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星墨冰

15、第15章

　　班里决定好剧目后，班主任迅速的写出了剧本，小演员们很快就投入排练，小幕后人员就在课室后制作各种道具。
　　现在正在排练桃乐丝遇见没有头脑的稻草人的场景，作为稻草人的石墨情说:“如果我跟你一起去找欧兹大王的话，你觉得他会愿意给我脑子吗？”
　　她说话后课室一度安静，站在她对面的江悦全身肌肉绷紧，眼睛似乎失了焦点。
　　“江悦，江悦，对白。”
　　江悦回神，连忙开口说:“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跟我一起去啊。就算他……他……他不给你脑了，你……你……”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对白，脑海里暴风搜索对白，但脑子似乎跟白纸一样空白，什么都没有。
　　班主任见况，拍了一下手掌说:“先到这里，大家休息五分钟后再继续练！”
　　江悦一下子虚脱，班主任走向她说:“江悦，别紧张！紧张的话，记忆力消失得更快。这才第五次练习，还有时间，慢慢来。”
　　旁边待上场的人也安慰喊道:“对啊对啊，慢慢来就好，别紧张！江悦，加油！！！”
　　班主任笑道:“江悦听到了吧？加油啊！大家五分钟后回来，练多十五分钟就放学吧！”
　　她说完就离开课室，江悦懊恼的垂头，石墨情安抚她，同一时间有人走近一班课室，他站在后门口喊:“陈浩。”
　　课室后方制作道具里有人抬头，举着画笔说:“哟，高逸轩，颜料呢？”
　　高逸轩将手里的小桶款的白色颜料递给坐在地上的陈浩，说:“这够吗？”
　　“够了，有留收据吗？”
　　“这里。”
　　“行，王仪柔，买颜料的……”
　　高逸轩四处张望，最后眼睛定在前方。陈浩回头见他愣愣的，拧开颜料瓶盖说:“你在看什么？”
　　“陈浩，江悦演什么？”
　　“绿野仙踪里的桃乐丝。练了两个星期，她好像没什么进展，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再这样下去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不及比赛。”
　　“啊……”
　　高逸轩看见江悦时而拿着剧本，时而扔掉剧本与其他人练对白，她小小的脸蛋、好看的眼楮，满是认真与懊恼。
　　“不说这个，我很快就画完，你要等我一起走吗？喂，高逸轩，你有听我说话吗？”
　　“有听，我等你。”
　　“那你找个位子坐下。”
　　高逸轩随意拉开右手边的椅子坐下，眼睛又固定在前方，陈浩看见后一脸问号，低头嘟囔:“看什么看得这么着迷，奇奇怪怪的。”
　　“我们继续排练，从头再来，加油加油！”
　　班主任回来后大喊，高逸轩视线范围内的江悦用力打了一下脸，两颊通红起来，她摸着脸自言自语:“江悦，打起精神，不能阻碍大家放学。”
　　高逸轩见到噗嗤一笑，陈浩皱着眉毛抬头，怎样看也觉得很奇怪。
　　之后十分钟的练习里，江悦再没有忘记对白，但语气还是不自然，结结巴巴，声线略小，班主任略无奈的让她回去多练。
　　江悦垂头丧气，石墨情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看见她周身的环境气氛暗了下来，但安慰话说得太多，她已经想不到说什么，只能拍拍江悦的肩说:“你还好吗？”
　　江悦略丧的看她并摇头，她拉走她说:“走吧，我们去喝奶茶转换心情。”
　　石墨情又往课室后方喊李馨走，几分钟后三人就一起离开课室，江悦一直是不高兴的模样。
　　高逸轩瞧见，起身追了上去喊:“江悦。”江悦回头，盯着高逸轩几秒才想起他，说:“是你啊，中秋那天的人。”
　　高逸轩听见后耳尖微红，说:“你还记得我啊。”
　　江悦哦了一声，他的声音是不是有点不一样？嗓音好像比之前沉了点？
　　“那个……你能把手伸出来吗？”
　　江悦疑惑但也照他的话做，伸出了右手，之后一颗绿色包装的糖果坠入她手心。
　　“这是青苹果糖，请你吃，还有……话剧加油。”
　　江悦凝视糖果几秒，手指往手心收拢，包裹住糖果。她一扫之前丧气的表情，露出好看的笑容说:“谢谢你。”
　　高逸轩的脸轰一声红了，他后退着说:“不用谢，那个……陈浩找我，我先回去了，拜拜。”
　　石墨情调侃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江悦将糖果的包装拆了，浅草绿色的圆糖果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布满整个口腔，她略含糊不清说:“就中秋节去买灯笼时碰见。”
　　“他是不是喜欢你？”
　　“别闹了，他怎么会喜欢我？我们才见了两次。”
　　石墨情兴奋道:“这世界上不是还有一见钟情！”江悦无奈，说:“墨情，你看小说太多了，我们去买奶茶吧。”
　　一口气跑回课室的高逸轩，坐回原位，露出的皮肤都通红一片。他一头撞向桌面，哐当一声。
　　正在树干上最后一笔颜色的陈浩笔一划，划出界了，他太阳穴直跳，咬牙切齿的说:“高逸轩，你是不想我回家啊！我就差这一笔而已，现在毁了！”
　　“陈浩，我好像病了，心跳得很快，怎么办？”
　　陈浩重新调色并说:“有病就去看病，别等我。”
　　高逸轩抬头，他额头肿红，江悦的笑容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手托着额头低语:“看了能好吗？”

　　晚上，江悦快速吃完饭和写完功课，然后抓着剧本练习。
　　下一次排练是下星期四，在那之前她一要将剧本完全背熟，睡着也能背的那种。
　　先将台词背好，再练语气什么，她可以的！
　　叮咚！
　　江悦拿起手机一看，江烨晨发信息来了。
　　江烨晨:悦悦在做什么？
　　江悦:在背台词。哥哥，你比赛的歌做好了吗？
　　江烨晨放回寒假后参了个作曲比赛，三个星期都没有跟江悦通微信，周清晏也是，大概很忙。
　　江烨晨:差不多，你话剧练习还顺利吗？
　　江悦演话剧一事在江家与周家的共同群组里传开了，所有人都知道江悦要表演。
　　江悦:欸……不太好。
　　江悦刚发出去，江烨晨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他说:“悦悦，怎么了？哪里不太好？”江悦泄气的说:“那里都不好，我的角色很重要，再这样下去就连累大家，我不想这样。”
　　江烨晨看着江悦颓废成一坨东西，安抚道:“没事啊，你能做好的。”江悦愁眉苦脸说:“哥哥，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废物”
　　“这样，我去隔壁叫周清晏过来，他读戏剧表演，肯定能帮你，你等我。”
　　电话的另一边顿时没人，江悦坐直身子，原来清晏哥读戏剧表演。
　　两分钟后江烨晨领着周清晏回来，拉了张椅子给他坐。周清晏坐下后，江悦才看清他的脸，他的眼下居然有了黑眼圈，整个人懒散，睡眼惺忪。
　　但笑容依旧，他扬了扬手说:“悦悦，许久不见，听说你话剧那边不太顺利。”
　　“嗯……清晏哥，你能帮我吗？”
　　“当然能，你是表演绿野仙踪的桃乐丝吧？你读对白的时候，觉得那里不太好？”
　　江悦将自己感受的全告诉周清晏，周清晏立刻精神，认真听着并沉吟，她说完后便静静等待他回答。
　　“悦悦，你拍下剧本发给我，要拍得清晰。”
　　江悦照做，周清晏低头看着说:“悦悦，你跟我一起练一下遇见狮子的场景，我做狮子。”
　　“啊？啊，好！”
　　江悦手忙脚乱将剧本掀到对应部分，腰板挺到直一直，说:“我可以了。”周清晏见况笑说:“这不是考试，放轻松。”
　　“哦……”
　　江悦锁死的关节松了一点，周清晏笑笑说开始，她说出台词:“你怎么敢咬托托？!你应该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像你这么大的野兽，居然还去咬一只瘦弱的小狗。”
　　“我没有咬到它。”
　　“但你确实是想咬它，你不過是一個看起來可怕的大胆小鬼。”
　　她目光从剧本上移开，下一秒看见周清晏表情变了，他说:“是的，我是一个胆小鬼。我自己也知道，可我也沒办法。”
　　他的表情懦弱，说话时带着浓浓的惭愧，真的像失去勇气的狮子。
　　周清晏久久没有听见下一句对白，抬头看见江悦呆住，以为卡了，点着手机说:“悦悦，到你了。悦悦？”
　　“啊？对不起。”
　　江悦回神，打起精神继续读对白，但很神奇的是她似乎比下午练习时更为顺畅。
　　结束后周清晏笑笑说:“也不是很差，好好练练的话，你能做得很好。”
　　“真的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江悦哦了一声，周清晏确实从来没有骗过她，他又问:“悦悦，你有看过绿野仙踪吗？”
　　“看过。”
　　“那你觉得桃乐丝是个怎样的人？”
　　“嗯……勇敢、善良和有正义感的人？”
　　“嗯，所以你说对白时要比平常说话时更大声，也要再强硬一点。以你平常的语调来说台词，有点太过温柔。”
　　江悦听着听着，拿起笔记下。周清晏瞧见，眼尾上扬，笑说:“还有你演戏的时候要催眠自己，要将自己当成桃乐丝，你就是桃乐丝本人。”
　　“要怎样催眠？”
　　“嗯……你每次排练之前，先闭眼上眼念十遍‘我是桃乐丝，我是桃乐丝。’，当你再睁眼时你就是桃乐丝了。”
　　江悦抿紧嘴唇，好像刚刚周清晏扮演狮子时那样，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她能做到吗？
　　她沉默的时候，周清晏指尖敲打桌面，江烨晨在旁边小声说:“你说得也太抽象了吧？悦悦不用去到那个地步。”周清晏无奈的说:“演戏本来就是抽象，你让我具象的说也具象不了。”
　　表演戏剧本来就很困难，因此他也经常苦恼。现在他说得太深奥的话，江悦会更加迷茫。
　　他想了想，半垂着眼睫毛说:“悦悦，刚说的事太困难了，还是放弃好了。你只要将台词记好和改一下语气就已经很好了。”
　　“不，哥哥。”
　　周清晏抬眼，见到江悦眼里有火在燃烧，她认真的说:“我可以的，你可以帮我吗？”
　　他无声笑了，没想到江悦还是个完美主义者。
　　他佯装严肃道:“当然可以，先说明，我可是很严格。”江悦用力点头说:“我会努力的！”
　　“嗯，那明天你吃完早餐后打电话给我吧。”
　　“知道了！”
　　“行，我先回去睡，明天见。”
　　说完，周清晏起身离开，江悦看见他走到门口时打了呵欠，她问:“哥哥，清晏哥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他是不是很忙？我会不会麻烦到他？”
　　“没事，他觉得麻烦的话，会马上拒绝。他只是昨天熬夜拍片拍累而已，他睡一觉就会精神，你放心就好。”
　　“哦……”
　　虽然江烨晨这样说，但江悦开始有点后悔说出让周清晏帮忙。
　　不过，到了第二天她就忘了这件事，全心全意投入训练之中。
　　她刷牙会在想自己是桃乐丝，吃饭会在想自己是桃乐丝，睡觉也会在想自己是桃乐丝，尝试投入绿野仙踪的世界。
　　就像周清晏所说，要将自己催眠成真的还挺难的，语气什么都不易改，而且周清晏也有点严格，这些天听得最多的话是“再来一次”。
　　真的，她睡觉时也会隐若听见“再来一次”。
　　周清晏每次笑着称赞她几句，然后再说出这话，有点像给了胡萝卜后，再给一巴掌的感觉。
　　她偶尔会觉得他像魔鬼，但他也是希望帮助她，她也不想连累班里的人，因此每次都努力做到最好，她渐渐的就发现自己每天都进步了一点。
　　“今天就到这里吧。”
　　江悦长呼了一口气，半摊在椅子上，周清晏笑说:“有这么累吗？”江悦微嘟着嘴说:“哥哥，这都练了四个小时了。”
　　“抱歉，我太投入了。”
　　“哥哥，你很喜欢话剧吗？”
　　江悦这样问，是因为周清晏每次陪她练习都很认真，眼睛闪闪发亮。
　　周清晏没想到江悦会问这个，想了想后慢悠悠的说:“嗯…正确来说是喜欢演戏。每次演戏，都像是体验另一种人生，很有趣，我很喜欢。”
　　江悦哦了一声，但其实还是不太明白。
　　周清晏发笑，说:“之后你找到自己喜欢、想做的事情就会明白。明天排练像今天这样做的话，肯定没问题！”
　　“嗯。”
　　“还有，我寄了些东西给你，你明天应该会收到？”
　　“是什么东西？”
　　周清晏抿嘴一笑，说:“你明天就会知道，现在先保持神秘感。”
　　江悦歪了歪头，这么神秘吗？
　　周清晏又笑了笑说:“不是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会喜欢的。”
　　他这样说，她更好奇，到底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