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暮夏》月泠

17、第十六章 圣诞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好像自从她见过今井瑠香之后，不，甚至是在那之前更早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似有若无的总是萦绕在她的心头。
　　“松羽桑是在逛街吗？”
　　对方善意而有礼地问道。
　　“嗯，是啊。今井桑也是吗？”
　　“我来这里拿一些东西。”
　　“这样啊。”
　　“松羽桑，你身边的这位是？男朋友？”今井瑠香看着流川枫，有些不确定。
　　“不是不是，这是我弟弟，流川枫。”
　　“是这样，难怪呢。”今井瑠香笑得有些歉意。
　　“没事的。”
　　“呐，松羽桑，”今井瑠香看着她，灵动的眼眸里流过一些不易察觉的情绪，却让一直站在一旁的流川枫皱了皱眉头。
　　“什么事？”
　　“松羽桑接下去还有事吗？不介意的话一起喝杯茶如何？”
　　听到这话若桑有些意外，她们之间不过是一面之缘，今井瑠香却请她一起喝茶，这样的违和感到底是什么呢？
　　“可以。”但是若桑终究还是没有拒绝。

　　“这家店里的和果子很有名，我家开茶会的点心都是从这里买的呢。”今井瑠香优雅地端起面前的茶碗，轻轻地转了一圈，放到唇边微抿一口，然后放下。
　　此时的他们坐在一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十分高雅的和室里，品茗聊天。
　　无关紧要的话有一搭没一搭说了好久，但若桑不会天真到以为今井瑠香只是来找她喝茶的而已。自从校庆的那天之后，翔阳里关于今井瑠香的传言一下子多了很多，其中也有包括她和藤真的。
　　“今井桑，”若桑搁下手中的茶碗，直直地注视着对面那个女孩的眼眸，“今天真是感谢你的招待，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也要回去了。”说着，若桑看了一眼身边的流川枫，他已经又不分时间的地点睡得入神了。
　　不过这里的环境还真是幽静到了极点，也难怪她的这个弟弟一走进来就倚着门呼呼大睡过去了。
　　“松羽桑的弟弟还真是……”
　　“嘛，睡觉是他的兴趣，请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松羽桑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我还想和你一起探讨一下茶道呢，”今井瑠香似乎有些失望，“上次在翔阳看到你的茶道表演，后来问键司才知道你原来还不是茶道部的呢。”
　　“上次……上次没有让今井桑你见笑我已经很庆幸了，茶道什么的我完全是外行，真的。”
　　“松羽桑客气了。其实学习茶道并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在于是否能够领悟它其中的内涵。当然技艺的磨练是需要时间的积累，不过掌握它的内涵才是最最要紧的。依我看，松羽桑或许在技艺上还不够纯熟，但是那种境界已经很让人佩服了。”今井瑠香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其实我当初学习茶道的时候，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的呢。”
　　“今井桑你过谦了。就算上次我做得不错，那也完全不是我的功劳，是藤真君指导得好。”
　　“键司啊。以前我们就是一起学习茶道的呢。老师总说他很有天赋，一学就掌握了其中的精髓，让我好羡慕啊。”今井瑠香回忆起儿时的往事，脸上露出了愉快的表情。
　　“藤真君好像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呢。”
　　“是啊，键司他就是那样的人。在我们这一辈里他总是得到大人们最多的夸奖，有什么聚会的时候大家也不会把他当小孩看。明明小时候那样在一起，可是现在却越来越觉得遥远了……”今井瑠香怅然地注视着和室外的那个小花园。
　　“这样……吗。”若桑也垂着头，没有再说什么。
　　许久的沉默之后，今井瑠香收回视线，似乎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然后说道：
　　“松羽桑平时和键司的关系很好吧，你们两人总给我一种很亲近的感觉呢。”
　　“诶？”若桑抬起头，“亲……近？我们……我跟藤真君只是因为工作的上关系所以好像才给人一直在一起的感觉吧。我没这么觉得啊，今井桑是不是……”
　　“不是的哦。以我对键司的了解，他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其实骨子里是个很疏离的人。他很少会主动去亲近什么人，尤其……是女生。有时候甚至你拼命拼命的努力，看到的还是只有他的背影，他就是那样的人……”今井瑠香说着，表情不由得有些悲伤。
　　他就是可以那样牢牢地抓住人心，却又从不会为哪个人而停留伫足。喜欢上他是一开始就注定好的宿命，即使再怎样挣脱也无法移开目光，哪怕仅仅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可是会被远离，会被拒绝，被那样温柔而又无情的推开，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他眼中的世界很大，却从来不曾有任何人的身影可以留在其中。
　　呐，键司，你可曾有在乎的人？

　　若桑有些明白了那种感觉，那种这么久以来一直萦绕着她感觉。甚至，在这样天长日久的时间中潜滋暗长，直到把整个心都包围缠绕。
　　那是种无奈，是从内心深处感觉到的无能为力。不是因为彼此无法了解才会感到远离，而正是因为太过了解他的内心，才会觉得那样的不可能。
　　这是若桑有生以来第一次，那样的无奈而无望。
　　她从小虽说不是什么天之骄女，高高在上。可是大家都喜欢她，爱护她。让她美满而又平凡地过完了16年，每一天都是快乐而自信。但或许宿命就是这样的，她眼中的那个少年，太过出众太过优秀，一如年轻的神袛，从最开始，就站在高处俯视着她。而她，无法挣脱无法逃开，只能任由自己被吸引，然后深深地迷恋。
　　我们从小就喜欢那些优秀非凡的少年。没有理由地喜欢着，爱慕着，希望有一天去到他的身边。也因此不懈的努力着，奋斗着。可是时过境迁，我们都会慢慢长大，那一份喜欢和迷恋或许会随着青春一起被淡忘，然而曾经奋斗过的那些，却会开花结果，成为我们自己一生的财富。
　　或许在那样年少的时候遇见他会是一件很悲伤的事。但当你发现你今后人生中的一切成就都是因为他，到时，你会怎样？是一笑而过吗？

　　“姐姐，你不喜欢那个女的。”坐在回家的公车上，流川枫对他的姐姐说道，不是疑问，是肯定。
　　若桑没有回答。
　　她无法回答。
　　是的，她不喜欢今井瑠香，这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
　　在松羽若桑16年的人生里，还没有真正去讨厌过什么人。当然，也不曾喜欢过。
　　那样的感情后面的是什么，若桑自己也不敢去探究。
　　流川枫看了眼自己心事重重的姐姐，然后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他了解他的这个姐姐并不比他姐姐对他的了解要来得少。
　　我们都只太专注于自己的人生了，完全不知道那样的自己给身边的人带了多少悲伤。
　　“那么小枫，圣诞节那天不要忘记到家里来。”到站后，若桑跳下车对自己的弟弟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消失在了逐渐深沉的夜色之中。

　　12月25日。
　　“啊啊，圣诞节居然还要上课，真是太没有天理了。”
　　“就是啊……人家好想出去玩呐。”
　　“圣诞节，为什么不下点雪呢？”
　　“喂，难不成你还期待圣诞老人从烟囱里给你送礼物吗？真的是，都多大了。”
　　“我家没有烟囱啦！”
　　“哇你还真的相信，不是吧？”
　　“那难道你不期待圣诞节的奇迹吗？”
　　“圣诞节的奇迹，那是什么玩意儿？”
　　“唉，反正现在在学校，什么奇迹都不会有的。”
　　一大早走进教室，就发现不少的人趴在桌子上哀嚎。
　　“早，松羽桑。”
　　“哦，早啊，藤真君。”
　　“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啊，那个……”若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个人一起走进了教室。
　　“话说大家还真是认真呢，对于圣诞节。”
　　“嘛，因为平常的生活太无聊了……吧。”
　　“那个停顿是什么意思？”
　　“没有啊。只是感概。”
　　“是吗？”若桑一脸“我不相信”的表情，“藤真君没有在期待什么吗？据说会有圣诞节的奇迹发生。”
　　“圣诞节的奇迹？有那种东西吗？”
　　“撒，我也不知道。”若桑莞尔一笑。
　　“喂喂，若桑，藤真，你们圣诞节打算怎么过？不如大家一起出去K歌到天明吧！！！”
　　“K歌到天明？明天还要上课呢。”若桑看着兴奋不已的众人，有些好笑，“再说我今天晚上也还有事。”
　　“诶，有事？你有什么事？该不会要跟人约会吧？”
　　“什么啊。只是跟家人一道吃饭而已。因为我舅舅跟舅妈在美国，所以圣诞节的时候会用电脑大家一起过。”
　　“是这样啊。那藤真你呢？”
　　“我吗，我不太会唱歌。”
　　“绝对骗人！”
　　“是真的。”藤真一脸诚恳。
　　“藤真你也有不会的东西？”若桑表示不相信。
　　“嗯，有的啊。”
　　“才怪！”两个女生异口同声地说道。
　　藤真无奈地笑了笑，刚想说什么，上课的铃声就响了。

　　此间的少年如此无忧，岁月静好，青春永留。
　　年少年少，行乐直需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