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乡》沙木平

82、第 82 章

　　第二天早上，家辉提着行李走到厂门口，看到志勇已经在厂门口等他了，令家辉疑惑的是，这次没有看到志勇的女朋友。
　　像以往那样，家辉和志勇简单的去吃了个早餐，然后搭公交车去车站，再转搭回家的长途汽车。
　　“这次，怎么不和兰姐一起回啊？”在车上，家辉忍不住问。
　　志勇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才说：“我和她分手了！”
　　听到志勇的回答，家辉不由得想起前几天去找他时，他脸上憔悴的表情，也想起当初他刚搬出外面租房住，宿舍的人对他的谈论，那时候家辉以为，志勇会和黄海兰一直在一起，只是家辉没想到，才半年时间，听到的却是志勇和他的女朋友分手的消息。
　　家辉看了一眼志勇，便把视线收回来了，他没有问志勇为什么分手，也没有问志勇这半年发生了什么，听了志勇的回答，他只是沉默的在志勇旁边坐着。志勇也没有主动和家辉说他为什么分手，志勇侧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树木飞速的往后倒。
　　车里时不时传来其他乘客的说话声，偶尔也会有小孩稚嫩的声音，但很多时候，车里都是安静的。
　　一路上，家辉和志勇都没有怎么说话，志勇很快在他的卧铺上睡着了，而家辉睡在自己的卧铺上，看着车顶，脑里一会想着回到家里的情景，一会想着晓华，也不知过了多久，也睡着了。
　　当回到市里，已经是下午两点。家辉和志勇下了车，又转搭回到镇上的车，从镇上转搭回到村里的车。回到村里，太阳已经下山，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家辉和志勇拉着自己的行李，往自己的家的方向走去。
　　虽然天色已暗，但还是能看到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以及在山脚下隐隐约约的房子。
　　路两侧的田野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动物的鸣叫声，以及远处的狗吠声。
　　家辉和志勇拉着行李回到家乡那条桥，天色已经很黑了，村里并没有路灯，周围都是黑蒙蒙的一片，但还好，面前的路还是能看的见，但是远处的大山已经看不清楚了，大山脚下的房子也看不清楚了，两侧田野里的动物鸣叫显得更大声了，可这反而让人更觉得幽静，家辉和志勇始终是没有怎么说话。在上了家辉家门口前的那个斜坡，家辉和志勇简单道别，就各自向各自的家走去。
　　家辉走到院子的大门口，轻轻的推了一下虚掩的大门，大门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响声。家辉推开门，看到父亲房间的窗户透出的微弱的灯光，家辉和凤慈的房间也开着灯，但是家辉仍感觉院子里一片漆黑幽静。
　　“哥，你回来了？”当家辉提着行李走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 ，正在看书的家豪转过头来说，并从凳子上站起来。
　　“嗯，你在看什么？”家辉说。
　　“看小说。”家豪说，“哥，你吃饭了没？”
　　“你刚回到，应该还没吃饭。”家豪继续说，说着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家豪还没走到自己身边，家辉忽然觉得家豪好像比自己还高了。
　　“我去给你热下饭菜！”家豪说，家辉把行李放在地上后，也跟着往门口走去。
　　“哥，你回来了？”家辉刚走出房间门口，凤慈也从她的房间走出来了。家辉看到凤慈第一眼 ，感觉她比印象中高了很多，而且还留着一头长发。
　　“嗯。”家辉应。
　　家豪走出房间 ，把巷子的灯开了，灯光有点昏暗，整个院子还是漆黑的。
　　家豪走到厨房，开了厨房的灯，然后开始从水缸里舀了一勺水倒进锅里，用竹把刷干净锅 ，把锅里的水用锅铲铲在勺子里，然后往门口走去，把水倒在厨房门口前的水沟里。凤慈则走近灶头，拿起打火机，把柴火点着往灶里放。
　　家豪倒了洗锅的水，在水井旁冲干净勺子，再走进厨房，从碗柜那里拿了两碟菜，一碟倒在锅里，一碟放在灶边上。家豪热了菜，把菜端在桌面上，又折身返回灶旁，从水缸里舀一勺水倒进锅里洗锅，凤慈则在灶旁的小板凳上坐着。
　　家辉着桌面上的两碟菜，一碟是只剩下五六块的猪肉，另一碟也是只剩几块的土豆。
　　“阿辉回来了！阿辉回来了！”家辉在边吃着饭边和家豪凤慈说话时，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家辉扭头看向门口，看到母亲一只手扶着墙壁，另一只手垂放着，脸则是侧向看厨房里来。
　　母亲重复着“阿辉回来了！”这句话，但她并未走进厨房，而是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 ，转身向她的房间的方向走去。
　　“回来了？”母亲走回房间后，父亲也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厨房门口也是问了一句，并未走进厨房。
　　“嗯。”家辉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父亲，发现父亲好像比以前更黑更瘦了。
　　“几点搭车回来的？”父亲问。
　　“十点。”家辉说。
　　“搭了八个小时那么久！”在一旁的凤慈说。
　　“转了三次车，等车也等了两个多小时。”家辉说。
　　“那也很长时间了。”凤慈说。
　　“这不算长，有些外省的，搭火车要搭两天两夜呢。”家辉说。
　　凤慈听完，脸上是满是吃惊的表情。
　　“那在车上饿了怎么办？”凤慈说。
　　“可以带东西在车上吃，车上也有的买的。”家辉说。
　　父亲问完家辉那句话，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而凤慈还是很有兴趣的问：“车上有吃买的？”
　　“不但有吃的，还有厕所，也可以睡觉呢！”家辉说。
　　凤慈更是吃惊的说：“车上还有厕所？”
　　“大吃小怪的！”在一旁不怎么出声的家豪说。
　　“二哥，那你看过火车吗？”凤慈说。
　　“看过。”家豪说。
　　“骗人，你在哪里看过？”凤慈撇嘴。
　　“书本。”家豪说。
　　“那你坐过吗？”凤慈说。
　　家豪不出声。
　　“我也没坐过，我也是听厂里的人说的，火车很长很长的，可以搭几百几千人。”家辉说。
　　“哇！”凤慈惊叫起来，“等我长大，我也想去看看真实的火车。”
　　家辉吃完饭，去水井旁打水冲干净碗筷，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凤慈也走回自己的房间了。
　　“在学校怎么样？”走进房间一会 ，家辉看着家豪问道。
　　“一般般。”家豪答。
　　“很快初三了吧，能考上高中吗？”家辉问。
　　“不清楚。”家豪说。
　　“认真点学习，不用担心学费的事，我给钱你去读。”家辉说。
　　家豪点点头。
　　两兄弟时不时说着话，大概九点左右，便都躺床上了。
　　“哥，你在外面过的怎么样？”漆黑中，家豪问道。
　　“还可以，不算辛苦，就是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家辉说。
　　“我感觉你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家豪说。
　　“哪里不一样？”家辉说。
　　“好像看起来比以前憔悴了。”家豪说。
　　“可能是搭车的缘故吧，今天搭了一天的车。”家辉说。
　　“哦！”家豪应。
　　两兄弟开始没怎么说话，家辉看着屋顶上那块明瓦，心里淌过一阵熟悉又亲切的感觉。