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非川》南之焱

17、六十六 天煞神君

　　盐碱地上突然变了天，电闪雷鸣不已。
　　刚才，花满枝撤退信号一发，小魔们拖着阿离就往西跑。“尘土派那帮人靠不住。书生就嘴上厉害。小鬼，我们先撤退。改日，我们再来这里，把这片盐碱地搬回绝域。到时候，我们慢慢找。哪有灰掉到土里，找不到的道理。”
　　阿离无奈，也只能随他们了。
　　才跑到半路，听到天雷滚滚，回头一看。全停了下来。
　　阿离不能转身，急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小魔犹豫道：“这是怎么了？堂主……渡劫吗？”
　　另一个也犹豫地应着：“这个时候渡劫？”
　　阿离大声道：“你们倒是让我看看。”
　　小魔这才把他转过身来。他一看，怒道：“这是个什么破天！岂有此理！我胸前的口袋有朵小白云。你帮我拿出来。”
　　小魔依言去将他私藏着的零碎拿了出来。一朵将近透明的小白云混在一些两百年前的零碎里。“是这个吗？”
　　“哥！”阿离大叫一声，心揪成了一团。
　　“这是你哥？看样子快不行了。尘无垢，快去问问，看有没有人懂养护小仙的？”小魔对另一个说。
　　“不用。你们仨，把我送去离恨天。快。”
　　“离恨天是哪里？”
　　“我家。快点。”
　　“现在？可堂主……”
　　“你们堂主让你们看着我。自然我说去哪，就去哪。快去。我要改修仙。修成神仙后，把这个天给灭了。”阿离咬牙切齿。
　　三小魔一听，背起他，朝他说的方位跑去。
　　离恨天在九幽。
　　他们到了九幽之地后，看到一座庞大的宫殿。
　　阿离没了法力，整座宫殿也不再富丽堂皇，而是灰头土脸。
　　留在这里的小鬼见到三只小魔背着阿离过来，如临大敌。它们还没开口，就听得阿离在背上叫道：“快开门，快让他们进去，快把那老道士给的那些天灯全部找出来。一盏也不要留，全给我点了。快！快啊！”
　　在他不停的催促下，小鬼们从库房里找出那积灰的天灯，悉数点燃。
　　一百九十盏天灯，齐齐飘往九重天的上清境天泉。
　　上清境天泉一地伤兵，突然看到这么多的天灯飞来，都盯着它们看。它们停在了大司命的头顶上，挤成了一大团。
　　大司命忙的不可开交，正在听东方仙官吩咐事情，并未留意。直到东方仙官讲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仰头一看，乐呵呵地说：“小东方，帮手来了。我离开一会，你帮我照看一下这里。”
　　“我只是临时来传个令……”
　　“就这么说了。回来请你喝茶”大司命瞬间跑没影了。
　　他变成老道士模样，迫不及待地冲向离恨天。隔远远的，就看到宫门大开，阿离坐在门口处的一张椅子上。围着他的有一群小鬼，还有三只小魔。他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脚步为之一滞。
　　天灯放上去后，阿离对众小鬼说：“一会那老道士来，如果真的能将我变作神仙就算了。如果不能，就杀了他，再杀了我。我重头来过。”
　　三小魔在旁听见，问道：“要我们帮忙吗？我们最擅长这个了。”
　　“你们愿意自然最好了。事成以后，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三小只说：“那就留下。谁杀了你，我们就替你杀了他。”
　　就这样，都在等老道士。
　　大司命才刚露了个脸，就被小鬼们缠上。
　　“老道士，我们殿下要见你。”
　　阿离远远对他说：“老道士，我想明白了。你快带我去投胎，我要飞升做神仙。事成之后，有赏。”
　　大司命心花怒放，这烫手的山芋终于可以脱手了。他忙不迭地说：“殿下想明白就好。想明白就好。老朽不图赏钱，只渡有缘人。殿下，请快随我去奈何桥。”
　　阿离使了个眼色。
　　一众小鬼抬起椅子就往奈何桥去。
　　大司命觉得还是有点不对，但碍于他往日的威名，并未多问。
　　地府空荡荡。能打的都去了盐碱地，没有人拦他们。不过，看见是阿离，也没鬼敢拦。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奈何桥。
　　由于抽调鬼差去了打仗，这里的鬼都一个当十在用。
　　人手不足，黄泉飘满了浮尸。
　　奈何桥上排队等投胎的鬼魂一眼看不到头。孟婆忙得焦头烂额，却仍尽忠职守。一旦有鬼魂不想喝孟婆汤去投胎，就被她一柄钢叉叉中咽喉拖了回来，再硬灌下去。
　　阿离看得喉咙一紧。他已经没有法力了，眼珠子飞快地转着说：“你们听好了。我不想喝孟婆汤。一会，我含在嘴里骗骗那老婆子，你们赶紧一脚将踹我过桥，直奔那轮回之所。记得，力度要大。不然，怕半途穿帮，被她发现。”
　　小鬼们一口答应。抬着他就挤到队伍前，明目张胆地插队。原本就是阿离的人在这里，此刻，推搡着鬼魂让出道来。孟婆见是他，也义正言辞地说：“殿下，你也要排队。”
　　“啰嗦。快让我过去。我留他们下来帮忙。帮你尽快清掉这里。不然，你干到天荒地老。”
　　大司命也帮腔道：“孟婆，此时正值用人之际。还请行个方便。它日，我向天后娘娘说明你的功德。”
　　孟婆不情不愿地将孟婆汤倒进阿离口里。“殿下，不准吐出……”她话没说完，就见阿离一脚被踹飞，直奔轮回台。
　　前半截按阿离预想的进行，后半截就不是。不知是谁踹的，力气太大了，竟将他含在嘴里的孟婆汤顺带也踢到了肚子里。他最后的一个念头是：坏菜了。后面，便什么也不记得了。哪怕是身子因飞得太猛，狠狠撞上轮回台，也忘了要去计较。
　　他穿过轮回台，尽头处，大司命在等他。
　　大司命行礼说：“恭迎神君归位。”
　　他的身体了飘出一个白点，他本能地抓住它。捏起来一看，是忘机琴的琴轸。第一个念头是：元通那家伙的东西怎么会在我身上？第二个念头是：毁了它。让他的忘机琴再也不能用来对付我了。
　　大司命看他发愣，急道：“神君，现在仙魔开战，还请神君速速前去帮忙。”
　　“元通那家伙去了吗？”
　　“元通真君已应劫离去，所以，还请神君速速前去帮忙。”
　　“他死了？那忘机琴在谁手里？”
　　“这……小仙不知道。”
　　说话间，小鬼们和三小魔也赶来了。他们没看到阿离，却看到老道士的身旁有一俊美青年，穿着白色的天衣，仙气逼人。
　　那三小只马上将老道士团团围住。“老道士，那小鬼呢？你把他弄哪里去了？”
　　小鬼们则围着天煞，惊疑的打量着他。
　　“殿下，是你吗？”
　　“你怎么变成一厉害神仙了呢？”
　　“这衣裳，哇，好漂亮。”
　　三小只闻言，转而也去打量那青年人。他眉目间，依稀有阿离的影子。其中一只叹道：“哇，你一下子长大了！”
　　另一只说：“嚯，还有这么多灵力。快，快随我们去救堂主。”
　　最后一只说：“应该先救他哥。”
　　天煞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
　　众小鬼叽叽喳喳，三小只也急着哔哩吧啦，大司命也插进来解说。精彩纷呈，堪比大型说书现场。后面投胎过来的魂魄，也停下来听八卦。
　　天煞这才慢慢想起十世轮回，想起了陆离这一世。连命运之轮转动前的往事也想了起来。眼前浮现出敖子青的音容笑貌。
　　“那就继续。不一定非得入仙籍才可普渡众生。也不一定非得入住那光明之地，才值得人尊敬。”
　　“两百年前是我任性。犯下大错。我想，师父应该是用忘机琴的琴轸护着受我牵连的人，直到他们投胎转世为止。”
　　“你转世为人。我带你修仙，此后不再受轮回之苦。”
　　“阿离，我知道他是坏人。坏人应该教给法度去处理。你本事大，可以将他处以私刑。但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么有本事，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只能依靠法度伸张正义。日后，你要做法度的维护者，护着这正义。现在，我先送你去京城，等我处理完，再接你回来。”
　　“阿爹，他只是一个三岁小儿。天干物燥导致失火，与他何干？不可以谬传谬。他聪明伶俐，日后没准能护佑一方。就算不能，也可独善其身。再退一步，我们家不差他这一口饭。你希望我平安喜乐，也常说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请成全。”
　　“阿娘，众生皆善。这孩子因山野村夫缺乏教化，听信那荒谬之言，将他遗弃路旁。实属荒唐。既然遇上，便是有缘。阿娘，你答应我，带他回家好不好？”
　　“阿离，你喜欢我吗？可愿随我回家，做我的弟弟？”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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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么弱，就让这琴护着他好了。天煞松开紧握着的手。琴轸从他掌心飞出。继而，他懊恼：早知我就我，就应该早投胎，白白浪费了光阴。他瞪了大司命一眼，怪他没说清楚。
　　大司命莫名被他翻了个白眼，心中打鼓道：“神君，是否心中仍有疑虑需要小仙解答？”
　　“没有了。你先回去。”他转向众鬼说：“你们也回去等我。我去料理些事情再回来。”最后他召唤三小只说：“你们仨，跟我来。”
　　一朵七彩祥云将他们四托起，追着那琴轸而去。
　　大司命在他们身后叫道：“神君，你去哪？”
　　天煞扔下一句：“与你无关。”
　　大司命有点忐忑，自己安慰自己道：“无论如何，他总算归位了。我的差事也算了了。”
　　东方仙官在九重天不停地呼他，他就撇下一众小鬼和吃瓜的生魂，径直回到上清境天泉。
　　琴轸顺着忘机琴的召唤，飞到了凤族的营地。
　　原先一顶顶的凤帐已经收起，结界也已经收了。凤军列队护着一辆辆凤车，往东方去。琴轸没入了其中的一辆凤车中。这一辆凤车由凤三亲自护送。他看到灵光一闪，就没入车内，便即时叫停，入内查看敖子青的情况。
　　车厢内，敖子青躺在软垫上，双目紧闭，依然还没醒过来。但脸色不像之前苍白，而是淡淡有了血色。两名童子守着他。这俩突然感到车停了下来，又见大长老打开车门，走了进来。齐声行礼道：“大长老好。”
　　凤三点头示意，打量着车内，并无发现异常。他还没退出车厢，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哗。
　　“你是谁？”
　　“不准靠近这里。”
　　“我是谁，你都不认得？你是那根葱。不想死的，快让开。”
　　凤三出来一看，惊道：“天煞神君？”
　　“终于有个认得我的了。小石山，我哥怎么样了？”
　　“你哥？”
　　凤主听得喧哗，也赶过来了。她看见天煞带着三只小魔，拦在敖子青的凤车前，也惊道：“天煞神君？”
　　天煞不耐烦道：“快让我进去看看你儿子怎么样了。死了没？”
　　凤三明白了，他让开路说：“神君，请。”
　　三小只第一次看到凤凰，交头接耳道：“这好像是凤凰？”“什么好像，就是。你没看一个二个都长得这么好看？”“他们不会杀了我们吧？”“应该……不会吧？”青坛那只瞅着凤主地位不一般，大着胆子说：“这位美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们不能不讲规矩。”
　　凤主瞄都没瞄他们，跟着天煞进了车里。
　　那两童子被天煞赶了下车。他们刚下车，车里又挤进凤三和凤主。天煞皱了皱眉，终究没再赶他们走。他俯身看了看，又摸了摸敖子青，问道：“你们给九转金丹他吃了？”
　　凤主说：“是的。”
　　天煞再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回凤阁。”
　　“你们这边打完了么？谁赢了？”
　　“没人赢。神君，你来这做什么？”
　　“我来看看。”
　　“我们和你没什么交情……”
　　“美人阿娘，你这记性不怎么好。我都吃了你多少碗饭了。如果你输了，我就替你找回场子。”
　　眼前的天煞吊儿郎当，口气却大得无边，极易让人生厌。样子虽然不太像，骨子里聛睨一切的调调和阿离一模一样。凤主恍然大悟说：“原来是你。不用找，我们没输。只是不想打了。若要打，怎么会输？”
　　“好说。既然这样，我还要急着去救另一个，迟些再去凤阁找你们。”天煞转身，说走就走。
　　凤主对凤三说：“大长老，按他那护短的性子，青儿有事，他一定会出手。”
　　凤三回道：“阁主这下彻底不用担心了。九重天想要对付我们凤阁，本就要掂量掂量。再经这一仗——这一仗，很是诡异。魔君居然不像传言那样退位。如今，再加上天煞又帮我们，他们更加不会动手了。明天若有诏令来，我们就按原计划不交人。”
　　“哼，我倒要看看。她要是敢叫我交人，我就不怕打上九重天。最怕的是，青儿自己要上去。”
　　“我看不会。小公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却选择不回来。我觉得他是担心连累我们。所以，他不会主动上去。阁主，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公布小公子的身世。上次他从一线天游出来，别人可能一时还猜不到他是龙族。我也得亲自去看看才敢确认。这次，露了真身，是瞒不了了。我想，不如借机认祖归宗。”
　　“说得好。公布就公布。”凤主想起自己的堂姐，眼圈一下红了。“谁敢叫我交人，我就跟她拼了。”
　　“凤三追随阁主。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凤主点头，和他一同下了马车。
　　凤族有条不紊地撤离战场。战场的另一边，玄水堂也在撤退。魔君依旧骑着她的粉狮子走在队伍前头，玄水堂堂主玄洛垂头丧气地跟在她后面。
　　刚才，她带人过来，落在阵前，只说了三句话，就让凤羽军撤了。
　　第一句是：“凤安之，你儿子露了真身，快死了，你还心情在这打仗？”
　　第二句是：“本君怎么不知道，你有个龙族的姘头？”
　　第三句是：“不如，我们各自退了，都别被人当枪使了。”
　　凤主的表情由怀疑，再到震惊，进而到愤怒。她马上派人去确认敖子青的安全。人还没走远，就碰到营地来报说小公子伤重。便和魔君达成共识，一同撤退。
　　魔君看都没看玄洛，就替他做了主。放出了全军撤退的信号。怕赤焰堂还陷在盐碱地，特意让小魔前去盐碱地传信，通知他们不用从贪漫山撤退，直接从大门进去。
　　玄洛见她从容淡定地出现，妆容依旧，口气依旧，而且诸事了如指掌的样子，知道自己这一局输了。只得灰溜溜地跟着她走。
　　他们走了，留下支离破碎的大地。
　　传信的小魔得令后，就朝盐碱地奔去。他出发得比天煞早，却被他后来赶上。他看到一名神仙架着七彩祥云擦身而过，云上还有三只赤焰堂的小魔有说有笑。他觉得奇怪，后发现这神仙和自己的方向一样，比自己更早地飞到了盐碱地，更是惊讶。
　　盐碱地上天雷的规模缩小了。缩成一个小圈，霹雳闪闪，均往圆圈内招呼。每一道霹雳下去，都打在花满枝身上，余威将重重虫尸扬起。虫族虽没再抵抗天雷，却护在圆圈外，挡着逍遥宫的人。高德指挥宫人，想闯进包围圈，尚未成功。
　　除此以外，这里仍在混战。
　　花满枝一倒下，虫族和魔怪改成护着她，导致赤焰堂失了断后。在天族和幽冥联手追击下，他们撤退计划被迫暂停。哪怕后面再看到魔君的撤退信号，暂时也抽不出身来。天族和幽冥也暗暗叫苦，这群妖魔比想象中要抗打。他们已经陷在此处太久了。
　　天煞的到来，打破了这平衡。他冲到霹雳上方后，召唤闪电跟着他，打算用仙法打败仙法，将它们收拾了。不一会，排山倒海的闪电应召而至。登时，盐碱地的天空亮如白昼。
　　他还没出手，一个人从黑暗中现身出来，暴露在电光之下。
　　此人温柔地叫了一声：“神君，请手下留情。”
　　天煞听声音很是熟悉，侧头一看，见来人鬼鬼祟祟，穿着一顶黑色的大斗篷，偏生还要戴着一张故作低调的面具。不是熟悉的样子。“把面具摘了。”
　　“容貌已改，不堪入目。还请神君见谅。你若是来帮她，请离去。我自会护着她。”
　　“真的是你。你搞什么？元通那家伙死了，你沦落到见不得人了？放心，我回来了。虽然，我不喜欢那家伙。但也不能让你被人欺负成这样。以后，我罩着你。”
　　“多谢神君。我已能自保，不劳挂心。”
　　“你就这样护着她？”
　　“她这是死劫，须得鲜血流尽，只余最后一滴才算过关。天雷我有经验，已经在计算出血量了。若换一个死法，我没有这个有把握。还请神君放心。”
　　“怕我坏事？”天煞头一歪，斜眼看着她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她只是在我的集市买了一两本册子。我看她修到现在，也不容易，就出手护她一护。”
　　“一两本册子？我看你把饴山那家伙的绝招都传给她了。也罢，不关我的事。你要是不行就出声，免得她死了，我还欠她饭钱。”
　　“自问还在掌握中，多谢神君。”
　　“那我收拾那些魑魅魍魉去。”
　　天煞滋溜到了包围圈外，海啸般的闪电跟在他后面，将在场所有人的眼快闪瞎了。他站在高德面前，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高德一眼认出他来，嘴上却说：“不知这位仙家姓甚名谁，仙乡何处？”
　　“我叫天煞。你记好了。你知不知道你杀我了什么人？”
　　逍遥宫弟子一听，镇住了。纷纷道：“他是天煞！”“传说中的那个天煞！”“这么年轻，该不会是诳我们的吧？”“你看那闪电都听他召唤，不像假的。”“如果是真的，我听说他的兵器叫灭天令，早被远古诸神封印了。不用怕。”
　　高德说：“我记住了。但不曾记得我杀什么人。还请天煞神君明示。”
　　“我的厨子你也敢杀！我今天要让你一命换一命。”话音一落，闪电呼啸着劈向高德。气势不亚于花满枝正在经受的天劫。
　　高德一边避过，一边装糊涂问哪位是他厨子。得知是玲珑后，又解释说一切是误会。
　　天煞哪里是听解释的人。他说得越多，越嫌他啰嗦。他一生气，闪电也咆哮了起来。连风神也倒戈来帮他。毕竟，他是天之子。风神身不由己。
　　狂电借着风力，不由分说劈头盖脸打来。一丝喘息的机会也不留。高德见势不妙，赶紧往九重天退去。他一走，天族和幽冥联军也跟着撤。
　　赤焰堂本就想撤，看他们走，本应是正中下怀。哪知却按兵不动。望舒断了左手，简单包扎了一下后，来到虫族包围圈外，行礼道：“望舒求见黑市主人。”
　　空中有声音道：“坛主大人，请回。劳烦也请转告君上一声，我带她回去了。此外，按原计划行事。”
　　“望舒明白。先行告辞。”望舒随后招呼大家撤退。
　　白行简带着剩兵残勇，震惊地望着他。等他回来，拖着身子挨过去问：“这是什么意思？”
　　“回去，你就知道了。”
　　白行简很有挫折感，自问自己情报工作一流，此刻竟然不知道望舒在说什么。奈何他再怎么问，望舒这个闷葫芦就是不开口。
　　赤焰堂缓缓西去。
　　盐碱地上只余天雷道道，偶尔撕裂夜空，露出虫族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