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深处》指尖葬沙

11、第十一章 陷阱

　　回到营帐，克雷斯特已经在自己的哄骗下离开了，但是更难缠的一位却是仍在他的营帐里，得想个办法让他离开，驻足在帐外许久，亚历山大终于迈开了脚步。

　　“托勒密。”一进帐，亚历山大便叫道。

　　“是。”几乎是带着欢呼的托勒密扔了扫把便朝着声音的出处冲了过去，心中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打扫了。

　　只是他高兴的太早，在亚历山大的话出口的时候，托勒密的脸色便立刻又成了苦菜花状。

　　“去看看有没有受伤不能用的战马，取些鲜肉来。”

　　鲜肉？鲜肉！？不用问他也知道要鲜肉干嘛，不就是那只小气的鸟么？比人吃的还好，走出了营帐的托勒密一脸的愤愤不平，好歹他也算是个副将啊！~殊不知就在他抱怨着离开的时候，营帐里的亚历山大一脸得逞的奸笑，摸了摸完全不明所以的艾尔的脑袋，找了纸笔，便开始给赫菲斯回信。自己似乎真的越来越卑鄙，不过这样的环境才能好好做事不是……这么想着便开始在纸上慢慢写了起来。

　　托勒密端着肉，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虽然洗了多遍仍是残留着的血腥味，真是恶心。来开营帐看见与艾尔玩的正高兴的亚历山大时，更是咬了咬牙，忍了？他能怎么办，论智谋，虽说是他的强项，但亚历山大也是绝不输他的，论武力，他为什么只能做个看后备粮草的，这点说明的就不用他再言明了。

　　“肉来……啊……放开！”原是打算喊上一句表现一下自己所作的，只是话未说完，闻着血腥味的艾尔便朝着托勒密飞扑过去，完全没防备的托勒密躲闪不及，手背上硬生生接了艾尔几个鹰爪，立时血迹必现。可怜的他还没邀功慌乱间就将血肉撒了一地。摸了摸手背，“嘶”，真他妈的疼，这叫什么，这叫好人没好报，低头恶狠狠的瞪了艾尔两眼。

　　“它饿坏了，你没事吧！”座上的亚历山大站起身，走至托勒密面前，执起那只受伤的手。“待会儿去军医那儿涂点药。”

　　“呵呵！没事！~”嘴上如是说道，心里却是将人咒了几百遍……怎么会没事，没在战场上流血的他却在自家的营中受伤，说出去多没面子。况且谁不知道亚历山大宠这只老鹰可是有年头了，就是说出去也没人会可怜的。

　　迅速将地上的肉片一扫而空的艾尔飞回了亚历山大肩头，兴奋的叫了两声后便昂着头看了一眼托勒密。

　　他妈的，这年头的鸟真是……接受了这一炫耀之眼的托勒密立时危险的眯起眼，心中愤愤的想着，千万别落在我手上，否则清蒸，熬汤，随便挑。哼哼！在心里将杀鹰的过程想了百遍，这才心情舒爽了许多。

　　而就在托勒密发呆的过程中，亚历山大将已经写好的纸条绑在了鸟腿上，“走吧！”拍了拍鸟头，示意可以离开了。

　　立时艾尔扇动了翅膀，在营帐中盘旋了几圈便冲了出去。

　　按现在的时间，最快也得到午夜，赫菲斯才能收到信，会抱怨吧！想到他气鼓鼓的脸，亚历山大暗笑起来，自然是完全忽略了旁边已经咬牙切齿的人。托勒密此刻是委屈的，他可不是克雷斯特那根木头那么好骗，以刚才的情况，亚历山大将他支出去，完全就是避开他来写信，自己是被嫌弃了，于是道，“我待会儿就搬出主帅营帐。”这话说的太快，其实也就是想试试亚历山大是不是有那种想法。多半是想让人家留下他，来造就一个心理平衡。

　　“哦！”亚历山大答得爽快，原本他除了赫费斯外就不喜欢一直有人在身边叨咕，只是碍于情面一直不方便说。现在托勒密自己提出来，他自然乐意之至。

　　“啊？”怎么这么爽快，怎么也得出言留两句，起码在他心里想着的是亚历山大大和颜悦色的说“怎么要搬出去？是我有什么地方不好么？”然后他答，“没有，我只是怕我在场很多事你都会不方便。”语气是冷静自持，然后亚历山大就会说，“怎么会？我们都是兄弟，哪有什么秘密。”于是他就可以说，“哦，那就当我没说。”这样就可以功德圆满。可是现在这情况，明摆着就是给了人家一个顺理成章赶他出去的理由，再者出去了他住哪儿也是一个问题，后悔呀后悔，果真冲动是魔鬼，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呵呵，我开玩笑的，我先出去了。”他托勒密怎么就这么悲哀啊，被人嫌弃不说，还得自己打自己嘴巴，委屈的走出营帐，托勒密仰天长叹……

　　傍晚时分，克雷斯特与亚历山大并肩领着马其顿大军朝着纽斯进发。到第二日清晨已经在纽斯城外10里处驻扎了。

　　营帐中，并没有如赶了一夜路的士兵们养精蓄锐的休息的亚历山大，此时手边放着地图，对着坐下的克雷斯特问道，“派出的探子怎么说？”

　　“纽斯那边暂时没有异动，据报城中兵力骑兵不足两千步兵不足两万，且没有战车……”

　　“好，等天一黑立刻攻城，争取在黎明前结束。”

　　“是！”克雷斯特领命，躬身出了营帐。心里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城中确实如亚历山大所料，兵力不足，忧的则是亚历山大放回的那两个小奴，格里斯应该知道他们是要攻城了，那怎么可能毫无异动，心中对于父亲曾经对于格里斯的评价一直耿耿于怀，晚上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

　　入夜，跨上自己的爱马，握紧腰间腓力二世赐予的勇士之剑，这是他第一次打仗，绝对不能输。

　　面对着数万马其顿大军，亚历山大心中清楚，那股几乎沸腾的感觉是什么，那是对于胜利的迫切，这是多少马其顿少年的梦想，浴血沙场，功成名就……

　　“士兵们，现在是真正为了马其顿而战的时候了，让鲜血告诉那些无知挑衅者，谁才是亚细亚的主人，谁才是勇者。让我们为马其顿而战！~”亚历山大向天举着拳高喊道，那种令人臣服的王者气势使所有人折服。

　　“为马其顿而战，为我们未来的王而战！~”克雷斯特附和着喊道。

　　受到感染的士兵，也都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喊道，“为马其顿而战，为我们未来的王而战！~”霎时喊声震天，只感觉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震动。

　　难得想法一致的克雷斯特与托勒密，皆扬着笑望着这位他们现在以及将来跟随的男子，俨然已经褪去了稚气披上了王者之风。这场仗不为任何人，只为着年轻的未来帝王……

　　策马巡视了一遍阵型，亚历山大举起手中的宝剑，大声喊道，“杀！”便首当其冲的冲在了队伍的最前方。这本来是克雷斯特与托勒密极为反对的做法，将帅哪能冲锋陷阵，只是亚历山大有他自己的见解，且最终夺得了两人的同意。

　　“杀！”眼见主帅在前的马其顿士兵，更是势气十足按着骑兵，步兵，战车的阵型跟随在亚历山大身后。

　　而就在亚历山大感觉胜利就在眼前的时刻，□□的塞菲勒斯忽然惊跳着抬起了前蹄，原本前方触及到的地面立即凹陷，眼前的境况令亚历山大难以置信，就在他眼前，一个半径5米，深3米的大坑，坑底布满了削尖的木锥，若是刚刚掉下去，定是送命无疑。惊魂未定的亚历山大立刻扭头想制止身后的士兵前行，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耳边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即使发现了前面的陷阱，但由于身后人盲目的向前，几乎都是自己人将同伴推进了地狱。黑夜中尖锐的木锥不禁刺穿了战士们的铠甲，也刺穿了战士们的心脏。

　　此情此景，亚历山大一下子蒙了。随着士兵们的前行，越来越多的坑呈现在眼前。怎么会这样？数百个大坑错落有致的排布在纽斯城外，这不是两三天就能完成的……自己是哪里错了，一定是哪里错了。坐在马上的亚历山大，满脸的汗水，漆黑的环境里只有惨叫声这唯一的伴奏，不断在心中叫嚣着，冷静冷静！~

　　“停止进攻，停止……”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声音，亚历山大喊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伤亡降到最低。

　　殿后的克雷斯特，听见了压力撒谎耐打的呐喊也迅速下令，扬起手中的火把，“停止攻城。”

　　总算须臾之后，惨叫声渐渐减少，最后唯留下那些掉进陷阱士兵的□□声。这是多么伤痛的声音，那一霎那，亚历山大觉得自己的眼泪几乎不受控制的往下坠，第一次面对如此庞大的伤亡的他是害怕的，但是作为主帅的他却不得不坚强，“救治伤病，清点人数，回营！”吐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亚历山大知道心中是不甘的，但是他不能拿这数万马其顿士兵的生命来填补自己的不甘。

　　而就在救治工作有条不紊进行时，原本漆黑的纽斯城楼上亮起了火光，火光晃动中，依稀可以看清是一个白袍男子，手里搂着一个同是白袍的小奴。

　　“不是要攻城么？喊声震天的，吵了我的好梦，我还道是什么厉害角色，原也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城楼上的人不是别人，真是拜占庭现任的国王格里斯，飘着金色长发的他，淡淡的望了一眼城下的领军人，嘴角撇了一道冷笑。

　　“亚历山大吧！？你还记得他么？”将手里的小奴拉向前，格里斯笑着道。

　　抬头看着有些不甘愿走向前的小奴，那张脸？刹那间，亚历山大明白了，明白了他错在哪里，心中冷笑，果真是自己的经验尚浅，那样拙劣的演技竟也没有看出破绽。

　　“修利的演技不错吧！他可是我最爱的宝贝哦！~”自顾自说着的格里斯将那个称为修利的男宠拉回了怀里，不知在耳边说了什么，修利立时娇笑起来。

　　是呀！那个被称为拜占庭战神的人，怎么可能犯下下毒用生手这种低级的错误，而自己竟然还自以为聪明的往里跳。想想那两个小奴的表现，确实，一个那样害怕倒是正常，而另一个将计谋说的太过完整，试问一个小奴又怎么可能知道那样详细的计划，而自己当时也被那自作聪明而蒙蔽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一直掌握在那个叫格里斯的男人手里……

　　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造成如此庞大的伤亡，没有心思再听那胜利的宣言，回到营帐的亚历山大趴伏在桌案上。一直跟着他的克雷斯特与托勒密互看了一眼，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人的计谋太过高深，并不是他的错，可是此时若是这么说只会令亚历山大更加悔恨……

　　良久之后，亚历山大抬起头，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苍白，常色道，“托勒密去准备云梯。”那云梯本来是备着爬城墙用的，而现在的首要任务显然是将那些深坑连接起来才是重点。

　　“是！”托勒密了然道，拖出了营帐，亚历山大能恢复冷静，他便安心了许多，军中大忌便是主帅的不冷静……

　　光用云梯似乎是不够的，亚历山大摸着下巴站起身，一边的克雷斯特也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生怕待会儿漏听了什么。

　　满地的坑洞并不是最大的问题，那洞与洞之间仅一指宽的距离才是大问题，就算步兵能险险经过，骑兵战车是绝对过不了的。当然对于拜占庭而言这是十足的妙招，马其顿大军无法攻入，他们也无法进攻，完全弥补了城内军力衰弱的缺点。这么拖着无非也就是拖个势气，到时军心溃散，即使想战，也没有可用之兵了……只要拜占庭开战胜利几乎是必然的，那时他们输掉的可就不仅仅是战役了……

　　“克雷斯特，军队死伤人数是多少？”亚历山大忽然开口问道。

　　“步兵伤1530，死302，骑兵伤642，死356，战车没有损伤。”克雷斯特一气说完，其实这样的死伤在一场战役中算是好的，只幸亏亚历山大即使叫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亚历山大心中盘算着，从他蹙着的眉头中可以知道，此刻他心中亦是两难，纽斯城墙上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人叫嚣，自然是普通的激将法，对他是没有任何效果，可是对于那些刚刚经历了噩梦的士兵而言却不是，那完全是一种挑衅，而他们却只能龟缩。亚历山大是亲眼看着格里斯搂着男宠嚣张的下了城楼的，他明白那代表什么，是被轻视了不是么？

　　下了下狠心，亚历山大道，“克雷斯特，命令将士们吧死去的士兵战马都沿直线扔进坑洞中。”想要将那些坑洞完全填满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光光要弄出一条路来，却是完全可行的。

　　“是！”即使心中不甚明白这么做的原因，但此时此刻，除了相信这位年轻的主帅他也不知道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