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白山里

1、你不是有女朋友.

　　[我喜欢你，可以谈恋爱吗？]

　　突兀的消息声响起。

　　将近午夜，洛叶收到了恶作朋友申请。

　　她当然不会自恋到觉得这是真情表白。

　　同意了申请，她直接发送

　　[真心话大冒险？]

　　很快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跑出去喂好半夜喵叫的小猫，

　　对方刚好发来消息。

　　[嗯。]

　　那就是大冒险没错了。

　　对方又发来新消息:

　　[在班级群加的，同意吗？]

　　她觉得有点好笑，现在这场景有点像小说情节，中的恶作剧情节。

　　他们应该是打赌让他加一个人，表白。

　　俗套的剧情。

　　退出聊天框，她在班级群找到他的信息。

　　皈耿。

　　好像有印象，就在今天他们班组织生日趴，主角就是他。

　　临近高考，学校为了资源分配合理，通常在每月测考之后按成绩重新排班。

　　几个月之前，她的成绩勉强在实验班。

　　这个月，她已经沦落到普通班了。

　　普通班一般不会有太大调动，所以她自然成了新班级的不速之客。

　　皈耿的生日，她自然不会去参加。

　　手机又传来震动。

　　[谈几个月。]

　　[行吗？]

　　她是真不清楚他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没回他的信息，他早该换个人去冒险了。

　　窗外渐渐传来敲打声，下雨了。

　　兴许雨能激发出人内心不为人知的孤独。

　　键盘敲击声被逐渐变大的雨声掩盖，掩藏住了一些微小的期许。

　　[我只接受初恋到结婚的恋爱，同意吗？]

　　——

　　雨下了半夜。

　　即将入夏的雨，天气不会改变多少，照旧不冷不热。

　　但打开窗户，洛叶还是被灌入了一股冷风。

　　又套了一件外套，洛叶拿出里层卫衣口袋中的手机顺势打开，聊天框从昨天晚上她发过去最后一条后就没有新消息了。

　　意料之中。

　　其实她还挺期待那人能回个消息的，至少可以再随性一点，只把她发的话当玩笑，不然这场游戏，只能以尴尬收场。

　　从洛叶家步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学校，老街道上为数不多的好处就是走在路上大早上就充满了烟火气。

　　和洛叶同年级的人大多都是这条街上长大。她住的巷子和他们有一定的距离，因而从小就不会玩到一起，和这群同龄人也只是点头之交。

　　还没到班级，从楼道上洛叶就听见了打闹声。往常她通常会尽量降低存在感从他们面前走过去。

　　只不过今天她刚踏上最后一级阶梯，斜过角的视线就落到了她身上，打闹声有默契般地减弱了。

　　余光中洛叶能注意到他们似有若无投来的眼神。

　　审视，好奇，戏谑。

　　昨晚的聚会，他们有的应该也在场。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盯着皈耿的手机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看到了她幼稚回复，总会引来嘲笑。

　　忽略那些目光，洛叶从后门走到了座位上。

　　教室里已经坐了一些人，有的在补作业，有的在睡觉。她环顾教室，凭记忆搜寻那个叫皈耿的座位。

　　他们那一片人差不多到齐了，没有找到记忆中模糊的身影。她直接作罢开始写作业。

　　找到了又怎样，总不会跑上去问他为什么没回她莫名其妙的信息吧。

　　她暂时还没胆。

　　一天时间很快流逝，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已经有人准备好冲出校园了。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班里的大多数人本来注意力就没集中在学习上，一瞬间都朝门口看去。

　　门口的人应该本来想打个报告，扫了教室一圈，在某个方位定格了一瞬，没发现老师，就直接坐到了座位上。

　　看到一天都不在的皈耿即将放学的时候突然来到学校，班里的人开始躁动起来，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淡定地坐在座位上拿出手机，看样子已经投入聊天了。

　　周围的人实在没看懂他的操作，他刚才跑到教室的时候看着挺急的，现在就只是坐在位上玩手机。

　　以为有什么大事可八卦的同学纷纷失望。

　　这股失落劲随着下课铃敲响顿时化为乌有，教室里有几个高个子很快站起来互相催着往外跑。

　　卢锐放下手机直接在位上喊皈耿，“耿哥，走啊，好不容易把你拉来，今天一定要通宵！”

　　皈耿睨了他一眼，关上手机从座位上站起来。随着他们一起出了教室。

　　洛叶其实一直在偷偷走神，从他进教室就在打量着他。

　　锋利的单眼皮上调，在长睫毛的映衬下很难让人不注意他的眼睛。头发应该是跑来时弄乱的，反而有一股凌乱帅。

　　坐在座位上时下巴顺势埋在冲锋衣里，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低沉气。

　　他从坐在座位上就一直盯着手机，看样子在和人聊天。

　　洛叶突然想到没收到回复的信息，其实怪孤独的。

　　走出校园时天微暗，洛母发来消息还要忙，她打算直接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家。

　　因是放学期间，校门外的同学不少，走到一家馄饨店，洛叶点了一碗和一份饼。

　　坐到角落里洛叶就发现斜对面的桌上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似有所感，在往那熟悉面孔旁边看时，他看到了皈耿。

　　他整个人和在教室的感觉不一样了，低着头认真地挑一碗馄饨的香菜。旁边的哥们歪着头和他说话，隐约听见几个“你喜欢的人、好好的”，之类的词。

　　他应该有女朋友了，至少在追。洛叶默默地分析。刚刚因为看到他也不吃香菜而产生的类似同类人的好感顿时消散。

　　这好感不能有，尤其是对恋爱男。

　　她坐直身体想再仔细听听他们讲什么，老板端来一碗馄饨放在了她桌上。

　　收起好奇心，洛叶开始吃饭。

　　出店门洛叶又看到了，皈耿。

　　只不过现在他是一个人站在那打电话，神情和她今天见过的两次都不同。

　　认真听着电话那头人的电话，时不时温柔地回几句。

　　有女朋友，她更确定。

　　——

　　第二天放学，洛叶依旧在回到家前喂小猫。只不过这一次小猫只吃了一点就不吃了。

　　洛叶直接抱起小猫把它翻了个遍。

　　她怕小猫是因为生了什么病才不好好吃饭。

　　检查下来，除了肚子异常鼓，毛异常顺外没有其他异常了。

　　这小猫是邻居李奶奶家的，早些时候她儿子带孙子来看她，孙子哭闹着养的。结果他们一家走之前直接把小猫丢给李奶奶养，李奶奶年纪大了，喂养有时不方便，洛叶尽量帮忙喂着。

　　李奶奶家的大门今天开着，洛叶抱着小猫走进了她家。

　　隔着距离，洛叶就听见李奶奶在笑。她试探着敲门，脸上的笑在被高大身影笼罩的一瞬间消失。

　　熟悉的黑色冲锋衣布料，抬起头一瞬间看到的面孔证实了她的猜想。

　　皈耿？洛叶在想他怎么会在这，至少他没有理由出现。

　　他应该还维持着和老人家谈话时的笑，看到她时笑容明显也凝固了。

　　洛叶想他或许会有和她一样的疑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目前情况没给她太多时间思考一个思考不出来的问题。她礼貌略过他走向李奶奶。与其猜还不如暗示奶奶和她提。

　　李奶奶看到洛叶明显笑得更深了，“洛洛来啦！来坐！”说着手里拿起桌子上摆的糕点递给她。

　　洛叶笑着接下，李奶奶又接着说:“洛洛这是皈耿，我的大孙子哦！名字有点绕口，你就记归根。今年来我们这上学，好像还和你一个学校，缘分呐！”

　　洛叶在奶奶的话语中顺势抬头看向皈耿，他也一脸笑容，在奶奶说到缘分时，向洛叶礼貌伸出手。

　　看到伸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洛叶心里默默咽了咽口水，在不造成冷场前握住了它。

　　李奶奶笑意更深，“也好啊，我一直担心洛洛一个小姑娘整天一个人去上学，现在你们可以互相有个照应喽！”

　　洛叶向李奶奶说好，心里不敢恭维。这人大概有女朋友，他们不可能互相照应。

　　他也点头答应，一副认真样。

　　假正经。

　　洛叶在心里又评价。

　　她内心戏很足，但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洛叶？”一道男音在她头顶响起，假正经在正经说话。

　　她反应快，直接应：“是的，你好。”

　　俨然一副两人初次见面正经图。

　　怀里的小猫挣脱了她的怀抱，单手抱猫有点困难，她才发现原来他们的手从刚刚握住开始就一直牵着。

　　不该啊不该，是她疏忽了。

　　她慌忙挣脱，若无其事地引话题，“奶奶小乖怎么了？今天吃好少。”

　　“是皈耿喂过了，小乖那么讨厌陌生人靠近，今天他第一次喂，它直接听话地跑过去了，一点都不抵触，就像熟人哦，多好啊。”李奶奶一边感叹一边捶腿。

　　了解了实情，洛叶放下心来，向李奶奶打了声招呼就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她刚走出家门就看到了，假正经。

　　她现在有点懵，早起的大脑被迫快速运转。

　　为什么这几天在无意抬头总能一眼扫到假正经？她发出了今天第一个疑问。

　　忽略掉他，她打算不打扰他偷偷溜走。

　　余光中感觉假正经还在看她的方向，不像假的。

　　走到他身后，她打算偷偷看0.1秒他在干嘛。

　　结果，被迫对了个视。

　　她用眼神询问：你找我？

　　对方直接走来站到她面前，“张奶奶说让我和你一起走。”

　　一副很情愿的样子。

　　洛叶不信，他这样的怎么会老老实实听老人的话屈尊陪一个小姑娘上学。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洛叶品他应该在警告她不要真的信。

　　她试探开口：“谢谢你我可以自己走。”

　　假高冷果然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微皱眉了。

　　估摸着他听懂了她的回答，洛叶打了声招呼就飞奔去学校了。

　　走到熟悉的最后一级台阶，洛叶余光中又感受到了熟悉的目光。

　　不就是个大冒险回的离谱消息，为什么现在还会被当猴看。

　　想到这洛叶已经迈着看似稳重实则要飞起的步伐走到了座位。

　　看到接着走进来的皈耿，她好像明白了她刚刚的疑问。

　　午休她照旧在教室里补觉。

　　现在的天温度正好，阳光晒到教室暖烘烘的。

　　只不过她刚有一点困意脑袋就被敲了一下，她想应该是有人不小心砸到的，继续酝酿睡意。结果脑袋第二次被敲，她缓缓地抬起头，就又看见了皈耿。

　　又，她本来还在猜敲她的人是不好惹的来找事，或者老师之类的有事找她。

　　怎么又是正经，洛叶刚想问有什么事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饭盒。

　　她试图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会不会是她理解的意思。

　　事实证明，就是这个意思。

　　“奶奶说要我提醒你好好吃饭，所以帮你买来了。”正经正经地说。

　　这下轮到洛叶正经不了了，她有点想问问他这到底什么意思。根据他早上的意思，他应该是不想听奶奶的话才是，现在还来送午饭。

　　别的不说，至少他有女朋友，更不应该这么做。

　　还真假。

　　洛叶当然不会真的问他，推脱不了这盒饭，她直接给皈耿塞了饭钱并道谢。

　　晚上放学洛叶在班里待了一会，写完仅剩的一点作业才开始收拾东西回家。

　　起身就注意到原本应该空白的视线中落入一个人影。

　　假正经没错了。

　　猜了那么多次他莫名其妙做法的意思，她猜他现在是在等她。

　　也不用猜，看到她注意到他，皈耿站起身，朝洛叶走去。

　　“走吧，回家。”

　　“恩。”

　　走出校门到熟悉的街道上，洛叶再不能正经了。

　　正经到底什么意思？是太有责任心了吗？不像真的。就算是有责任心也太有责任了。

　　感动几秒，洛叶收住。

　　她还是决定问问他。

　　她挑了一个隐晦的问法，随意开口：“你女朋友和你不同路吗，怎么不去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