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暮夏》月泠

18、第十七章 飘雪

　　12月的寒风呼啸凛冽，冷入骨髓。梧桐树上的那些枯枝落尽了生命，在傍晚的暮色中孤独而凄凉。
　　走在那长长的长长的坡道上，没有春日的樱花，夏日的绿荫，秋日的金黄，只有不远处灰暗的大海和刺骨的海风。
　　若桑真的不喜欢冬天，这种万物凋敝的感觉，太肃杀，太哀戚。
　　“姐姐。”
　　路边昏黄的路灯已经一盏盏都亮了起来。那推着自行车站在路灯下的挺拔少年，不畏严寒地依旧只穿着单衣外套，斜跨着他的背包。却在这昏暗的暮色中如此明亮耀眼。
　　“小枫，你怎么在这里？”若桑有些惊讶，这里是她上下学必经的地方。只是不意今天她弟弟居然在这里等她。
　　“嗯，因为忘记姐姐的家在哪里了。”流川枫说得很平静。
　　“哈？”
　　自从若桑他们搬过家之后，流川枫就一直记不住去他们新家的路。
　　“真是的，你不是都来过好几次了吗？怎么还是会忘记呢？”若桑拿他没办法，“那走吧。”
　　回到家，若桑的父母已经都在了。
　　“妈妈，今天你可真是难得啊。”
　　“可不是吗，好不容易请了假出来的。来来，小枫，让姑姑看看你，几个月没见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松羽美帆一把把流川枫按到沙发上，使劲地摸着他的头，而流川枫也没有做什么反抗。
　　“妈！”若桑看到自己的弟弟被如此“蹂躏”有些不舍，话说她母亲在这种地方还真和她的舅妈有些相似呢。
　　“哈哈，你看若桑这么急着就要过来护着你了。”松羽美帆看看眼前的流川枫又看看自己的女儿，“你们两个真是都要长大了呀。看来我也真的是要老了。”
　　“妈妈你说什么呢。你看中川老师，还比妈妈大呢，却一点都让人看不出年龄。”
　　“莱月啊，莱月那是因为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那副心性啊。”
　　“那倒是，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不正经的老师了。”
　　“可你还是挺喜欢她的不是吗？”
　　“嘛嘛，只是如果她能少给我找些麻烦就好了。”
　　“哈哈。小枫呢，在学校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书呢，收到过几封，你妈特地交代我要来问问你哦。”
　　“我说……舅妈她打个国际长途过来难道就交代这个吗？”若桑觉得自己是彻底无语了……
　　“哦，对了我都忘记了。你们两个赶快到电脑这边来，你舅舅在等你们呢。”
　　“好，知道了。”
　　松羽家跟平常人家的不一样之处，就在于他们家的圣诞节也会跟过新年一样的隆重。若桑的舅父母常年都在美国，所以也入乡随俗地把圣诞节当新年来过，不过日本正宗的新年他们反而倒不太在意。
　　本来么，这样的节日最重要的还是一家人能够聚在一起，至于说是哪一天其实是无关紧要的吧。

　　饭桌上，就在大家交换完礼物之后，若桑的母亲就说她有事要宣布。
　　“今天大家聚在一起过圣诞节，我们就把它当做新年吧。因为今天公司通知我过段时间要我去美国一趟，而那天正好就是新年。”
　　“诶？妈妈你新年要去美国吗？！”若桑很吃惊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她虽说有时候也会出差，不过却从来没有要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出去过。
　　“是啊，因为你妈妈来年就要升职了，而且据说可能还要去美国进修一段时间。所以反正今天大家都在，就一起开开心心当过年吧。”
　　“这样啊……”若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那……那我的红包呢？！”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少了你的。还有小枫的也是，”松羽美帆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是有些不舍得，“其实升职的事也还没有最终定下来。不过如果真的要去的话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呢。若桑，你到时候要不要去美国念书？”
　　“什么？！”对于母亲突然问出的这个问题，若桑毫无心理准备。
　　去美国念书，这是她从来根本就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是这样子的，其实我以前也有跟你爸爸商量过。本来你舅舅他们就在美国，你去那边念书的话也很方便。不过本想等你高中毕业了征求你的意见再说，只是没想到公司里会有这样的安排。一想到可能会有一年半的时间要见不到你，所以妈妈才一时起意这么问你的，你不想去也没关系啦。”
　　“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
　　“怎么了，就这么不想去美国？”看着女儿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松羽美帆如此问道。
　　“也不是……啦。因为我的英语不是那么好怕到那边都听不懂而且……”
　　若桑不自觉地看向身边的弟弟。
　　说真的，要她现在去美国她还真是放心不下她的这个弟弟。
　　小枫毕竟才念国中啊……
　　再加之她现在在翔阳过得很愉快，与班上的同学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分别的呢。
　　“好啦好啦，只是这么问你的。总之这件事也还没有定论，要我这次从美国回来才知道呢。你到时候如果真的不想去也没什么的。以我们若桑的本事，将来考个东大也不是问题对吗？”
　　“妈妈……”
　　“吃饭吃饭。”

　　吃完饭，若桑和流川枫一起看着电视里的节目。不过其实真正在看的只有她一个人，她弟弟早就已经不知睡到哪朝哪代去了。然后等到时间一到就出门去打篮球。
　　流川枫才不会管今天是圣诞节还是什么节的，即使是刮风下雨，他的篮球也还是照打不误。
　　电话铃响起。
　　“喂喂，啊是舅妈啊。”
　　“嗨，小丫头，圣诞快乐啊。”
　　“舅妈你也是。”
　　“怎么样，最近生活如何，有交到男朋友吗？”
　　“……舅妈，你怎么一开口就是这个呀？”
　　“哎呀，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难不成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事吗？”神山理惠在电话那头大笑三声。
　　“……舅妈……”
　　“对了对了，小枫在你边上吗？”
　　“在啊，不过他睡着了，要我叫醒他吗？”
　　“睡着了啊……那不用了。”
　　“真的？”
　　“嗯。”
　　“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的吗？”
　　“那你就告诉他‘臭小子快点给妈妈找个女朋友！’吧。”
　　“……”
　　喂喂，这种话她才不会转告呢！！！
　　挂完她舅妈的电话，若桑朝着窗外叹了一口气。
　　结果上一通电话还没过多久，下一通就又来了。
　　“喂喂，真纪？”
　　“啊，若桑啊，你现在在哪里？”电话的那一头似乎有些吵闹。
　　“我在家怎么了？”
　　“你能出来一下吗，大家都在一起K歌，就是少了你啊。”
　　“不是吧，你们真的去了啊，要唱到天明吗？”
　　“不会的啦不会的啦，最多凌晨啦。”
　　“呃……”
　　“安心，你如果想早走也没问题的，来嘛来嘛~”
　　“这个啊……”若桑看看身边的弟弟又看看自己的父母。
　　“喂，松羽桑，”
　　突然间，电话里面的声音换了一个，若桑一听到这个声音，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电话。
　　“藤真君……藤真君你也在？”
　　“嗯，最后还是被拉来了呢。”
　　“这样啊。”
　　“怎么样，能出来吗？”
　　“我问问我爸妈。”
　　“嗯，好。”
　　“怎么了，是同学打来的？”松羽洋海看着挂了电话的女儿有些犹豫的样子，便开口问道。
　　“是的，他们找我出去玩。”
　　“是这样，那就去好了。”
　　“诶？真的吗？”
　　“就是别玩得太晚知道吗。”
　　“知道了！”若桑兴奋地站起来，“爸爸你最好了！”
　　“喂喂，你还真会讨女儿欢心。”松羽美帆状似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不过不要紧吗，大晚上的。”
　　“没事的，妈妈，我会早点回来的。”
　　“这样……”
　　“姑姑，”不知何时醒了的流川枫也站了起来说道，“我会把姐姐送回来的，打完球之后。”
　　“小枫……”
　　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的若桑，好一会儿都注视着她的这个弟弟。
　　流川枫已经比她高出了整整一个头还有余。

　　“哦哦，松羽她来了。”
　　“啊，副班长，你让我们等了你这么久。”
　　“就是就是，若桑你等会儿要先唱一首。”
　　若桑一走进包厢，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不好意思啦，各位。”
　　“来来来，那你就先给我们唱一首吧，点一首吧。”
　　若桑推脱不过，于是就点了backstreet boy的《Drowning》。
　　Don't pretend you're sorry
　　I know you're not
　　You know you got the power
　　To make me weak inside
　　Girl you leave me breathless
　　But it's okay 'cause
　　You are my survival
　　Now hear me say
　　I can't imagine life
　　Without your love
　　Even forever don't seem
　　Like long enough

　　'Cause everytime I breathe
　　I take you in
　　nd my heart beats again
　　Baby I can't help it
　　You keep me
　　Drowning in your love
　　Everytime I try to rise above
　　I'm swept away by love
　　Baby I can't help it
　　You keep me
　　Drowning in your love

　　Maybe I'm a drifter
　　Late at night
　　'Cause I long for the safety
　　Of flowing freely
　　In your arms
　　I don't need another lover
　　It's not for me
　　'Cause onlyyou can save me
　　Oh can't you see

　　I can't imagine life
　　Without your love
　　And even forever don't seem
　　Like long enough
　　'Cause everytime I breathe
　　I take you in
　　And my heart beats again
　　Baby I can't help it
　　You keep me
　　Drowning in your love

　　Everytime I try to rise above
　　I'm swept away by love
　　Baby I can't help it
　　You keep me
　　Drowning in your love
　　……
　　唱得中规中距的一首歌，但是吸引藤真的却是歌中的歌词，以及，唱着那首歌的女孩。
　　“你明白你有这种力量，让我内心脆弱
　　女孩，你让我无法呼吸”
　　……
　　“也许我只是一个漂流物
　　在深夜渴望一个安全的地方从自由漂浮中解脱出来
　　在你的怀抱中
　　我不再需要其他任何的爱人
　　那不适合我
　　因为只有你才能拯救我
　　哦，难道你没发现？”
　　……
　　藤真静静地静静地听着，仿佛周围都沉寂了一般，只剩下他自己和不断流淌着的音乐。
　　自己的那份心意，不是无法面对，而是一旦面对了，它就不再纯粹。
　　因为那样必定还会有着无数那份心意以外的事情等着他，或许，就会从此被消磨了感情……
　　这就是藤真键司的人生，从来都只是一条单一的直线，却绝不简单纯粹。
　　他不想就此牵连进其他的人。
　　年少的时候我们不懂，总是以为可以永恒。
　　只是年少如藤真，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
　　短暂是一切事物共同的宿命。
　　只是，如果仅仅只把这份心意藏在心间，或许，却可以保留一辈子吧……
　　我们不是圣人，有七情六欲，有万般无奈。各自的人生，还是各自去走为好的吧。
　　年少的藤真早已明白，不管他走到哪里，始终都是孤独的。
　　就让此间的记忆长留，青春不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