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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幕雪(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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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躯体化作一抷灰烬。
天地灵轮就此消散,天火也应而熄灭。
漫山遍野,只留一片荒芜与哀凉。
我的灵体飘于月下,发出莹莹的光亮。
“他”立于我的身旁,一言不发,只是微笑地望着我。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黄昏,葳蕤蓊郁中的一座房屋里,一个婴儿于戌时降下,孩子哇哇大哭,周围的人们一个劲的拍手叫喜。
三日后,他的父亲骑上战马,趁着晨昏的亮色,远离了他的身旁。
那日一觉醒,他像是发觉了什么,或许是幼小的身躯旁少了一股温热,他嚎啕大哭,这一落泪,就是三日。
四年后,他的父亲从远方赶来,将他们一家四口接回了京城。马车上,垂髫少女搂着年幼的弟弟,显得十分紧张。
又过了一个年头,那家人去参拜了一个巨树。
巨树华顶如盖,遮下一片荫凉。而俯瞰下去,树冠上如同金色的海洋,煌煌金芒,耀得人两眼生疼。
他们跪下身去,向巨树祈祷。
男人说,他愿尽自己之能,守护一方安宁。
妻子说,希望她的女儿有着金玉良缘,也希望自己是丈夫身体万安。
少女说,她要吃好多好多母亲做的鲜花糕点,要吃一辈子。
紧接着,是那垂髫的少年,他说:
“我愿与父亲、母亲和阿姐,永远永远的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树枝上的飞舞的红绫翻了又翻,几片娇绿的叶悄然飘落,阳光刺下,折射一片绚烂的生机。
幼小的孩童最是天真,但正因如此,其心愿也最是真诚,最是炽烈。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道蓝光幽然闪过,划入少年的额间。
两年后,战乱遂起,而最先攻破的,便是最西的曹家镇。
妻子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晕阙。见母亲这样,男孩一惊,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开始端茶送水,悉心照料。
又是三年,太子领军,直突西夷,由此,北辰国终得安定,而曹家镇也得以复建。
男人终是回来了,他领命坐镇西陲,便是那曹家镇。
可天有不测风云,先行回乡的父子二人遇到了埋伏已久的山匪。
山匪狡猾,设上重重包围,虽是父亲一人可敌百人,可一身两心,终是不慎,被一支利箭钻了空子。
男孩被一击穿心,再无了生气。
而那只箭,原本是该贯穿他的胸膛的。
男人怒发冲冠,一举挑了山匪百人的命,却终是换不回一个总角孩提的命。
他将他埋在了一棵巨大的榕树下,用泪水浇灌了一个已逝的生命。
可男人不知的是,天灵有识,清源流聚,从此,天地间便出现了一位最独特的魅魇,那是天地灵轮。
因果倒转,阴阳轮回。
而孩提时的愿也终得实现。
那年风雪藏天,他一眼就发现了依傍在枯树下的男孩,并将他带回了家,取名——曹启。
我浮于半空中,亲眼目睹了我的愿,然后一声苦笑。
“原来……”
原来,因果轮回,独我只身涉足罢了……
我将目光凝于月上,笑了许久。
月光穿过我的眼眶,将心底最深的隐秘照亮。
弦光断裂,唯留一声清亮。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