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格玻璃》孟久童

5、第5章

　　第5章

　　高一下学期总共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周叔白转了走读，另一件事情班上来了转学生。

　　周叔白睡眠质量不太好，有室友晚上睡觉总是磨牙打呼噜。他爸爸知道这点了后，直接在学校周围买了一套房，就是为了孩子晚上能够好好休息，早上还能多睡几分钟。

　　尽管已经拥有了出校自由。

　　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教室，就连午休也是。

　　上学期征文活动周叔白得了一等奖，他爸爸又奖励他了一辆Marmot自行车，方便他上下学。因为离学校近，居住的周围总是有各种好吃的商铺，所以孟昀总是让他带好吃的进学校，寿司啊小蛋糕啊，价格死贵还不给钱。

　　孟昀觉得无所谓。

　　周叔白也觉得无所谓。

　　那时候黎璃因为成绩优秀得到了父母的奖励，是价值上千的智能手机，她很高兴的和身边的朋友交换了联系方式，甚至是加了企鹅号和微信号。那时候，周叔白和孟昀都用了iPhone最新款，市面价格上万。

　　学校把他们保护得太好了，不允许使用手机，只能穿校服，食堂最贵一道荤菜只有四元。所有的学生，不用看他们的父母，不用看他们父母的职业，也不用看他们父母在这个社会所处的社会地位。

　　他们只需要学习。

　　这种被保护在温室，没有遭受来自外界各种打击，让他们觉得这个世界的人是公平的，没有三六九等之分，也没有高低贵贱。学生时代是最纯洁、最美好的时代，此后的人生岁月，真的很难找到这么纯粹的感情。

　　“黎璃，吃小蛋糕吧，我请你。”

　　“不要。”

　　“为什么？”

　　“不吃。”

　　这种对话在两人之间很常见。周叔白出手阔绰，对朋友很大方，而黎璃是那种不会无缘无故接受人小恩小惠的。因此她和周叔白之间的账啊总是算得特别清楚，就连上体育课被请喝的两元一瓶农夫山泉矿泉水她都要一分不少的还给他。她不想占小便宜，所以总会把账算得很清楚。

　　周叔白又板着个小脸，很是不高兴。

　　孟昀拿走他手中的小蛋糕，坐在了黎璃的身边，拿出了另一个叉子给她，说：“别管他了，你吃一半，我吃一半。”

　　不等她开口，孟昀又说：“可是我会吃不完啊，璃璃，帮帮我嘛。”

　　“……好吧。”

　　孟昀抬起头，果然周叔白凶巴巴挑起眉毛瞪她；瞪了半天看她也只是耸耸肩，才说道：“璃璃，周末有空没？”

　　“做什么？”

　　“我们去出去玩吧！”

　　“咦？”

　　“去欢乐谷。我好想去，你也一定很想去吧！”

　　“门票很贵的。”

　　“我有门票啊，我爸给我的，好几张呢，让我周末和朋友好好去玩。”

　　黎璃呆了呆。

　　欢乐谷很受高中生的喜欢，除了门票比较贵，但里面所有的游乐设备都是很刺激很好玩的。而且男孩子闷可以带着自己喜欢的女士去坐过山车，去逛鬼屋，在鬼吓唬女孩的时候偷偷的握住她的手，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甚至在她累的时候拉着她去休息都能增加好感值。

　　通常在夜晚坐摩天轮更好，那里的光线和氛围极适合做些暧昧的动作。

　　周叔白默默给队友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孟昀点头，表示接受。

　　玩激流勇进的时候，花了好几块大洋买了塑料雨衣，扑天的水袭来，所有人在疯狂尖叫：“啊啊啊啊——！”“雨衣破啦！”

　　周叔白的雨衣被人扯破了。

　　妈的，他没了庇护后，居然还要去撕破别人的雨衣。

　　于是乎，黎璃和孟昀在哪里嘶声尖叫，被水淋湿了个透心凉。

　　黎璃后面脱了外衣，露出里面穿的彩虹小吊带，把周叔白都看愣了。

　　莫名的，黎璃问出了心中藏着很久的疑问：“我听说，你有很女朋友，那到底有多少个女朋友啊？”

　　“我没有啊，谁说的……”

　　周叔白接连否认，黎璃便不再言语，她只是一直拉着孟昀。

　　周叔白忽而反应过来，他在黎璃心目中的形象问题。学校传言通常都很离谱的，没准儿他现在会是什么私生活混乱的渣男了。

　　“我的作风一向很好，才不是他们说得那样。”他疯狂洗白。

　　“是吗？”黎璃将信将疑。

　　“是的！”

　　“谣言都是越传越离谱，璃璃。”孟昀照着小镜子，给自己的连补了补水，还给黎璃喷了喷，“道听途说能轻而易举给人定罪，有些事情要自己感受之后，才能明白。”

　　“……的确也是。”

　　丝丝凉凉的水喷在脸上，黎璃顿时感觉肌肤凉凉爽爽。

　　坦白的说，那是黎璃第一次去欢乐谷玩耍，玩得很尽兴，很开心。

　　周叔白却有点想靠近又不能靠近，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些流言蜚语会让他有天这么介意，心里像是有个小疙瘩。

　　“周叔白，我们一起去鬼屋吧。”黎璃不过随口一说，早就忘了那小插曲了，拉着人就往鬼屋里面闯，“一定很刺激。”

　　“啊？什么？”他都还没有准备好，就进了阴森恐怖的破旧医院楼。

　　医院楼真的阴森又寒冷，从一楼走到二楼，他都紧紧抓着黎璃的手，哪想后面的门突然间就开了，一直鬼手拼命扯着他，要把他拖进走廊间，他死死抓住黎璃的肩膀，鬼哭狼嚎惊魂未定：“厄运滚开，退退退！”

　　黎璃呵呵笑：“原来你怕鬼啊，哈，我以为你不怕呢！”

　　她是真的很开心的在大笑，而周叔白则是把她当做栏杆一样死死攀在她身上。他左手与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她给予他勇气，给予他力量。这不是刻意的灯光和气愤营造出来的拉扯暧昧。就这样，周叔白那颗心脏又开始砰砰砰不受控制的乱跳，又怂又怕又心动，几种情绪交杂，手心里全是汗。

　　“再进去一圈！”

　　“饶了我吧。”周叔白主动示弱苦苦哀求，“不进去了吧，鬼有什么好看的。”

　　“好刺激的，而且有我你怕什么，就当练胆，再练一会儿……”

　　可怜的周叔白，又被拉进了鬼屋重新战战兢兢，哪里还有翩翩公子哥的模样。后面开门的时候，一对男女惊声尖叫着，朝他们这个方向冲过来，周叔白反应躲过了，黎璃可没他躲得那么快，直接跟那女的对撞，脚下一滑收不住就往停尸间摆放的尸体上撞。

　　这回黎璃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内心惊恐万状，她近距离的感受到了“尸体”，不亚于跟鬼打照面。

　　这下她终于害怕了。

　　“我看我们还是快点出去。”黎璃哭丧着脸，而周叔白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两个人的手抓那么紧还真有点不自在，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是自然而然的就这么牵住了。

　　“你不是不怕的嘛。”幸灾乐祸。

　　“感觉阴森森的，万一出现什么……”

　　“嘿！”

　　“干嘛！”

　　“刚刚我要出去，你要进来。现在想出去，没门！”

　　“……”

　　虽然周叔白话是这么说，但他们还是出来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女孩子晚上待太久总归是不太安全。周叔白叫了车，打车回学校。

　　“咕……”

　　是肚子饿得咕咕叫。

　　“啊，我也是，都忘了！”周叔白拿出手机要点外卖，“你们想要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不用了。”总是说要请客，可谁得钱是大风刮来的，黎璃说，“我寝室还有吃的。”

　　“我来。”

　　孟昀毫不客气。

　　她直接从周叔白的手中抽走了他手机，硬是点了一堆。她问了黎璃想吃什么，黎璃说随便什么，她就又点了一堆，最后付账的时候就丢给了周叔白。

　　周叔白大大方方地结账了。

　　最后他们还是没赶得上周末寝室的门禁时间。就去了周叔白在学校附近的住所，是个公寓，外卖到了，黎璃开门去拿，取进门的时候就惊呆了，是豪华的日式料理。

　　“璃璃，这个真的超好吃的！”

　　那天晚上是黎璃第一次吃日式料理，各种笨拙和不自在。

　　“我不太喜欢吃生的。”

　　“哦，那还可以再点啊。”

　　她吃不习惯。周叔白很贴心的要给她另外点外卖。

　　她摇头：“不用那么麻烦。”

　　黎璃去了厨房，厨房各种器具都是崭新还没拆标签，她又开了冰箱，发现了几种简单食材。

　　他凑过来：“好香啊！”

　　切好的小葱放在鸡蛋面上，整个厨房都是热气腾腾的香味。

　　很简单，也很有烟火气。

　　“要尝尝吗？”

　　“哦？”周叔白挑起一边眉毛，一边似笑非笑，“你先尝一口。”

　　“……”黎璃直接用筷子挑起来尝了一口，很香，很好吃，欲再拿一双筷子，这家伙就用她用过的筷子挑起了面送进嘴中。

　　顿时间，黎璃心里也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可他故作无辜状。

　　其实尝一口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他那种表情就让人心里怪奇怪：“我，那个……我们一起吃吧！”

　　“好啊。”

　　那简简单单的一碗面。

　　比任何昂贵的料理还要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