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万相》火木云间

8、血阵图

　　“柳辞，男，现年十六岁。约五个月前出现在西集，主宿于西集边界的弃庙内，此前消息无验证来源，称自小流浪，无家人，想到象城谋生活，由西北郊区而来，身手是流浪途中拜师学成。”
　　方荀合上调查柳辞的文折，喝了一口茶，道：“没这么简单，这孩子的气质，不像流浪多年，我虽不懂武，但他的招式，看起来应当是受过系统的训练。”
　　“是，”齐悯道：“我跟他过招之间，感觉这孩子出手有克制，招式也正派，不似江湖门派的杀手路数，反倒……”
　　“反倒什么？”
　　“反倒有点像个战士。”
　　方荀捋了一下胡子：“战士……莫非是逃兵。这等身手，应当也有一定的级别，在册的年轻将士筛查一下。”
　　齐悯答道：“查过的，十三到十八岁的将士有三个，两个都尚在军备司服役，还有一个是镇北将军的儿子……不过那个不太可能，因为据载，镇北将军一家都出战了，唉……瀚海血战无人归，翻越严寒神岭更不太可能。因此，才按柳辞自己的说法给您呈了文折。”
　　方荀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齐悯补充道：“哦，他入司这几天也很本分，没什么异常。”
　　“方大人，神尊请见。”门外传来一声通报。
　　方荀放下茶杯，起身出了门。
　　近几月方荀经常被神尊召去，即使在司内，也是经常忙到深夜，这御坤司除了方荀和方正白也没人敢管，这半年方清尘更是放飞了自己，说来倒没做什么坏事，精力旺盛、好奇心满满，鬼点子一茬接一茬的，也可以说是为所欲为了。
　　这柳辞入司以后，护卫们喜出望外，他们曾被拉着教武术、还被要求男扮女装去东市，看大小姐有了新的玩乐项目，简直是大解放。因为这柳辞似乎无畏无惧的，教起方清尘来也完全不顾及大小姐的身份，不仅体能训练每次都能给方清尘练到极限，近身实战更是不放水，方清尘稍一走神就要挨打。
　　换上御坤司棕红制服的柳辞，一本正经的，显得更为严肃。
　　第一次实战训练，看着自家大小姐被这一团棕红推出去、擒过来、还四仰八叉摔在地上，护卫丫鬟们下巴都惊掉了。
　　也就第一天的早上还是方清尘叽叽喳喳地在柳辞房间外叫他出来上课，一次早训结束以后，御坤司从此便少了一个风风火火健步如飞的女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行动缓慢、下阶梯都要扶着侍女的疲惫姑娘。
　　“方清尘。”
　　“方清尘！”
　　“方……”
　　半夜惊醒，方清尘梦里都是柳辞各种呵斥她的名字，唉，自己找回来的老师，咬牙也要坚持吧，缩了缩酸困的双腿，慢慢翻了个身继续睡去。逐渐适应训练的清尘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身体更轻盈的反馈让她也更有继续下去的信心。
　　清尘一个月没有闹出什么新的动静，方荀也略微惊讶，但也在情理之中，清尘这个孩子看着顽皮，但是自己认定的事情，是真的一往无前。
　　方清尘的坚持和快速进步是出乎柳辞意料的，他认为这种官宦家大小姐，也就是三分钟热度而且吃不了苦的，不想一个月下来方清尘也就偶尔偷偷懒，竟半字未言放弃。甚至在给清尘开肩拉筋的时候，他能感受到清尘咬紧后槽、牙脸涨的通红、疼得全身发抖，让他都不由心生恻隐，比起瀚海那群糙汉子，一个单薄的小姑娘有时候也会有些下不了重手。
　　柳辞开始教一些比较实用的招式，冰雪聪明用来形容方清尘是很合适了，学武不止是个体力活，反而思考和心理素质更为重要，能够快速领会融会贯通并调动身体，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
　　慢慢的，每天的体能早训成了柳辞和清尘的日常。除了主理和方正白，能在御坤司能直呼“方清尘”三字的柳辞，有事没事就被清尘要求跟在身边，老师兼贴身保镖，柳辞在御坤司上下也得了个“柳先生”的尊称。
　　在此月余间，柳辞已经摸清了整个御坤司的楼宇坐落与各部职能。
　　一个月圆之夜，柳辞潜入了大殿后的卷宗阁。
　　卷宗阁内参天书架排排阵列，密密麻麻。往来情报按地方由南至北分类存放，轻声搜索一番，发现瀚海情报在最边缘的高处。柳辞纵身一跃，踩在两书架之间，翻找着瀚海的往来信息。按照时间排列，上至收编瀚海前的小国侵扰，到尉招楚出征，再到后期的瀚海部队人员任免增删以及水运工程、寒池建设，下至尉招楚娶妻生子甚至连尉星河养一只花豹都有记录。但后续却没了记载。
　　柳辞又东翻西找之时，大殿传来人声，他赶忙跳下来躲进卷宗阁深处案牍台后的屏风，半晌，外面的人没有进入卷宗阁的动静，只是在大殿攀谈，柳辞正东张西望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的时候，看到案牍台面上的文折，和刚刚瀚海文折一样，文折角上系着黄色的木片。
　　他轻轻走过去，发现这一桌都是瀚海的文折。
　　原来瀚海血战月余之前，父亲就已经察觉了异常。
　　原来神尊知道一切，也让御坤司查了情报却没有反馈给父亲。
　　原来来犯者是安肆国。
　　原来安肆国不止是有军队那么简单的力量。
　　……
　　柳辞眼眶湿湿的。
　　继续翻找发现一张青色的卷纸，写着：“荧惑守心，投车保帅。--钦乾司”不太明白这话的含义，但柳辞心里满腔委屈，父母什么都不知情，就那样消失了。
　　案牍台的右边，是一些已经翻开的古籍残卷，旁边是一些摆放不整齐的文折。柳辞打开一看，这应该就是方荀一直在查的东西吧。
　　方圆血祭、血晶族、血阵图……
　　等等，这个血阵图，看着怎么十分眼熟？
　　左思右想，柳辞突然摸出霜白，拆下隔绝霜白和自己皮肤的羊皮卷，他震惊了，这文折上的血阵图，和一块羊皮卷上的图案一模一样。霜白是母亲送给自己的，但霜白质地非常特殊，被霜白割伤的伤口血流不止极难愈合，为了保护他，母亲给他两块硬质羊皮卷，分别作为刀鞘包着两柄霜白，上面的图案他也曾问过是什么，母亲只说就是个花纹，好看而已。这怎么会是血阵图呢？而两块羊皮卷合在一起，是完整的血阵图，这文折上复原的还只是一半。
　　“君上切莫胡言乱语！”柳辞来不及多想，听到外面方荀的音量陡然提升。
　　柳辞赶紧收起羊皮卷和霜白，悄悄挪到与大殿相通的门后。
　　“方大人不必上火。御坤司的消息必不会有错，我既然深夜而来，没有去神尊那里告状，主理便应该知道我的诚意。”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我知道御坤司已经得到血阵图的消息，主理不必谦虚，御坤司想要的消息，就没有拿不到的。我来是想与御坤司合作……”
　　“君上，御坤司仅为神尊所用，君上不必赘述。”方荀正辞到。
　　“方大人，你我都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父亲举棋不定，你的情报也并未第一时间呈上，你在怕什么？我只是为万相国担忧，我不想让父亲的懦弱优柔毁了我们这大好河山。我的目的很明确，如果有更强大的力量，那必须是我们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