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还零几个月》洛子卿

16、第三个月（6）

　　“哥，对不起，今早上吴越锋突然出现在我们家门口，送了我和我妈一人一个LV经典款，我们把

　　你在石河的地址供了，你不要怪我们，我们给你发保家卫国奉献奖。PS：老妈说她会给你炖猪腰

　　汤。”

　　坐在通讯不怎么正常的石河唯一的卫生所门口……的台阶上，我深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夜凉如水。

　　刘二发拿了个小包包出来递到我手上。是顺手在卫生所买的一些退烧和感冒药。

　　“药没带够。”刘二发看着远处说，目光直刷刷指出去一公里多。

　　我跟着他看了一会儿，回头看看灯光昏暗的卫生所。

　　“低血糖，不碍事。”刘二发仍是简明扼要地概括了吴越锋目前的情况。

　　我打开咳嗽糖浆，就着数了几片药吞掉，额上冒出一层虚汗。

　　“我……要是我说我现在想开夜车回去……你……？”我胆战心惊地试探道。

　　刘二发把头扭了几乎四十五度，直刷刷指着一公里开外的眼神就“歘”一声指到我脸上。

　　我说着算算算了，考虑要不要把头插进土里去。

　　通过对刘二发同志进行反复说教，几乎已经到了连哭带喊声嘶力竭的境地，我才说服他把那个百

　　打不死的吴越锋丢在卫生所。

　　“根据相关法律规定，我们对吴越锋不存在先行行为引发的法律义务，也不存在法定义务，因此

　　不构成遗弃罪或者过失杀人罪。”后来我昏沉沉地跟在刘二发屁股后面念念有词，他突然就在厚

　　黑的夜里丢过来一个异常惊悚的眼神，因为和他以前完全算不上表情的表情相比，那个眼神波动

　　率极大，我在瞬间就感受到了它其间蕴含的丰富而强烈的感情——你再念我就杀了你！

　　我找到前台要求换房。

　　前台看了看登记薄（石河唯一的酒店前台是全手动登记）面带微笑地说：“厕所旁边的二零七和

　　走道尽头的四四四，你要哪间？”

　　我猛一抬头，但对比强烈地怯怯地看了刘二发一眼，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能不

　　能让我凑合一晚？”

　　刘二发扯扯左边的嘴角，一言不发地走了。

　　由于发烧及过度惊吓造成脑容积严重缩水，我这次没有准确判断出面瘫人士这个微妙表情后面代

　　表的意义，于是只能垂头丧气继续跟在他屁股后面上楼，然后暗想大概那意思不会离“你去死

　　吧”、“你这个差劲的渣人”、“我才不和作风不正派的流氓为伍”什么的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