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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对门邻居 ...

  •   楚折忍住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跌跌撞撞地扶着一路的围墙往家走。好在满记点心铺离苏业荣给她住的宅子不远,这种情况下她不用三刻钟就走到了。

      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师父柳如惠正站在大门外着急地张望。

      柳如惠看见楚折终于回来了,疾步走到她身边,问道:“怎么才回来啊?”

      谁知她走近一看,瞧见楚折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师父。”楚折声音极低。

      柳如惠急忙地揽着楚折的腰,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又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才走进宅子把门带上。

      楚折被柳如惠带回房间,搀扶到床上。

      “来,快喝了!”柳如惠将书案上早已熬好的解药端给楚折。

      楚折虚弱地靠在软榻上,双手接过,一口气全部喝完。

      柳如惠接过空碗,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手帕给她擦汗,担心地问道:“你这么晚回来,刺杀任务失败了?”

      楚折笑了笑,漫不经心答道:“怎么可能。”

      “那你是遇到那个皇城司指挥了?他又出手阻挠你,想抓你到朝廷,你跟他一番搏斗,费了不少时间?”柳如惠把手帕收好,滔滔不绝地道出心中所想。

      楚折听到“皇城司指挥”这五个字,散漫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沉声道:“这次没有。”

      柳如惠知道这个人是楚折的死穴,楚折在他身上吃过不少亏。

      “那你出了什么事?”柳如惠想不出除了皇城司指挥,还有谁能让楚折耽误了雷打不动的回家时间。

      楚折的脸色渐渐恢复,但身体还感到酸痛无力,心不在焉道:“排队给你买满记芙蓉糕时,救了个孩子,遇见个公子。”

      柳如惠来兴趣了,她一副探究的模样,好奇问道:“哦?是哪家公子,模样如何?”

      楚折垂眸望着自己的手,似在思索。

      “快说啊!”柳如惠见她不说话,催促道。

      楚折本来想如实回答的,但一想到那鼓鼓的钱袋就因为他的一个眼神打水漂了,就违心地道出两个字:“尚可。”

      柳如惠失了兴致,她年轻时风姿绰约、技艺出众,在妙音阁任职琴师,楚折的琴便是她教的。所以师徒俩什么模样的人没见过,“尚可”这两个字,多半是楚折对这个公子的善良。

      “不说他了。”柳如惠言归正传,提醒道,“你用药掩饰身手让自己看起来虚弱,这药的副作用就是解药如果不按时一月一服,就会浑身疼痛。不能再有下次了。”

      楚折伸手握住柳如惠的手,柔声道:“知道了,别担心。”又从衣服里掏出一大把银子递给柳如惠。

      “师父收起来吧。”
      “这次这么多?!”
      “明日我保证给你带满记芙蓉糕。”
      “一言为定!”

      *

      皓月悬空,夜风习习。

      云盛客栈一间上等包厢内烛火明亮,炉中檀香丝丝缕缕萦绕满屋。

      季奚亭独自端坐在书案前,翻看着几卷文书,不时下笔批注一二。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散发出一种温和沉静的感觉。

      包厢外忽然传来窸窣声响,季奚亭并未抬眸,仍是神情专注于书案之上。随即门被推开,是侍卫元松与竹影。

      二人并肩走进屋内。

      竹影看上去风尘仆仆,有几缕发丝散落于额前,眉头紧皱对季奚亭道:“大人,我们要找的人吴清已经死了。”

      元松显然是刚知道这个消息,震惊地扭头看向竹影。

      季奚亭双目微眯,眼里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他抬眸,停下手中的笔,漫不经心道:“是她做的。”

      竹影颔首,又接着汇报:“属下在酒楼里埋伏许久未见吴清人影,打探才知他早已换好银两离开酒楼。随后又在酒楼附近的各个巷道里搜人,最后在一个偏僻巷角处找到了他的尸首。属下未与杀手碰面,也未打探到此人的任何消息。”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元松忍不住出声问道:“她还是用琴弦将人一击毙命吗?”

      竹影转头看向他,不咸不淡回答道:“是。”

      一时没人说话。

      竹影看着元松想到了什么似的,接着补充道:“还是跟以前一样,她也拿走了吴清身上的所有银两。”

      季奚亭冷笑一声,继续动笔,淡淡开口:“贪财之辈——元松,那匹马是怎么回事?”

      元松答道:“属下已查明,是李盛李大人的儿子李琛做的。此人平日荒唐无度,昨日在街市上赛马,那匹马是受惊失控了。”

      “大人,那个女杀手先把吴清杀了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竹影问道。

      “不会。”季奚亭神色有一丝厌恶,答道,“吴清此人不忠不义、不仁不孝,落在我手里本就没有活路。”

      元松正色道:“那是,咱们皇城司可是皇上手底下最得力的部下!”

      皇城司就是皇帝手中一把锋利的暗刃,解决那些明面上不能解决的皇亲国戚、奸佞之臣。但这次皇上下令,皇城司指挥季奚亭潜伏京城,暗中执行本职任务并缉拿那个使用弦杀术的江湖顶级女杀手。

      “对了大人,您下回说我会飞镖的时候能给我使个眼色吗?”元松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声道:“今日承认的时候,我可太心虚了。”

      季奚亭冷不丁地看了眼元松,道:“为什么还没找好宅子?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元松身体莫名抖了一下,觉得这个表情似曾相识,摸了摸鼻子,又眉飞色舞道:“大人,您听我说。本来我是找好了的,但是今天咱们不是遇到了特殊情况吗,我就又换了个宅子。明日,明日我们就能搬进去!”

      特殊情况?竹影的冰山脸露出疑惑神色,看向元松。

      元松一脸得意,觉得自己跟大人的关系才是更为亲密的。

      解决完一桩事,轮到下一桩。“竹影,你去查一下帮吴清逃狱的人。”季奚亭吩咐道。

      元松马上问:“大人,我呢?”

      季奚亭顿了顿,缓缓开口:“你去打听一下楚折楚小姐……”

      “楚折楚小姐在妙音阁任职琴师。”元松第一次打断大人说话,感觉好极了,“她现在跟曾经的京城第一琴师柳如惠住在一起,二人是师徒关系。我们刚落脚京城不知道,其实楚小姐名气不小呢。”

      琴师?

      季奚亭将笔搁置于砚台,合上文书,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温和道:“你倒聪明。”

      大人夸我了!今日的委屈一扫而空!元松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大人放心,住宅包您满意。”

      不明就里的竹影听得一头雾水,觉得自己今天肯定错过了什么惊天大事,等会儿一定要抓元松问个清楚。

      *

      翌日,妙音阁。

      账房先生走进茶房,把今天记好的账本递给苏业荣。

      苏业荣连忙接过,双手捧着,眼神里带着一种虔诚。他沉醉地看着日益渐长的数字,笑得脸上多出了好些皱纹。

      楚折觉得他的牙都要笑出来了。如果说有谁能比她爱钱,那一定是苏业荣。

      “真好,这些‘钱罐子’也是真舍得给你赏钱。”苏业荣看向楚折,感叹道,“你真不愧是你师父教出来的!”

      也只有在能赚钱这个地方,苏业荣才会对师徒二人毫不吝啬地夸赞。

      楚折抿了口茶,谦虚道:“苏老板过奖了。”

      苏业荣摆摆手,又笑眯眯地说:“特别是那个李大人的公子李琛,今天第一次来,给的赏钱就占了一半呢。”

      楚折不以为然,不冷不热道:“没别的事,我就……”

      “哎呀!你怎么每次都风风火火的。”苏业荣打断道,“我自然是有要事才让你留下来。”

      真是个骗子,上回就不是!

      楚折放下茶杯,一只手撑着头,等着苏业荣继续说。

      苏业荣喝了口茶,说:“明日起,妙音阁会举办一个‘唱曲’会。其实就是让那些文人官吏显摆一下学识,你弹琴的时候会有歌姬唱他们给你配的诗。”

      “怎么突然有这个主意了?”楚折疑惑问道。

      苏业荣解释:“别的乐坊都有了,我们也不能少啊。”

      楚折点点头,不甚在意道:“那我回家了,告辞苏老板。”

      苏业荣似乎还想说话,但楚折没给他机会,又是一溜烟地走了。

      *

      楚折走到妙音阁楼下,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细雨,方才苏业荣应该是想提醒自己带上伞。

      冷雨淅淅沥沥,微风轻轻拂过,凉意阵阵袭来。

      楚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目光飘忽不定地环视雨中街道,犹豫着是要上楼拿伞还是冒雨回家,就瞧见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正撑着伞,步履从容,缓缓地向她走来。

      “季公子?”楚折看清伞下之人,惊讶道。

      本以为萍水相逢的人,谁知隔日便再次见面。

      季奚亭立于雨中,眼眸明净清澈,带着笑意道:“楚小姐。”

      眼前的人换了身行头,一袭白衣精致却不花哨,身上没有多余的配饰,更显得他温润如玉、俊美绝伦。

      楚折问道:“季公子怎么在这里?”

      “本想来听曲,不料来迟了。未能欣赏到楚小姐的琴艺。”季奚亭回答道,语气里透出惋惜。

      楚折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温声对他说:“若季公子早来半个时辰,便能听到我弹琴了。”

      季奚亭在心里记下,开口问道:“楚小姐是要回家吗。若不介意,我倒是有空送楚小姐一趟。”

      其实上楼拿把伞轻而易举,他们也才见了两次面。但楚折不是扭捏的人,也做不来拂了别人好意的事,爽朗应下:“自然不介意,多谢。”

      季奚亭腾出伞下一半的位置,楚折走了进去。

      两个人一把伞,并肩行于雨中。

      季奚亭步履稍慢于楚折,伞柄不偏不倚位于二人之间。他们一时都未说话,安静地走了一段路。

      “季公子是一个人出来的吗?”楚折踩着地上积水,突然出声。

      察觉到雨下得有些大了,季奚亭将伞偏向楚折,回应她:“嗯,我们刚到京城,元松正布置找好的宅子。”

      阴雨天的街道上,人迹寥寥,稍显冷清。

      楚折目视前方,没注意到伞的位置,说道:“这样啊。”她不喜欢打听别人私密的事情,没有接着往下问。

      季奚亭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的人,面不改色地开口:“家父家母留了一些钱给我,我便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京城,打算做点小生意。”

      “京城经商还是很有光景的,季公子必能马到成功。”楚折转头,看向季奚亭。

      不料只是轻轻一瞥,便猝不及防地对上季奚亭专注的目光。他深邃的眼眸里藏匿着笑意,看起来温柔又……缠绵。

      楚折马上把头撇开,感觉脸有点热。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看了多久?楚折没敢想太多,把这一切归于巧合。

      谁知旁边的人居然轻轻笑了出声。

      这下不止脸热了。

      季奚亭察觉到离他“渐行渐远”的楚折,低声道:“楚小姐,你再往外躲,就要被雨淋湿了。”

      楚折立刻靠了回来,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加快了脚步。

      季奚亭看着楚折发红的耳梢,见好就收。

      他左边的衣服湿了一片。这把伞并不算大,两个人勉强够遮,怕楚折会觉得不舒服,一开始他就略微向外靠,在两人中间空出了一些距离。

      没过多久,骤雨停歇,楚宅已至。

      楚折站在自家门口,对季奚亭说:“我家到了,多谢季公子送我。时辰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楚折话音刚落,只见对面一直无人居住的宅子里传出动静,大门由内至外地推开。

      一个也是她昨日见过的人映入眼帘——

      元松。

      什么情况?

      楚折愣住了。

      季奚亭唇角勾起,笑着说:“楚小姐说得极是,我稍后转身就回。”

      元松带着另一个同样看一眼就是练家子的男人走过来,两人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盒。

      “这些都是我家公子送于楚小姐的,感谢楚小姐救我弟弟。”元松朗声道。

      楚折两眼放光,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吧!

      季奚亭注视着喜上眉梢的楚折,柔声道:“以后我们便是邻里,望楚小姐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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