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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见钟情 ...

  •   “听听这琴声!”
      “妙音阁的第一琴师当真是名不虚传!”
      “只可惜楚琴师体弱多病,每日演出时长不过两个时辰。”
      台下的达官显贵、文人墨客们低声谈论道。

      台上正抚琴的女子身着白衣,乌黑的发髻上戴了支白玉簪,一身素雅的打扮让她清瘦的身躯更显单薄。桃花眼顾盼生辉,未施粉黛的脸上透出病态的苍白。
      这位“病美人”便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琴师楚折。

      只见她那双纤细的手在琴弦上来回拨动,琴声便婉转悠扬从指间流泻而出。偌大的妙音阁座无虚席,在场之人皆沉醉于乐声中。

      过了许久,曲子终了。楚折莞尔一笑,缓缓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在场的听众这时才回过神来,纷纷惊叹喝彩。

      盯着账房先生点完今天得到的赏钱,核对好数目后,楚折才回到自己的琴房。

      楚折推开门,意料之中地瞧见了茶桌上那碗滚烫的“大补汤”,有苦难言地扶了扶额。
      她从袖子里掏出手帕垫在碗底,端着它不紧不慢地走到窗前,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窗口的三盆芍药。

      其实她来之前已经喝过药了,不过此药非彼药。

      “今天轮到哪盆来着?”楚折双眉轻皱,心里把“喂芍药”的顺序仔细捋了几遍。
      想好后,她把碗靠在确定好的盆沿上,准备放凉后再倒进去。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男人惊雷般的吼叫,“哎哟,楚折——”

      手指一滑,那碗汤药尽数灌进了花盆里。

      楚折:“……”

      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吓死个人!

      那碗药还冒着热气呢!

      楚折垂眸凝视着可能要“命不久矣”的芍药,心里歉意滔天。
      她转过身,望着还紧闭的房门,无奈开口:“我说苏老板,您就不能小声点吗?”

      屋外的人并未回话,而是多此一举地敲了两下门,才一派正人君子模样地推门而入。

      楚折把碗放回茶桌,双拳紧握,心里百转千回。

      来的人是妙音阁老板苏业荣,只见他笑容可掬,挥了挥手里的账本,温声说道:“吓到你了?下回我肯定轻声细语。你快来看,今天得到的赏钱比昨天还多呢。”

      楚折扫了眼那串数字,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故意道:“苏老板,我方才看见账房先生写的数字了,但怎么跟您的不同,他莫不是做假账骗您?”

      苏业荣感到老脸生疼,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诓小姑娘竟然还失手了,只能讪讪笑道:“那便是我拿错账本了,人到这个岁数难免的,哈哈。”

      “没事,我记着呢。赏钱还是按四六分就行。”楚折也不拆穿他,又问道,“您今日叫我留下所谓何事?”

      苏业荣闻着房里弥漫的草药味,愁云惨淡地盯着那个空碗,又望着楚折没什么血色却又实在好看的一张脸,竟无语凝噎。
      原先打算延长演出时长的想法也只能作罢,他恨铁不成钢道:“怎么你这身体就是养不好呢?药也天天吃,我那本来想养老的宅子也给你住了。”

      “天生的。”楚折有些心虚,敷衍答道。

      苏业荣方才的想法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变成现在的“舍不得小钱,赚不到大钱”,精打细算道:“要不我给你雇个丫头,专门照顾你的衣食住行?”

      “什么?”楚折有些诧异他如此大方,但马上开口回绝,“不用,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再说了我还有师父,她会照顾我的。”

      苏业荣想到那个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可称绝色的女人,浓眉紧皱,满肚疑团:你们谁照顾谁啊!

      “天色已晚,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苏老板。”楚折说完一阵风似的飘走了,留下苏业荣和那空碗“相看两厌”。

      *

      京城街市繁华热闹,街道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沿街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熙熙攘攘。

      一个体型臃肿,约莫不惑之年的男人背着碎布缝成的包袱,左顾右盼地从京城最大的酒楼里出来,他走得很快。
      朴素的衣着跟来往其中的富人、官家格格不入,但他其实被奉为上宾在里面待了许久。

      男人没走街道,步履匆匆地直往巷子里钻。
      几经辗转,终于走到了一处昏暗隐蔽,极少有人经过的巷道角落。他停了下来,大声喘着气。

      “吴清大人,这是要上哪去啊?”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从吴清背后传出。空旷的巷道似有阵阵的回声,惊得他头皮发麻。

      吴清不敢回头,拔腿就跑。

      谁知没跑几步,脖颈竟被身后的人狠狠地踹了一脚。他发出惨叫,整个人径直倒下,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

      吴清丑陋的五官扭曲着,模样十分痛苦,感觉自己的脖颈已经分离出身体。
      他颤颤巍巍地咬着牙,用尽全部力气尝试站起来,最后却也只能翻个身。

      一片阴影遮住了吴清惨白的脸。

      楚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吴清瞪大眼睛,费力吐出一个字,语气里透出惊诧与难以置信。

      两个月前,吴清还是七品的朝臣时,曾在妙音阁当众出言侮辱过楚折。

      两个月后,吴清贪赃枉法锒铛入狱,风水轮流转。

      楚折俯视着他愤怒狰狞的脸,云淡风轻道:“难为吴大人偷梁换柱潜逃出狱,还记得我。”

      “你想怎样,想报复我?”吴清还在挣扎,双手撑地试图站起来。

      楚折猛地抬起腿往他右臂上一踩,骨头断裂声再次响起,吴清发出痛苦的呻.吟,四肢颤抖地蜷缩在一起。

      “这是你的遗言?”楚折蹲下来,发善心似的回答道,“我是为钱卖命,也是替天行道。”

      “你罪状之一,身为父母官却无视国法,滥用职权,徇私舞弊,是为不仁”。

      楚折站起来,衣袖里似有根细长的丝线向外射出,一闪而过。

      吴清发出尖叫,脚踝处的布料瞬间有条裂缝,血随即涌出。

      “罪状之二,你污蔑引荐过你的良臣江县令贪赃枉法,害得他全家满门抄斩,是为不义。”楚折目光冰冷,陈述道,“罪状之三,你抛弃不离不弃扶持你二十年的发妻另寻新欢,是为不忠。”

      吴清身上的血浸湿了布料,流下地面,气若游丝地重复道:“求你……求你放过我……我有钱……”

      楚折睥睨着奄奄一息的吴清,置若罔闻地继续说:“罪状之四,你不顾亡父亡母遗嘱,杀害了一母同胞的弟弟,是为不孝。”

      “此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罪不容诛”。

      楚折话音刚落,吴清一命呜呼。

      他甚至还没看清自己到底死于何种武器,瞪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

      天色已至黄昏,月亮露出淡淡一角,街市依旧喧闹,人潮不退反增。

      满记点心铺生意最为火热,铺里客人很多,挤不进去的人在外面排成了一条不短的队伍。

      “哎,我先来的,你别挤我啊!”
      “我就是排这儿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芙蓉糕做好没啊?”
      队伍里一阵吵闹。

      老板娘许是听到了,应接不暇地包装着点心,大声吆喝:“大家别着急,芙蓉糕我们还在继续做,马上就能做好,各位都能买到啊!”

      楚折两眼一黑,望而止步。恍惚间,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昨夜师父可怜兮兮地质问:怎么没有我喜欢吃的满记芙蓉糕?!
      她叹了口气,打消转身就走的念头,老老实实地去排队。

      一阵如雷的马蹄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楚折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匹骏马出现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飞驰过来,行人惊恐避让纷纷往两侧挤。

      不远处有个男童背对着骏马疾驰的方向,把玩着手里的风车。

      楚折有些着急,大声朝他喊道:“孩子,快让开啊!”

      男童似乎没听到,不为所动。离他近些的人们不敢上前拉开他,生怕殃及自己。

      那匹马离男童越来越近。

      楚折整理了下衣服,飞快跑上前去,将还在状况之外的男童一把推开,自己跌倒在地上。以她的身手,救下孩子保护自己不在话下,但众目睽睽下,不能显露出来。

      那匹疯马与楚折不到一丈距离!

      电光石火间,一把飞镖射向马的前蹄,飞镖居然还可以形成回旋,将马的四肢割出血。

      是谁这么厉害?!

      楚折惊叹之余连忙侧身躲开,马倒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哀鸣。

      围观人群七嘴八舌的尖叫声、议论声混在一起,十分嘈杂。

      “这位小姐,可有受伤?”温润低沉的声音,在喧哗中居然清晰入耳。

      楚折抬眸,一个俊美无俦、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子映入眼帘,眼神温柔和煦,二人目光在空中交会。

      他微微弯腰,向楚折伸出右手。

      楚折目光未移,迟疑了几秒便将手搭上去。

      “多谢公子,并未受伤。”楚折笑着向他谢道。

      他缓缓将楚折扶起来,楚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眼前的人身量颀长,穿着蜀锦蓝衣,顶着精致的白玉冠,腰间挂着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佩。

      一身价格不菲的打扮,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这位贵公子也没挪开目光,柔声道:“在下季奚亭,多谢姑娘方才舍身仗义相救。”

      他说的是刚才的那个孩子?楚折不明就里,微微颔首。对他说:“季公子客气了。”

      反应过来对方自报姓名,她礼尚往来道:“我叫楚折。”声音不低,语气不卑不亢。

      “楚、折。”季奚亭一字一顿低声念道。

      许是因为两人离得太近了,季奚亭认真念名字的声音被她听得一清二楚,他身上还有清淡的檀香。

      “方才的飞镖是季公子使的吗?”楚折疑问道。虽然这位季公子瞧着文质彬彬,但若能使出这种武功,如此厉害之人深藏不露也未可知。

      季奚亭眼睛微不可见地眨了眨,扬起唇角道:“是在下的侍卫。”

      楚折环视着四周,果不其然看到有个人高马大的黑衣男子,他带着方才的男童走到楚折身旁。

      “元松多谢楚小姐救下我弟弟!”名叫元松的侍卫激动地说道。

      这人看着就是个练家子!

      楚折微笑,称赞道:“也多谢你使出飞镖救我,这么厉害的招数我也是第一次见。”

      “啊?我……”元松结结巴巴回应,“哦——,楚小姐过奖了。”

      “我弟弟双耳失聪,又趁我不注意溜出来玩,真是多亏了楚小姐!”元松早就想走过来道谢了,只是远观自家大人跟楚小姐那个氛围啊,他不好打扰。

      原来如此。楚折摆摆手道:“不客气。以后你要注意,方才太危险了。”

      元松不停地点头,习惯成自然似的掏出他鼓鼓的钱袋,递到楚折面前,说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望楚小姐笑纳!”

      楚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就在楚折犹豫要不要先矜持矜持,再大方接受时,元松被一道自家大人森然的目光惊到,吓得他马上收回手把钱袋放回原位,全程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楚折蠢蠢欲动的手停住:“……”

      身旁一直没开口的季奚亭道:“抱歉,是在下管教不当,让元松唐突了楚小姐。”

      楚折连忙摆手,连表情都在说着“没有”。她心里哀嚎:不!不唐突!那是钱啊!钱!

      但这在季奚亭眼里就是她大度不怪元松,他语气认真道:“不知楚小姐家住何地?在下必登门致谢。”

      楚折:“?!”
      元松:“?!”

      元松都要怀疑大人是不是被夺舍了。能用钱打发的,就不要浪费时间周旋。这不是您教我的吗!

      楚折刚要答话,心脏突然剧烈地疼了起来。不好!身体里的药性发作了。

      “季公子不必多礼,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楚折忍住疼痛,面不改色道。说完便脚步生风似的走了。

      季奚亭没有说话,更没有拦住楚折。只是目光很深,望着她清瘦的背影渐行渐远。

      元松小心翼翼地询问:“大人,要不要我……”

      “不必。”季奚亭斩钉截铁,一口否决。

      我还没说完呢!方才那个眼神,现在这句否定,元松有些委屈。

      但他很快得到了一个结论——

      事出反常必有妖!事情不简单!!楚小姐更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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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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