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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余子元被自己脑海里冒出的想法吓到,晋杭和他一样同为男子,他怎么会产生那种荒唐的想法。

      他心虚,不敢去看晋杭,低头说:“早点睡吧。”

      简单收拾一番,余子元本想把床让给晋杭,奈何晋杭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他睡地上,实在是说不过,只好两人一起睡。

      床不大,两个男人不可避免挨着彼此。他们都不习惯身边有人,晋杭察觉到余子元的不自在,他想起刚刚听到那两人的谈话。

      他们说余子元教的学生中了举人,余子元见了会不开心,看到自己的学生有成就,不应该比谁都开心么?

      晋杭不说他看人绝对准,但也很少看走眼,余子元在眼里,不是嫉妒心强的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余子元和学生闹不愉快。

      晋杭斟酌着问:“先生,你有想做的事吗?”

      余子元微微动了一下,双手放在肚子上,这话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他有想做的吗?以前或许有吧,后来……后来他也不清楚。

      “你呢?有想做的吗?”余子元反问。

      “没有。”晋杭实诚道。

      余子元有些意外,在晋杭这个年纪的时候,他想做的事可多了。

      “先生,”晋杭侧身面对余子元,他看着黑暗中的轮廓,声音有些低,“我感觉好无聊,我找不到想要做的事。”

      余子元也侧身面对晋杭,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余子元感觉他有些难过。

      或许今日他跳湖和这事有关。

      余子元想安慰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迟疑问:“你……有需要我帮忙的么?”

      晋杭听着余子元关心的语气,沉默了片刻,突然轻笑出声:“确实有事情需要先生帮忙。”

      晋杭嘴上说着有,却没有说需要帮忙的是什么。他不说,余子元也不催他。

      两人听着彼此的呼吸,渐渐生出了困意,竟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晋杭在余子元家里住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伙人。小镇里的人哪里见过这架势,纷纷到处说,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

      余子元听学生说那些人似乎在找人,他下意识看向晋杭。后者一言不发,皱眉往屋子里走。

      余子元问学生:“能看出来他们是什么人么?”

      学生挠了挠头说:“看上去挺有钱的,虽然都穿着黑衣,但衣料不常见。”

      余子元了然,那日见到晋杭,他身上穿的应该就是这些人穿的衣服,赶学生回去后,进屋去找晋杭。

      晋杭背对着他,身上还穿着他,余子元轻轻叹气,他知道晋杭不想讨论这事。

      余子元没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都说教书先生能说会道,他非但没有,有时还讷口少言,譬如现在,就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是晋杭忍不住,他转身大步走到余子元面前,紧紧盯着余子元看,眼里带着乞求,“先生,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走。”

      余子元苦笑摇头:“这事怎么能我说了算?”

      “为什么不能?”余子元激动握住余子元肩膀,“只要你说,我就不走。”

      肩膀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余子元看着无比认真的晋杭,竟有些不忍开口让他走。

      他没有理由留下晋杭,晋杭有他的世界,有他的生活,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余子元轻声说:“你之前不是问我想做什么吗?”

      晋杭不明白余子元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

      “我想考取功名,步入朝堂。”

      “可我没那个本事,”余子元嘴角噙着笑,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这几天你应该也听说了不少关于我的事。我因能力不足,只能在此做个小小的教书先生,一开始我心里也怨,觉得不公。”

      “所以……他们觉得你不愿看到你的学生通过考试?”晋杭有些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这么想,可他依然并不觉得余子元会嫉妒那些学生。

      “这也算事实吧,”余子元像是在讲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神情有些淡漠,“第一个考中秀才的学生,被我伤到了。”

      余子元年幼就被灌输了要考取功名的思想,可家中变故,他又落了榜。辗转之后,他在这个小镇定居。因他有几分才学,这里的百姓便邀他做先生,教这里的孩子读书。起先他是不愿的,可为基本的生活,他不得不答应。

      他因遭遇变故,很是落魄,初到小镇那几年,他甚至不记得他教了学生什么。后来有个学生中了秀才,兴高采烈和余子元报喜。余子元却对科举一事十分敏感,当时他客栈二楼,学生在街上,迫不及待和他分享喜事,哪知余子元听完失神,没拿稳手里的书,书从二楼掉落砸到了秀才脸上,砸散了秀才一腔喜悦。

      秀才脸上没留下疤,却在余子元心里留了疤。从那以后没人敢继续在余子元面前提起科举的事,他们都怕刺激到他。

      说完往事,余子元发自内心笑道:“你那天问我有什么想做的,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了。”

      “在这里也挺好的,”余子元没和别人说自己早就不会因为科举的事而激动,他觉得他没资格分享他们的喜悦,“大家都对我很好。”

      在这里,就好像是多了很多没有血缘的亲人,亲切的同时会保持距离,不会让他感到不适。

      晋杭松开抓着余子元的手,心不在焉问:“你会觉得遗憾吗?”

      余子元还可以继续参加科举,但他没有。晋杭不认为他是一个害怕困难的人。

      “会。”遗憾肯定是有的,但余子元并不打算继续参加科举。

      或许教书育人更适合他,而在这里也并不需要一个虚名,大家都信任他。没人会提起余子元的失败,只会讨论他带来的贡献。

      门突然被推开,五六个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人站在门口,和那日晋杭穿的黑衣一模一样。

      晋杭瞥了他们一眼,皱眉低声和余子元说:“你等我回来。”

      余子元有很多话想问,比如他回去之后要做什么?真的有时间再来看他?会不会忘了他?

      可最后他只是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反正他也不会离开这里,晋杭会来,他会等着,他不回来,他也会等着。

      晋杭深深看了他一眼,越过他出了屋子。

      那些陌生人随着晋杭离开,屋子一下空了起来。余子元莫名觉得少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接下来一天他没去学堂,在大家以为他生病时,他又和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半点异常。

      四年的时间转眼即逝。

      一匹白马从郊外跑进镇里,带起阵阵尘土。白马上的男子身着白衣,身材颀长,衣摆被风吹起,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人联想到了入世的谪仙。

      男子远远看到记忆中的院子,脸上紧绷的表情松动,眉眼柔和了几分,然而在看到院子里的女子时愣住了。

      那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即使不笑也能看出她有多好与人相与。

      男子嘴角的笑僵住,他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向院子。

      女子见到陌生男子,警惕看着他,不过在看到他俊美无比的脸时,悄悄红了脸。

      见她因自己脸红,男子心里升不起半点喜悦,他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吓人的一面。

      “这位公子可是迷路了?”女人柔声问。

      男子咬牙,将一肚子不安藏好,过了半晌,平和问:“先生可还住在这?”

      女子犹豫道:“在的,我去帮你喊。”

      不用等女子去喊人,晋杭已经看到了从屋里出来的人,和记忆里一样,别无二样,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余子元见到晋杭时也是一愣,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晋杭已不是当年青涩的少年模样,如今长开了,棱角锋利,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晋杭皮笑肉不笑说:“先生日子过得不错,只是似乎忘记了和我的约定。”

      “晋杭?”余子元快步上前,喜悦让他忽略了晋杭的笑并没有到眼底,他望着院子外的人,有些不可置信,再次问,“你真的是晋杭?”

      “我来你很失望吗?”

      余子元一愣,被晋杭这么冷冰冰一问,他才发现晋杭脸色有些难堪。

      “我没失望,”余子元时常做一个梦,梦到他在等一个人,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每次醒来都坐在床上发呆,后来他习惯了这个梦,也接受了晋杭不会再来的事实,此时见到他才会狐疑不定,“你这些年还好吗?你变了很多。”

      当年说着要长高的少年如今已是比他高了一个头,余子元走近后须得微微抬头才能看着他。

      晋杭瞥了女子一眼,后者会意,她轻声道:“我和李嫂还有约,你们先聊。”

      女子走后,余子元带着晋杭进屋。

      院子里的花草被打理得很好,晾衣架上有两个人的衣服,一套是男子的,一套是女子的,就像是寻常夫妻,贫穷却温馨。

      晋杭握紧拳头,他只觉得这一切都十分碍眼。他宁愿看到的还是疏于打理的院子,而不是有条不紊的。

      余子元边和晋杭说着话,边往屋里走,他询问这晋杭近况,换来的是身后的关门声。

      他疑惑回身问:“大白天的关……”

      话音未落,晋杭猛地上前。

      余子元后退几步,腰部撞到桌沿,他正疑惑发生了什么,晋杭就俯下身,凶狠吻住了他。

      他身上带着尘土的味道,舌强硬挤进温热的口腔,吮吸着不知所措的舌尖,直将人逼出一声呜咽,晋杭才微微退开。

      晋杭头抵着愣住的余子元额头,交换着彼此呼吸。他没有分寸,竟是咬破了余子元的唇,破了皮的唇往外渗血。他神色一暗,再次低头,舔走血迹,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开。

      余子元猛地推开他,受惊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问:“你这是做什么?”

      晋杭没说话,定定看着他,眼里毫无歉意,只有陌生的占有欲。

      重逢的喜悦消失不见,余子元看着晋杭的眼神充满了警惕,这不是他认识的晋杭。

      触及余子元的眼神,晋杭升起一股怒火,他强硬道:“是先生毁约在先,我是不会离开的。”

      “我何时毁约了?”余子元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如今听他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冷着脸反问。

      当年余子元答应会等他回来,为了他来找他时能找到,不知拒绝了多少次别人搬家的提议。

      如今余子元倒好,一来就指责他毁约。

      是个人都有脾气,余子元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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