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期》二十来岁

3、003

　　许可和莫一帆不是伴娘，睡到七点多才起来吃了早餐化了个十分随意的妆，新娘那边还没有收拾好。听说是从五点就开始起来化妆换衣服了，真不容易。

　　和莫一帆这个峡谷王者打了三局游戏，成功让许可从星耀一掉到星耀二。莫一帆还想继续拿射手，在她快要忍不住和莫一帆峡谷断交时，余岁岁过来敲门说要准备出发了。

　　即使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拉开门看到余岁岁的瞬间，还是控制不住地拉下了脸。

　　苏郁大好的日子，她们也不会触霉头和余岁岁闹别扭，见了面最多就是不搭理。至于余岁岁显而易见的尴尬，她们也当看不见。

　　608宿舍的四个人都不是安城本地人，苏郁和岑聪老家都是在隔壁市的，但他们在安城买了新房。所以早上是先一同去婚房，然后再去酒店举行婚礼。

　　新娘要先去家里的新房，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本地的习俗。

　　许可和莫一帆也不了解，反正就跟在后面看着。

　　从新房出来就直奔酒店，新娘新郎要在门口迎接，许可和莫一帆跟着新娘新郎一起拍了合照才去入座。

　　苏郁的同学也都是许可同专业的学弟学妹，以前在学校也没少见过。加上还有莫一帆这个氛围创造机，突然就有那么点同学聚会的即视感。

　　余岁岁是伴娘，不和她们一起，正好免了一波尴尬。

　　正中央台上的大屏幕在放新郎新娘的照片，新郎新娘郑重又带着哽咽的宣誓，双方父母美好的祝愿，让她瞬间胸腔涌上一阵阵酸胀。

　　她先前的猜测有了答案。苏郁和岑聪是高中同一届的校友，相邻的两个班，因为两个班是同一套科任老师，经常听到对方的名字，无数次在校园里碰面，后来大学各自去了不同的大学，直到毕业后又在老家相遇......

　　感动又羡慕。

　　“以后你结婚，必须找我做伴娘，伴娘服必须好看。”莫一帆靠到许可肩膀，看台上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突发感慨：“真好啊。”

　　许可笑，“行吧，我争取三十之前让你当伴娘，伴娘服随你挑。”

　　“回去就给你推师兄的微信，今年就把你嫁出去。”

　　“要你偷拍的那个。”

　　“拿去！回去就把人绑了给你寄过去！”莫一帆可能是喝了点酒，现在说话都不太可信。

　　婚礼流程终于走完了，早餐只吃了两个小面包的许可饿得肚子咕噜响。

　　吃到七分饱，正等着甜品转过来，突然后面来了一个人双手撑在她和莫一帆的椅背上。

　　没看到人是谁，但总觉得来者不善。

　　“两位学妹，好久不见啊。”

　　声音有点熟悉。

　　许可转身仰头去看，哦，还真是熟人。

　　西装革履的唐辞看着比四年前更人模人样了，就不知道是不是还和以前那么嘴欠。

　　没成为陆照女朋友之前，唐辞在许可眼里是个耐心又爽朗的暖心学长。成为陆照女朋友之后，许可开始见识到唐辞的毒舌功力，之前的滤镜碎一地。为此许可还一度怀疑过，唐辞是不是对陆照爱而不得所以看她不爽。

　　谁知道这狗东西大学还谈了贺婵这么好看的女朋友，不用说，那就是纯粹的嘴欠了。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可惜了，长了一张嘴。

　　反正她和陆照都分手了，他要还那么嘴欠，她也不会对他客气。

　　和他不熟，不想说话。

　　许可抬头扫了唐辞一眼就转过身去，好吧，那道甜品就剩些碎屑了。

　　“学长也在这啊，好巧，呵呵。”莫一帆想到昨晚微信一直被唐辞打电话发消息进来而她都不理睬，现在直接见面多少有些心虚。

　　“和新郎认识，碰巧了。”唐辞看着连后脑勺都明晃晃地写着不想和他搭话的许可，又想起昨晚开车从南江区横跨整个安城去安大学生街，结果没能帮陆照逮到许可不说，就连他给莫一帆打了n个电话发了n条信息都不回，气得他昨晚睡觉都在咬牙切齿。

　　“好久没回安城了吧，这里变化还挺大，待会吃完饭带你们去逛逛？”唐辞也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找什么借口先把人拖住了，刚刚给陆照发了消息和定位，也不见回，不知道到底看到了没。

　　莫一帆看了看许可，有些为难，“这个，就不麻烦学长了，我们还有别的安排，哈哈。”

　　尴尬地挠挠脖子。

　　“还有什么安排？一起啊。”唐辞穷追不舍。

　　许可回头，面无表情道：“吃完饭我们就要走了，赶飞机，下次来安城再请学长吃饭吧。”

　　“......”

　　唐辞感觉太阳穴突然有些痛是怎么回事。

　　骂又不敢骂，这位主四年前可真是干脆利落，一言不合就消失走人，联系方式全换掉，能知道她去哪了的人都是不会透露消息的。当时陆照都出国了，一直没有她的消息还中途回来了一趟，差点直接退学。

　　唐辞缓了又缓，才把呼之欲出的火气压下，然后往外走，在门口处掏出手机翻出陆照的电话拨过去。好在这次接的倒是快，听声音，好像是在路上。

　　“许可说等会婚礼结束就要去赶飞机走了，你来不来？”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帮我看一下，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行吧，我就站门口这，保证不让她在你来之前走出这道门。”实际上，如果许可非要闯出去，他也是没有把握能把人给拦下来的。

　　“谢了。”

　　......

　　莫一帆推了推许可的手臂，“所以，我们待会直接回酒店收拾行李撤？”

　　“你不是还没开学吗，要不要和我去旅游？”

　　“去哪？要是去西藏我可不去啊。”

　　“......”许可瞥了她一眼，想挖出陈年旧事嘲讽她两句，还是忍住了，“先去长沙再去重庆，或者先去重庆再去长沙。”

　　“得，你买票吧，我跟你走。”莫一帆应得干脆利落。

　　“嘻嘻，帆帆我嫁给你算了。”

　　“......你没有人要，我有的。”

　　——

　　今天从安城去重庆长沙的高铁时间都不对，莫一帆还晕机，许可就改成了买明天早上的高铁。

　　最近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莫一帆当下拍板，今晚还去安大学生街吃东西。

　　到了下午两点，客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苏郁和岑聪在一楼大堂送客人，许可和莫一帆就先去一楼和苏郁告个别。

　　苏郁看到许可下楼走过来，忙上前迎过去。

　　“这两天忙得都没有好好招待你们，改天再请你们出来吃顿饭。”

　　“不啦，你结婚还有很多事情忙，下次来安城再找你聚。”

　　“不多待几天吗？见一次不容易。”苏郁拉住许可和莫一帆的手，有些不舍。

　　“以后还会见面的，新婚快乐。”许可和莫一帆都上前抱了下苏郁。

　　毕业后各奔东西，再见一面确实不容易。

　　“那你们今天就离开吗。”

　　“没有没有，明天早上的票，今晚想再出去逛逛，郁郁我们先回酒店啦。”莫一帆回道。

　　余岁岁突然看向许可，问道，“不打算留在安城吗？”

　　虽然不知道余岁岁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许可也不想当着苏郁的面给她闹难堪，“嗯。”

　　“那是要去哪里？”

　　伴随着皮鞋踩在光滑地砖上清脆的声响，熟悉的嗓音从她后方传来。许可像是被魔法控制住了身体，想回头看又回不了头。

　　这个嗓音，曾和她细细讲过论文怎么写，曾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着动听的情话。

　　问这个问题的人也不着急听她的回答，几步上前，离她很近，熟悉的气息把她结结实实地笼罩在内。

　　从她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拿着红包递给苏郁，“虽然有点迟，新婚快乐。”

　　苏郁看看递过红包的人，又看看低头沉默的许可，只觉得这气氛略尴尬，还是硬着头皮接过红包，一时紧张，“谢谢姐夫，啊不是，谢谢学长。”

　　许可、莫一帆：“……”

　　苏郁内心：妈呀更尴尬了！

　　“姐夫”二字大大取悦了陆照，昨晚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去学生街却没有找到人的郁闷瞬间消散。

　　这四年时间里，没有她的消息，不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每次只要一想到在没有他参与的日子里，她有可能会和别人在一起会有新的恋情，就觉得无法呼吸。

　　这个世界真的很大，一个人下定决心把一些人排除出去，只要换掉所有的联系方式，不主动出现，她的朋友不说，这个人就能从人间蒸发。

　　刚刚在门口处看到她从楼梯走下来，感觉熟悉又陌生。

　　记忆中留着及肩直发、抱怨化妆好难、发誓说再也不穿高跟鞋了的姑娘，如今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细高跟，长发烫成棕色的卷发垂到胸前。走得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散发成熟性感的香水味。

　　眼前的人依旧只给他留一个后脑勺，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久的沉默，最后还是陆照自己投降认了输。开口问，“现在要走了吗？去哪里？我送你。”

　　熟捻的语气，好像分开的这四年是很短的一瞬间，而他们从未分开。

　　许可心情平复下来，转过身抬头看他。

　　可能是四年时间并不长，不足以改变什么，眼前的这个人今年二十七岁，比起她初初认识的二十岁的他，脸部轮廓更加硬朗，眼神更加深邃，即使如今西装革履，他依然像二十岁时满身少年气息。

　　没有想过在安城短暂的停留会遇到他，也没有想好如果见到他要怎么打招呼，所以昨晚莫一帆说唐辞和他要去学生街，她就立刻怂怂地跑了。

　　其实就差一点点。她上了车没多久，不经意往车窗外看过去，看到一辆车正在往她离开的方向，正好他开着车窗。仅仅一瞬，只看到侧脸，她知道是他。

　　陆照低垂下眼睑对上她清澈的眼睛，以前她也常这么仰着头看他，眼里像是藏了万千星光，吸引他沉迷进去。

　　不安了四年的心被填满，此刻只是看着她就觉得内心一片柔软。

　　“怎么不说话？”

　　在一起时，大多数时候陆照和她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带了点哄着的意味，许可一直以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只要态度软和，她就能好好地沟通。

　　就除了毕业分别的最后那一次。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不要说了吧，许可暗暗地轻叹一声。

　　“回酒店。”许可说完就越过他往外走，莫一帆见状立马跟上。

　　后面有陆照紧跟着，门口那里还有唐辞堵着，许可也懒得在这搞拉锯战，反正免费的车不搭白不搭，很自觉地跟着上了陆照的车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