了眉头，祁景发觉他的异样，询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找大夫。”
　　傅望舒赶紧说不用找大夫，但忍耐也到里极限了，无奈地说：“我想去一下卫生间。”祁景浅笑了一下，暂时拨开氧气管，慢慢扶起了傅望舒，用胳膊搀起了他，另一只手高举着输液瓶，稳稳地扶着他走向了卫生间。
　　卫生间很狭小，两个男生同时进去非常拥挤，傅望舒尝试着自己一个人站立却差点摔倒，只得让祁景帮忙扶着，自己异常艰难地单手解开了裤子的抽绳，完成了人生大事。
　　等他俩艰难地挪回病床上时，傅望舒已经出了不少虚汗，祁景安顿他躺在病床上，傅望舒却突然感觉有点恶心，干呕了几下后，祁景还没来得及找垃圾袋，傅望舒突然吐了两口酸水，并且溅到了几滴到祁景的裤子上。
　　傅望舒更觉无地自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祁景抿了抿嘴唇，先是给傅望舒倒水漱口，然后找拖把将地上收拾了一下，转身去卫生间将裤脚搓洗了半天。
　　当傅望舒看着祁景身上半湿的裤子时，傅望舒已经内心骂了自己无数遍了，真是会给人添麻烦，只得将被子盖过头顶。祁景怕傅望舒闷坏了，把被角拉了下来，问傅望舒要不要吃晚饭。傅望舒哪里还吃得下去晚饭，推说自己很困了要睡了，便闭着眼睛侧身装睡去了。
　　祁景望着傅望舒圆溜溜的后脑勺，摸了摸自己左臂手肘，合衣躺在了旁边一张空床上。半夜，祁景的手肘实在疼得不行，看旁边傅望舒似乎睡熟了，便再次来到白天的急诊，大夫数落了祁景好几句，让他胳膊不要使力了。早上抱着傅望舒摔的一下好疼啊，祁景心里想，不过幸好自己的手肘先着地，没有磕到小傅老师。祁景莫名地感到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