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尾声 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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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雷比亚斯的一天，永远是按部就班地从处理政务开始，直到把当天的政务完成，犹如是一个固定的循环。除了每月一次去往圣地向女王特蕾莎汇报之外，他甚至很少离开王宫。
当皇帝，其实是很无聊的，特别是在有女王支配的宇宙中，连勾心斗角都仿佛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侈品。
不过雷比亚斯却并没有什么不满意。放眼望去，全世界是那么地欣欣向荣，没有战争，没有饥荒，没有一切负面的情绪，有的，只是美好和幸福。
只要有女王和守护圣在，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自卢诺觉醒了能力，成为了女王特蕾莎的第一名守护圣以后，已经快要渡过了二十年的光阴。在这期间，守护圣的人选不断涌现，终于在大约七年前，九名守护圣悉数聚齐，整个宇宙也终于到达了最稳定的阶段。
或许平和的日子会就这样波澜不惊地维系下去吧。不管是女王的功劳还是有其他什么的因素，总之，雷比亚斯的心态和登基前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回想起来，从前的自己，甚至让此刻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曾经那么地执着于毁灭一切的人，也会像今天这样，满足于安稳的现状，不想改变。
所有他重视的人，都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安排，过上了他们所期望的生活。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应该……没有吧，一切都是那么祥和美好……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心底，总会隐隐产生一阵空虚的错觉？就好像是内心的最深处，缺失了最重要的一块……明明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曾忘却过，所有的战斗，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苦难，所有他和同伴们经历过的过往，他都清晰地印刻在记忆中，不管何时回忆起来，依然是历历在目，所有在的，和不在的人……
为什么？
难道那种空虚的感觉，真的仅是错觉？还是说……？
每当皇帝雷比亚斯想到这一点，就会不自觉地陷入沉思，连手头的工作都会忘在脑后，甚至让经常陪伴在他身边的宰相该隐不得不出声提醒，以免耽误太久。
而每当雷比亚斯回过神来时，总会看到该隐流露出某种复杂的神色。这种神色，总是让他难以读懂。自认对相处了那么多年的下属极其了解的雷比亚斯，对他而言这是极其稀罕的状况。
该隐的眼神中，仿佛是带着些微的苦楚，和一丝怜悯，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这是雷比亚斯一直都看不清的。
难道说该隐他，清楚自己心底涌上的空虚感的真相？他……应该出言询问吗？
但是不问，就这么继续困惑下去，对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雷比亚斯就这么犹豫着，不知不觉，渡过了短暂而漫长的二十年。
也许直到死亡降临，他都不会得知结果了。
而他的预感，在女王历二十年的春天，得到了证实。
那一年的樱花开得一如既往地绚烂，只是王宫的樱花树下，再也不会有一位身姿挺拔的黑发男子，出神地驻足仰望了。
皇帝雷比亚斯薨逝，享年49岁。
他没有留下继承人，甚至都没有婚配，只是轰轰烈烈地来，然后，静静地离去。
女王特蕾莎的宇宙并没有因失去了一位管理者而有所动摇，新的管理者很快被选出，时光如水般流逝，平静而无波。
他已经不需要再关心任何身外之事，他只需沉沉睡去，直到……
“苏醒吧……”
耳畔传来了某种古老而苍茫的声音，仿佛是从时间的尽头，穿越了无数光鲜或是阴暗的历史，经历了无数的欢乐和困苦，从而有着直指灵魂本质的力量。
“苏醒吧，约定的时刻到来了。现在，让我来完成和你的契约吧。”
约定的时刻？
契约……
记忆的最深处，一阵翻天覆地地搅动。
他想起来了，是的，契约。他曾经……和人定下了契约，非常重要的，足以左右他一生的契约。
那是，让他甘心付出灵魂的代价，也要实现的愿望。
进攻王都阿尔弥斯的前一夜。
在某个荒芜的无人星球的地下。
漆黑一片的空洞中，隐约闪烁着细微的荧光。荧光断断续续，却延绵不绝，组成了一个一眼看去就让人眩晕的复杂阵型。
雷比亚斯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已经不想再失去，可是，如果就这样下去，他注定会失去，所以……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留下她。
为此，即便是发动禁术召唤邪神也……在所不惜。
黑发青年深吸一口气，开始集中注意力。三大禁术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之前他反复实施过的死者复生之术，虽然没有成功，但这一次……他有些孤注一掷了。
然而，他的冥想才刚刚起了个头，却被一个突兀的凭空冒出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嗯？三大禁术？这次是召唤邪神吧？”声音的主人毫不掩饰地透露出调侃的情绪。
雷比亚斯集中的注意力瞬间就溃散了。幸好仪式还没开始，不然这就算失败了。发动禁术如果失败的话，会发生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青年转过身，怒目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是来阻挠我的吗？”是的，雷比亚斯认出了声音主人的身份。
“不不，请不要担心，我绝非来阻挠你下定决心举行的仪式。”幽深的黑暗中，显现出了一个人影，“我只是对禁术非常好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旁观一下。我保证，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神泉院久司的回应极其诚恳，诚恳到雷比亚斯都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而且，恐怕他也无力拒绝，对方可是有着大魔导士级别以上的实力，不是他能抗衡的。
“那么，就请站在那里，不要出声。”虽然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的愠怒，不过雷比亚斯已经算是做出了让步。
神泉院久司果然没有再说话，他甚至保持着站姿一动不动。
雷比亚斯回复好心情，再次集中精神，进入冥想状态。
一切准备就绪，随着魔力的缓缓涌出，地上的阵法，原本微弱的荧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有规律地忽明忽暗起来。配合着法阵的节奏，雷比亚斯的口中吐露出晦涩难懂的字符，犹如是呢喃，又好像是颂唱。
终于，潮汐般涌动的光芒终于到达了鼎盛，在一阵炫目的让人睁不开眼的光芒中，法阵蓦地暗了下来。
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任何响动，没有任何声音。
一片死寂……
他……这是失败了么？
仪式结束了，却没有任何东西出现，这怎么说都不像是成功的表现……
禁术失败了，那么，代价的话……
雷比亚斯闭上了眼，静静等待着终结的时刻。
然而前方，仿佛就在法阵的正中心，传来了一个戏虐的笑声。
“怎么了，已经结束了么？”
一股怒气，从雷比亚斯的心头冒了出来，直冲脑门。
所以说……
“是你让我的仪式失败了……”青年怒不可遏。要知道光准备仪式，就花费了他很多的时间和精力，短时间内想要再重新进行一次，绝无可能。而时限却近在眼前……
眼看雷比亚斯就要不管不顾，找那个始作俑者发难之时，不料对方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失败？你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你让我召唤邪神的仪式失败了么？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
“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么？”荧荧的微光渐渐亮起，光芒的正中，是神泉院久司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不然，还有什么……”话说到一般，雷比亚斯突然愣住了。是呢，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么？那么站在法阵正中的神泉院久司本人，又算什么？
难道说？
灵光一闪中，一种错愕的情绪显露在雷比亚斯的脸上。
他神色微变，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就如你所见，我是神泉院久司。”荧光中的人影平静地回答。随后，他盯着对方的眼睛，缓缓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听听你的愿望。”他伸出手，接着道，“只要你付得起代价，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你是，邪神。”雷比亚斯一字一句地说道。
“呵呵，只能说是某种类似的存在吧。”神泉院久司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虽然对对方的身份极度好奇，但显然此刻，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对雷比亚斯而言，还有更重要的心愿要完成。
“你真的能实现我的愿望么？”
“当然。”这次，久司回答得很迅速。
“那么，我的愿望是，不论用何种方法，让你的主人，林风织留在我的身边，为此，我可以付出灵魂的代价……”雷比亚斯的回应同样坚决。
神泉院久司一时间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望向对方，半晌，才道，“虽然我心里早有些猜测，不过事到临头还是有些难办呀。”
雷比亚斯有些急了，“你不是说只要付得起代价，什么愿望都可以吗？我只有这一个愿望，你不要说让我换一个之类……”
“我当然不会说这种傻话，不过……风织是我的主人，要我违背主人意愿，恐怕还是无法办到……”
“你这算什么？是在耍我吗？”雷比亚斯再次怒了。
“别急嘛。”神泉院久司却淡定地笑了笑，“确实，我无法违背主人的意愿，强行让她留在你身边，不过，如果换种方式的话，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换种方式？”
“你的最终诉求，不是想和我家主人永远在一起么？那么，与其不切实际地妄想留下她，不如你主动去追随她，又如何？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啊。”
“主动？追随？”雷比亚斯喃喃重复。
“还是说，你对皇位还是有所留恋？”
“这怎么可能，我本来打到皇帝就只是想复仇罢了，皇位什么的，根本不在我眼里。”黑发青年几乎不假思索。
“那么，就好办了。”神泉院久司终于不再停留在原地，而是慢慢向着雷比亚斯的方向，走出了魔法阵。
“那么，我们来订立契约吧。”
回忆如水波纹般轻轻晃动，最终恢复了平静。
是的呢，他召唤了邪神，和神泉院久司订立了契约，最终却是为了……
漫天的樱花如雪般飞舞，在纯白的风的尽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转过了身。
悠远的声音在风中响起。
契约完成。
2023年4月5日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尾声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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